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风饮露
——梦日边近作《悲歌十四行》读后
诗人梦日边,因对抒情的痴迷与速度的控制,赢得了响当当的名号——赤峰的柏桦,当然,还因为他的懈怠、对旧事物、旧技术的迷恋。赤峰的柏桦,而不是内蒙的柏桦。在诗歌中,前一种修饰应该是更恰当的。若换作内蒙,由于西部的凉薄,反而对后面被修饰的诗人是一种慢待。对一个城市的喜爱、对另一个城市的厌恶都没有道理可言。而在西部的某个城市,某些人有意无意对我家乡的不敬使我加深了这种印象。我甚至想,没有对寄居城市“恶”的批判就没有对家乡“善”的温情。在网上曾看过一篇一位作家对西部某个城市批判的文章,他直呼那座城为“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我真佩服他的直率与见识。
真是幸运,在20岁的年纪,在那个诗歌嘉年华的时代,他遇上了塞外蔡元培——司凤岐先生,可以不上早操,通宵在昭盟师专的图书馆看书。因为勤奋与天赋,他成为八十年代师专的诗歌四杰之一,在那里,他还收获了他的爱情与友谊。毕业以后,他结交了蒙马、冻土等诗人,并加入了蓝太阳诗社,并很快成为中坚力量。他的抒情本领为同仁所公认,且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获奖专业户,九十年代初期,他甚为活跃,与当时中国诗坛的一流人物朱先树、韩作荣、卢平、苏历铭、马永波等人都有过交往或联系。
三十年来,他的创造力未有减弱的迹象,但创作手法似乎变化不大。人过四十还没有自如的驾驭“日常”是不可想象的,而他却如此决绝,不仅拒绝它的“粘”,也回避着它的“甜”,这在赤峰水平在平均线以上的诗人中显得独一无二。今年2月22日,红山诗社召开波兰诗人希姆博尔斯卡娅的品鉴会,他对这位平易近人以交谈的方式传递精妙反讽和在日常经验中申发对人类命运终极思考的诗人颇不以为然。对此,我困惑不解,最近30天,他写了有四十首诗,他写的很疯,很动情,篇篇皆是内蒙古地区的水准,写到情人节前夕,完成了悲歌十四行四十四首,按他自己的话说——“关于十四行诗的写作对于我不是第一次,也绝不是第三次。在二十三、四岁的时候,我如火如荼地爱上一个人,我为此第一次写下了悲喜交加的十四行,也就是前四十四首,完成于1986年,现在已难以卒读,就象骄阳烤焦的嫩条。”
请看这一首《悲歌十四行之四十》——
你仅仅是 这世界的一个角落
你的声音 多么微弱
可一种爱在相思里
是五十弦的 锦瑟
那一弦一柱啊 是多少华年
无数个不眠的夜晚 你拥衾而坐
月光的流水 像夏夜的蝉声
你冥想中的爱人 花一样睡去
这时你的爱人 永远属于你的
是思念 是夜和露珠的距离
一颗心啊即使裸露着
全部的血肉
也不能证明爱得纯情
你要是爱呀 就放弃所有的声音
2012年2月10日03时02分扶病而作
诗社同仁崔友这样评价——“我读你的十四行,犹如听一曲幽怨的古乐,声声幽怨何时了,没有真情,怎奈人生,都是桃花惹的祸,叫人啐血如花。好诗,好诗。”此篇确是佳作,“是思念
是夜和露珠的距离”堪称名句,这是情到深处的痴情男用血肉写成的哀歌。想想看,这样的诗写四十四首,据他自己说,每一篇皆是一蹴而就,“十几分钟”,不得不佩服他澎湃的激情!梦日边真如一位餐风饮露的高人,在喧嚣与芜杂的当下,以赤子之心对抗偏狭与猜忌、冷漠与自私,心怀伊人,隔江而望,独自喟叹······
通读几遍,感觉浪漫的意思多,现代的味道寡——总有一个声音挥之不去,那是一句善意的提醒,来自一部叫做《落翅天使》的电影——“不要把你的热情当成技艺”,面对这些披肝沥胆又似曾相识的词汇、句式、比喻、类比,我承认,我感到茫然——这些是“现代诗”吗?必须是“现代诗”吗?或许,这是独属于梦日边的抒情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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