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
——写在张蜀恒新书《边城诗人》出版之际

李红岩

    9月1日以前，儿子要出一本新书《边城诗人》，为他的生日献礼，嘱我写一点东西。编成初稿之后，我粗略的翻了一下，说实话，不是很满意。给我的第一感觉是“小”，不是离膛子弹的“小”，而是小气的“小”。儿子有一首很得意的诗《小》，里面有这样的句子：“我，是尚未流传/即将烂去的诗篇”。在繁茂嘈杂也容易滋生腐败的夏日，想起如前两行，我不禁悚然心惊。写了二十年，他是否已钻进了牛角？内核的尖锐，还是表象之了了，从《红山公园旅游宣传册》开始，《脏雪》、《斜树》以降，他的诗歌几乎画了一条向下的抛物线。在这条不算短的思想轨迹中，出现了大量“欠意思、情绪补”的诗篇。他视之为生命的“客观”颜色变浅，尽是曝光过度的画面。以我对他的理解，应该是机制出了问题。我觉得他的好多诗歌在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就匆匆下笔，展开的费劲，结束的草率。总之一句话，时间不够，他没有给一株植物足够的成长时间。进书、摆摊儿，微信圈里卖书占有了他几乎全部的业余时间。他没有将这种经历很好的转化，如下面这首——
                                                                                        摆书摊儿

卖弄学识、漏洞百出

好货不怕翻

不言语的往往估大堆

 

提防三种人：

时事则关公战秦琼

浅交深言邀兑商业机密

 

“五元一本”

 

这买卖有点业余，

我想，写家子的感受会更深。

（2016、5、17）
他写了有好几首摆摊儿的诗，这首是最差的，拆解下来，就是一个类比：拿摆书摊儿的经验来隐喻创作的感受。按照诗人崔友的说法，还是格局卑弱，语感也不大对。尤其是第三节，想法很好，模拟一个场景，可给人的感觉是简陋和寒碜。时间不够可不可以不写呢，或者写得再短一点，形制短未必是坏事。还是以上面这首诗为例，看着并不长，可还是可以砍去一些碍眼的东西。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谁不写臭诗呢，再写好的不就得了。可他陷于这种状态很长时间了。看着他日渐增长的白发，我想他是不是应该休息一下，在精神上调养一番，通盘考虑一下自己的全部创作，真有必要还愿一样在这原地踏步吗？不，或许是“大踏步地后退”。儿子并非没有这方面的反省。请看下面这首——

                                                                                                                                                                                不该

 不该在春日怠惰

 不该在所欲未得时形散

 不该挥舞铅刀

 在群里裁割流水

 

 不该对着白云抒情

 拖曳残缺的形以验证假想

 不该陷入难堪

 那是高端之所在。不该失眠

 

 听午夜的布谷哼叫在

 城市的肺腑

 

    不该啊，儿子，不该懈怠，不该抱怨，不该迷失方向，不该让厚厚的尘土盖住你优秀的诗篇。儿子对我的短文提出两点要求：第一，不说假话；第二，不要煽情。就此搁笔，我想正是时候。
（2016、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