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渝诗《鸟毛》的修辞分析

张晓霞

鸟毛

洗手间。温柔地抱住，背面儿

望镜里的水藻，垂下头

摩擦，前后、左右，吻她的脖颈儿

头发，耳朵。吸嗅,气味腥、腻，一

激灵，游开，肥头长尾欢醉的游鱼

双人床。依偎在他的怀里

如归巢的黑枕黄鹂。摩着

她的脸，喂她果丹皮、毛毛虫

虾酥和蟋蟀。咳嗽、饱嗝

排气    脱掉金色的睡衣

皮沙发。八哥意象优美、押韵的

耳语哨得她咯儿咯儿直乐，四目

相对，叉开翅子搂在一起

踢茶几、垃圾桶。出溜坐垫儿

黄鸟开始鸣叫，如流水，如竹笛

沙百灵往上窜——

             “啁啾啁啾，啾~、啾~

             喳喳喳、喳喳，唧~、唧~

             嘟~~~，咿咿，呜~~~

             咯咯哒、咯咯哒，喵~”       

啄了她的喙，轻轻、一点—— 

“哎呀，

      说好不亲嘴”

翅子拍嘴，腿蹬腿

“噼、啪，噗儿”，吐半截

担担沟、扔土豆片、蝲蝲蛄

“噼、啪，嗖、嗷~~”     

    扯掉不少

            刚粘的鸟毛

（2010、12.02）

    如上《鸟毛》，叙述一个男子和他的情人（或一夜情的对象）短时间内从甜蜜地拥抱开始，经过缠绵、云雨、后戏，突然决裂的过程，写出了人性的不确定与情感的脆弱。这首诗主要运用了引用、比喻、拟物、借代、戏仿、错综、仿声、反讽、呼应、象征等修辞手法，现撮其大要，试举六种以简析之。

1、              引用（暗引）。诗歌第一节运用了《诗经·鱼藻》的意象——“鱼在在藻，有颁其首。王在在镐，岂乐饮酒。鱼在在藻，有莘其尾。王在在镐，饮酒乐岂。鱼在在藻，依于其蒲。王在在镐，有那其居。”“颁首”就是肥头的意思，“莘尾”就是长尾巴，把男人比作“肥头长尾”欢醉的的游鱼，把女人比作“水藻”。

2、              比喻。分为两种，一种是暗喻，如上对第一节的分析中已提到这个用法。再看诗的第二节、第三节，把男人比作八哥与百灵鸟（百灵鸟可以模仿几十种鸟类、家禽、鸣虫、家养宠物的叫声，也可以把八哥视为男人百灵鸟的一个声部或一种性格），把女人比作黑枕黄鹂，（黄鹂鸟也比较能“哨”且女人穿了一件金色的睡衣）；另一种是明喻，把黑枕黄鹂的叫声比作流水、比作竹笛。

3、              错综。诗人在建行时多用错综手法。例如如下几行——“皮沙发。八哥意象优美、押韵的/耳语哨得她咯儿咯儿直乐，四目/相对，叉开翅子搂在一起”长短句交错使用，读起来有明显的节奏上的变化。

4、              摹声。如下第四节用仿声的修辞，写出了男人百灵鸟蔚为大观的“哨”技。

                沙百灵往上窜——

             “啁啾啁啾，啾~、啾~

             喳喳喳、喳喳，唧~、唧~

             嘟~~~，咿咿，呜~~~

             咯咯哒、咯咯哒，喵~”      

学麻雀、学母鸡、学黄鹂、学猫叫 ，无所不用其极。极写男人的求欢的媚态。

5、              呼应或曰勾连。诗的第二节有这样的句子——“、、、、、摩着/她的脸，喂她果丹皮、毛毛虫/虾酥和蟋蟀”，男人在云雨之前，尽心伺候他的黑枕黄鹂情人，喂她果丹皮和虾酥还有别的什么小食品，这里运用幻化的手法，从这个角度看，那是个女人，她吃的是果丹皮和虾酥，从那个角度看，她变成了一只黄鹂鸟，她吃的是毛毛虫和蟋蟀。再看最后一节——“、、、、、、吐半截/担担沟、扔土豆片、蝲蝲蛄  /扯掉不少，/ 刚粘的鸟毛”，因为男人忘乎所以，忘记了两人的约定——“不能亲嘴儿”，女人开始骂人，男人也卸下了伪装，两人开始对掐，打脸、踢腿，扔小食品，此处诗人再次运用了幻化的技巧，把人的属性物化，把人吃的小食品物化为黄鹂与百灵鸟爱吃的昆虫。

6、              象征。鸟毛显然有一定的象征含义，象征什么呢，每个读者或许都有不同的答案，我想“鸟毛”或许象征着一种人性物化、情感迷失背景下对欲望虚伪的掩饰与特别的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