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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菲利普·塞默·霍夫曼下葬的日子吧,贴一篇旧文:他主演的《纽约提喻法》影评以志纪念!遗憾的是文中没有就其表演说太多。
看完鬼才编剧查理·考夫曼首次自执导筒的《纽约提喻》,一时出现在我脑海中的竟然都是些作家的名字:皮兰德娄、卡尔维诺、阿兰·罗布-格里耶、小库克 ·冯尼格特……也许因为它太不像一般的电影了,几乎是重建了主角Caden Cotard整个生活,而Caden又在影片里试图用拍戏的方式来寻找他生活中的真相和意义,通过模拟、重建现实来寻找他与这个世界、周围的人们之间的联 系。于是,模拟、重建、关照、镜像就成了影片最重要的关键词。
在主角Caden不停地感受着肉体的痛苦和死亡的恐惧(以衰老、疾病等外在形式不断地呈现出来)的同时,他的精神则承受着另外一层的疑虑与怀疑:如何确定
生活的意义?如何关照自己的行为?如何把握他与妻子、情人、女儿、扮演者,或者说如何把握自我与世界之间的关系?这不是普通电影中所谓的中年危机、精英困惑,它根本就是对整个世界以及人类社会的无法把握感。于是Caden荒诞地用了无数年来完善他的戏剧,力求让它完全展现出生活的本相,然而他发现自己既无
法解析自己的生活,也无力解析他重建起来的这个舞台中的情景。所有雇来的演员都是似是而非的、如同影子般的存在,那位一直跟踪着他的扮演者
Sammy既是Caden又是Sammy,就像Caden既是Caden,又是Sammy,还是Hazel、Ellen……是他们所有人的集合。过去、现
在、未来,Caden、Hazel、Olive,所有时间、人物、空间、事件,都重叠在了一个平面中:过去即现在,现在即未来;导演即演员,演员即真
人……男主人公从日记中阅读着女儿从小到大的变化;着火的房子几十年依然如是(不由让人想起《法华经》中“三界无安,犹如火宅”的观念);Caden、
Hazel、Caden的扮演者Sammy、Hazel的扮演者同时出现,交叉地对话、质询。影片中的情节已经远远不能用“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有可能发生?”这样的现实逻辑去把握,一切都只能看作是隐喻、吊诡(或者叫悖论paradox)、自我消解、诗意的再现。
绝大部分电影只想或只能重建生活的一角,展现真实的吉光片羽,只有最天才(或者自以为天才)的电影人才试图去重建整个生活。那么考夫曼做到了么?我实在很难回答。但至少,《纽约提喻》没有仅仅用纸浆和木棍搭建一个空空的外壳,影片中无数沉闷、琐碎、混乱、简单、纯粹的细节填充着这个模型,而菲利普·西摩尔
·霍夫曼、萨曼莎·莫顿、米歇尔·威廉姆斯等人的表演(以及Jon
Brion的配乐)则起到了支撑的作用。
当最终提示的台词被主角说出,当戏中的角色被时间侵蚀致死,当提喻之城被抛弃一空,我们为真相或没有真相而感到疲惫痛苦,感到如面对生活谜团一样的困惑,
感到结尾已经开始。查理·考夫曼以前所未有的繁复试图表现一些巨大而又琐细的东西——他以前编剧的影片,例如《成为约翰·马尔科维奇》、《危情告白》或
《纯洁心灵的永恒阳光》(考夫曼说那是应米歇尔·甘德瑞之邀写的剧本,其实并不“考夫曼”化)相比起来就太明确太清晰了——但你也可以认为他什么都没说,
《纽约提喻》就是考夫曼一次巨大的失语,正如鲁迅所言:“当我沉默着的时候,我觉得充实;我将开口,同时感到空虚。”但有时必须说点什么,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