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感,诗和记忆
(2017-01-07 23:25:49)
标签:
杂谈 |
分类: 杂文、随笔、评论 |
随感,诗和记忆
狂甩读书人
“安静,内藏兰香和尖刺
以及青葱不老的基因”
——白希群
集权压制饼干白色恐怖的日子里,记忆是反抗的武器,是腹诽之罪亦不能加之于嘴角骨子里的高贵。春风吹醒万物,和俄罗斯大地一同明亮起来的还有安娜宽宥的姿容——“既然有时,你屈尊微笑,/既然微笑的嘴角已挂有宽恕。”(沃尔科特·《安娜》)
四季轮替,人事代谢,随落木一起凋零的,是士者的披挂诗人的形骸,但他们的精神不灭,因为一部小说或一首诗替他们活着。在战争后方沸腾的车站,在饥饿如铁板敲打膝盖的冬日,卡列尼娜,安德烈耶夫娜,把针箍含在嘴里,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排队时一位妇人的疑问:“这一切,你能记下来吗?”
这种自觉像痼疾一样无法治愈,当衰老的鸽子飞出监狱的围墙,当印着碎花的床单在种满葡萄的小院抖动如鼓满的帆,当歌者的高音划过山岩蚀刻的海魂衫,河水静静地流过涅瓦河,融化的雪水流下不会转动的青铜眼帘。落叶堆满胸间深沉的倾听者可以为她作证——记忆从未失去,尊严佑护着刻满皱纹的原野,那是阿赫玛托娃的诗篇。
五十年过去,开放后诗人冉之在四线城市的《春夜》写道:“许多翅膀/想占有天空/但云朵在翻转”,在某个特殊的日子,亲历者将愤怒刻进比石头还坚硬的方格纸。由此上溯20年,食指写下《这是四点零八分的北京》,蓝风筝摇晃在铁针刺破的冬日。何所谓良史的证词,就是这;哪一个要“以诗证史”,这是绝佳的材料。
布罗茨基这样谈及曼德尔施塔姆的命运:“他的寡妻在占地球表面六分之一的土地上东躲西藏,将一只暗藏他诗卷的平底锅握在手里,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背诵他的诗歌,时刻提防手执检查证的复仇女神闯进内室。这是我们的变形计,我们的神话”。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诗的金粒若不被有志者以劳作和耐心反复淘洗,必将沉于遗忘之长河。在信息过剩抒情爆炸山头林立的当下,因耐心被蚕食,阅读残障者缺乏救济,加之被利益和利润熏烤的圈子所排挤,太多优秀的作品,在我们身边,如大船沉没。“作者”未死的时候,一克镭的词语需要好几吨语言矿石的提炼。在标准模糊一切皆可调和的时代,发现值得记忆的诗,“读者”所做的努力,将远远超过建造一首。
“我只能在夜里飞
夜是我的衣裳
你看不见我
这黑夜里黑的光”
201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