想象与怀疑

     这里有一个二手的天堂。邋邋遢遢的天使整天嘟嘟囔囔、说的是啥呀——在一个失火的黄昏，骑鹤的张枣将他指派的《苍蝇》翻译成现代汉诗——“你看，不，我看”——看窗子里伸出一只手，去接雾里梯子上凝结着口语的量杯——“喂，喂”。
    “一切都在灯的普照下/载蠕载袅”（张枣诗），一对款款的《蝴蝶》（读者）迷醉于悚透四肢的花粉。回到开始——张枣笔下蓝眼睛的少女，“收视反听，耽思傍讯。精骛八极，心游万仞”，不一会儿，来至北欧的冬日。采集特兰斯特罗默诗里“像蜜蜂身上的花粉”一样的阳光。阳春召以烟景，大块假以文章，穿透时空传递的花粉，是这世界唯一的真相——真有天使，他一定是想象。汉语里一停一顿的三字真言、是他的微妙本心——“不，不是”。
       高堂广厦，茅舍草屋，是被想象和他的怀疑搭建起来的。“不，不是”——他当然是人形，一双手，艺术和科学，哲学脑，慈悲心。理科生，嗯，右撇子。思考者是一柄汤匙，书房或实验室。“不，不是”——他不仅是射手萨吉塔利斯，也是“他拉开的弓”，又是“那根疾驰的箭”（详R·S·托马斯《靶子》）。“不，不是”——他不是个随大流的家伙。那只蛾，无惧人的雷霆和风暴，他“干自己的事”、“细细地咬”，却没有“弄破那块料子”（详R·S·托马斯《蛾》，程佳译）。

       “不，不是”——某要凭空舀出一勺蜜来～公式或一首诗。会者如路上的旅人～茅店明月方程，响起夸克三声。小桥流水磁场，量子跃迁枯藤。

（2017、5、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