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

拉开单元门，一股土腥气。

湿气沫沫悠悠，像墨绿色的条绒布，衬着上面的冷盘，土腥气搅着沙拉伴随生冷的苦叶子味，

他骑出小区，拐向胡同。路灯下的烤肉串的摊位散发出鼠肉被羊尿沤泡许久的骚味，有一下没一下、呼呼蹽蹽，像受潮的柴火点燃的火苗，越来越近，一种方言里才成立的拗不登混合着油烟机附近辣呲虎咧的哈喇味，刺激他过敏的鼻腔，不过要比花园胡同密集的烤鱿鱼的气味要好闻的多。

骑过下水道，一股特殊的酸味，强过渴望交流的嗳气，同样喷到脸上，距离被撕碎了，快速的移动也只是稍稍减轻，阴沟的交流语速太快且让人猝不及防。

一个路口翻一倍，哪来的这一堆垃圾，文明城的检查如此强大，却有着一眼照顾不到的阴影。熏味强化了这阴影的灰度。又一个路口，呛人呼啦，这是什么味？

捋了一把垂榆的叶子，想要找一点平衡、气味平衡剂。放在鼻子下吸嗅——与他设想的大相径庭，破败的宅子里敲出铁锈剥落的气味。揉捏，黏上手、死秧子味。赶紧丢开，再嗅，寻找短期记忆，刚吃的烧烤味的牛肉干，突然，打了一个旋儿，满手混合着湿树叶子包裹干牛肉反生的味道。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刚才也是，来到宽敞的路口，扑入鼻腔的是混合百分之十嗳气的腥味。

弱于鱼市凝住的腥、海边“天生就是这个品种”的腥，这种腥，是漾上来的腥，酒到嗓子眼荡漾的腥，掺杂着翻小肠想要反桄子的气味。

原来雨是城市的显影剂。好似风之于乡村。又是情绪的放大剂，比普变的人性丰富得多、街路风情被成倍的放大。

秋雨。凉意混合着各种复杂的讯息，向天赋的灵感和神圣的五官，发出了邀请。

（2015、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