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写作课之二
(2022-06-21 10:23:00)分类: 信息 |
诗歌写作课之二
二、意象是诗歌和肌质和实体要素
什么是意象?意象,即心象。或客观外物对心灵的投射,或为情感表达的需要而心灵造像。也就是触景生情和因情造景。因此,意像分两类:客观意象和主观意象。
客观意象:景象与物象。
主现意象:想象的、内心的图景。
中国古代诗人多用客观意象写持。例如,刘禹锡的《鸟衣巷》: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诗中的每一句都是对实景的描绘,全诗皆用客观意象写成。其诗意来源于今昔变迁之感概。
用客观意象写诗,也应印染上情感色彩。例如,马致远的《天净沙》: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此诗前几句都是一些客观意象,虽然也可见可感,但也只是一种场景。有了最后一句羁旅之人的慨叹,就给前边的客观意象染上了浓郁的情感色彩。
当然,现代诗人写诗也常用客观意象。特别是初学者,因为客观意象比较好把握,容易写成诗。尤其是建国后的五十年,曾流行“生活就是诗”的观念。很多诗人都是客观意象写作。例如,河北渔民诗人李永鸿的《好魚献给毛主席》:
年年有个七月一,
男女渔民笑嘻嘻,
庆祝党的诞生日,
满淀渔船飘红旗。
打上魚来挑大的,
大的里头挑活的,
活的里头挑好的,
好魚献给毛主席!
这首诗几乎全是客观描述,只是在七桃八挑的顶真修辞中凝聚了渔民对领袖的感情。正是最后一句使前边的打鱼场景灿然生动。
而真正的现代诗人大多用主观意象写诗更带有现代意味。例如,上世红40年代九叶派诗人穆旦,他有一首叫《春》。其中两句:
绿色的火焰在草上摇曳
它渴求着拥抱你花朵
如果说“绿色在草上摇曳”,就是客观意象。但说“绿色的火焰在草上摇曳”,则成了主观意象。“绿色的火焰”是诗人的想象,是他心造的情景。
构成主现意象的有四种话语模式:
1、用某现实场景中的某物,以错塔模式替换掉。或叫A的B。
例如,“风弥漫世界”,我们取出“风”加以错搭,”风的野心弥漫世界”,这就成了拟人化的主观意象。
又如,“我走过长桥到对岸”,取出“长桥”错搭“彩虹”,“我走过长桥的彩虹到岸,这“长桥”就更加壮美瑰丽。
2、以“是”、“像”、“如”、“属于”等词,把两个不搭界的事物胶结在一起。或叫A是B。
例知,“我是尘埃/是淹没于繁华与落寞之间的”残骸”(刘艳芹《尘埃》),我与“尘埃”和“残骸”是两码事,把它行硬说成是一码事,这就造成了主观意象。
其他如“时光似流水”、“人淡如菊”、“故乡的炊烟像母亲的手“等等,都是此种话语模式造成的主观意象。
3、用另一个事物重新解释一个不搭界的事物。或时B解释A。
例如,台湾诗人李敏勇的两行诗:
飞越国界的候鸟群,
不用持有特有护照
这些诗句表达了人对鸟自由飞行在世界上的倾慕。第二句对第一句解释,使鸟的意象成了主观意象。自然,这里也有鸟儿的自由与人的不自由的对比。
又如,“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以“阶梯”重新释书,书我不再是书,而是人类进步的精神推力。“阶梯”是此种精神的象征。
4、让A做A做不到的事,并令它必须去做。
例如,西渡《靠近大海的午夜小往····》一诗中,有这样两行:
银河在解冻。像一只
纸扎的筏子,月亮在渡河。
银河无法解冻,月亮也不会渡河,它们没这种能力,诗人却硬叫它们去做,这就使它以新异的面貌呈现在眼前,展示出了一种奇特的景象。
又如,臧克家《有的人》中的诗句:
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把现实的不可能变成精神可能,从而彰显了虽生犹死和虽死犹生的人生价值高低的权衡。
当然,创造主观意象的方式还很多。诸如,大小、虚实、悖论、反观等等都可以生成主观意象。我们可以在阅读和写作实践中自己去揣摩和领会。一般情况,主现意象比客观意象更富有诗意。
其实,诗人们在具体写作中,往往并不是单打一的,客观就一味客观,主观就始终主观。而是两者交织配合使用,从而造成客观的融汇一体,使诗成为一种定满与圆熟。下面,我们举一首廊坊诗人刘艳芹的现代诗《铺满鲜花的渡口》:
你一来
南山上的花儿就开了
这中间开得最盛的一朵
被你的影子绊倒
碎在水面,磕出魂魄
你来得正是时候
我租下的月光还没有到期
二月的露珠正在垂落
那片辽阔的海水
已经点燃孤岛上的篝火
假如春天是相逢的渡口
我必是途经的蒲公英
每一缕风,都是我在翘首
等你回眸
诗的场景,是“渡口”。男女恋人的相逢与别离都在这里上演。“你”带来花开花谢的山水,“我”准备了“月光”、“露珠”和“篝火”。时令是春天,春天也是“渡口”。彼此“渡”过之后,从相见到分别正发生在这时空的节点。“我在翘首”,而“等你回眸”,写尽了爱的瞬间永恒。诗中有客观意象,如“南山”花开,花中“最盛的一朵”,“二月的露珠正在垂落”,“你来的正是时候”等,而更多的是主观意象,如“被你的影子绊倒”,花儿“磕出魂魄”,“租下的月光”,“海水”点燃的“篝火”,以及“我”是“蒲公类”和温热的“每一缕风”等。正是两种意象和谐的编码与涵容,使这首诗充盈了盎然的诗意:迷蒙而谴
这样的现代诗,使我们感到新鲜甚至奇持,还有几分不大好懂。对于一首诗,懂与不懂,不是评价的唯一标准。一看就懂的诗,不一定是好诗,一时读不懂的诗,也不一定不是佳作。评价一首诗,特别是现代诗,我们要有现代的诗学理念,也要深入文本,除了感受和领悟诗人的生命特征之外,还要对它的艺术构成,话语符号的运用,乃至内在的气脉等,有足够的认知和辩析。尤其是对它的朦胧性和多义性,我们要有一定的涵容与体谅。对懂与不懂,我们也应有较宽泛的理解。每一首诗,不一定都强求其“主题”或“思想”,它可能是一种直觉,一个发现,一种想象,一个顿悟,一种心境;一个情结,甚或是一种潜意识的萌动……。 这样,我们读诗就不能“刻舟求剑”。如果我们葆有对个体生命的同情和怜惜,并深谙诗人从生命体验生发的艺术传达的诗美技巧,同时采取较为宽容的阅读态度,那么,对某种现代诗,我们就可以从不懂到懂,从懂较浅到懂得较深,最终达到灵境中的默契。其实,真正的好诗,初读总会有几分生涩;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障碍,深入下去,细读,精读,征服语言,再造意象,涵泳情感,体悟理性,一定能够曲径通幽,拨云见日,抵达审美的高峰体验,从而,获致二度创造的喜悦和阅读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