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室町时代  狩野元信  绘中国禅宗祖师图之四【三平开胸、石巩张弓图】

室町时代 16世纪纸本墨画淡彩 176 × 91.8 cm

狩野元信笔 祖师图 四幅之四

旧大仙院方丈隔扇画之一   东京国立博物馆 A-289

祖师图全景

【石巩张弓】

    漳州三平义忠禅师，福州杨氏子。初见石巩。巩常张弓架箭接机。师诣法席，巩曰：“看箭。”师乃拨开胸曰：“此是杀人箭。活人箭又怎么生？”巩弹弓弦三下，师乃礼拜。巩曰：“三十年张弓架箭，只射得半个圣人。”遂拗折弓箭。

《五灯会元》卷五《三平义忠禅师》

     一般禅宗寺院的祖殿供奉禅宗初祖达摩禅师及禅宗六祖慧能禅师，而三平寺却是在塔殿左右角供奉石巩慧藏禅师。石巩雕像是后人请入的。石巩禅师是三平祖师的师父，据《五灯会元》记载，当年，祖师到抚州拜谒石巩时，一见面，石巩张弓搭箭，对祖师大喝一声：“看箭！”祖师见此，毫无惧色，用双手擘开衣襟，挺胸挡箭，说道：“此是杀人箭、活人箭？又作么生？”石巩用手弹弓弦三下，叹道：“三十年张弓搭箭，只射得半个圣人。”这也就是三平祖师被称为“半个圣人”的由来。

    石巩慧藏禅师原本是个猎人，很讨厌看到和尚。有一天他追赶一群鹿从马祖庵前过，马祖以射为喻，点化了他。他从此放弃弋猎，跟从马祖持家。石巩离开马祖住庵后，凡有修行者来访，便经常用弓箭对准其胸膛，大喊：“看箭！”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的意思，这样过了三十年。直到三平义忠禅师到来，才算射中“半个圣人”。这是怎么回事呢？

    在禅宗公案里，我们经常能看到种种古怪的动作，这些动作是用来表现语言无法企及的禅境经验的。因为动作非常直观，具有特殊的传达能力，它没有语言的遮障与隔阂，是禅宗藉以恢复人的本真存在状态的一种很好的媒介。这个故事中的石巩禅师，就是以弓做道具，以射为动作来勘辩禅师问道者的。但是，他等了多年也没能碰到一个真正参透禅机的人。有的僧人见石巩禅师用这种方式收徒弟，因不明其义、无言以对而走；有的僧人看到他张弓挟矢，因尚未超脱生死，心生惧怕，躲避不及。而三平义忠禅师遇到这种特殊的“接机”方式，毫不惊慌，沉着地立定脚跟，用两手拨开衣襟，以胸挡箭。并说：“此是杀人箭。活人箭又作么生？”这种不惧生死而就佛法的精神足以说明他超群绝伦。

    那么，三平所指的“杀人箭”、“活人箭”是什么意思呢？原来，宗师接引学人时，他们的棒喝或机锋既有斩断学者一切情识的功用，也有使人顿悟自性的功用。如同弓箭这样的武器，可以置人死地，也可以救人出险境。禅宗最有特色的传道、授业、解惑的言说方式——“机锋”，就源于这样一种比喻“机”是指射箭的弩机，锋是指箭锋。弩机一触即发，所以无从触摸；箭锋犀利无比，所以不可粘着。石巩皈依皈依佛门之后，进一步抛弃语言，直接巧妙地运用了弓箭这一特性，暗示僧人学禅必须直指本原，要在不伤锋犯手处直下解悟。显然，石巩张弓架箭是为了考验僧人的悟性，可惜来者都被这架势迷惑吓到，只有三平才发现“杀人箭”所具备的“活人”功能。这正是石巩首肯他之处。

    三平问活人箭是怎么样的，石巩并不作答，只弹弓弦三下。暗示悟道以后，应该随心任运，没有一定的模式，也不可用固定的方法，只要深解佛旨，的弦外之音，就能不再为自己和环境所困惑烦恼，这样就能实现“转迷成悟，离苦得乐”。弓箭这种杀人的武器，不是也可以不安利箭，随便撩拨吗？然而三平当时并未真正理解，他后来参谒潮州大颠禅师时谈及这件事，大颠反问他，他就没能答上来。

    由于三平只知道石巩对着他胸膛的弓箭是“活人箭”，却不知无箭的弓弦也可以“活人”，所以石巩对着他胸膛的弓箭是“活人箭”，却不知无箭的弓弦也可以“活人”，所以石巩认为他只算是“半个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