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孟醒石诗简札
(2022-02-09 08:17:55)分类: 点评 |
读孟醒石诗简札
苗雨时
孟醒石的诗歌创作是真正意义上的身体写作。它不仅包括人五种官能的全面开放,而且还有血流、脉动,骨骼、五脏,乃至头颅、四肢的加入。他把全生命投向世界,使之在尘世与大自然中经受淬炼与磨砺,并由此生成自我人生的价值与质地。他自幼的生存背景和境遇,是乡村的贫困、荒芜,后来进城谋职,也住在城乡结合部的边缘。在他的记忆中,有少年的凄苦与酸楚,也有青年的流浪与奔波,如今临近中年,进入生命秋季,总算获致了某种世事的通明与释然。他的个性,从小就腼腆、内向,甚或有几分自卑。但到了蓬勃的年龄,里比多、荷尔蒙,也使他萌发了挣扎、抗争与騒动。虽然处处压抑,但却时时不屈。他的诗,就是此种生命情态与外在人事与自然的对撞与和解,并在如此循环的生存悖论中生长出自由、尊严和高贵。他的身体
诗写,运思奇崛、摇曳,往往在现场、联想、隐喻的叠加中辗转连绵着内与外、小与大、近与远的生发与曲折。他写《颈椎病》。这种病需要“在自家硬板床上侧身平躺”,才能治愈,当他躺舒服之际,却突然想到:“正如这静谧的黑夜,平躺在大地之上/与民生息”。个人病痛联系到民生疾苦。他写《太行山》。太行,本来是自然风物,但在他看来,却像一个巨人惊愕地“张开了口”,它咀嚼的只是荒凉与苦难。“我忽然明白,太行山也是苦命的人”。苍茫的大山被赋予了顽韧的生命。他写《散沙》。沙是由岩石经千年风化而成。但在海南陵水的沙滩上,他发现了“那无数微小闪光的颗粒”,“如雪一样干净纯洁”。惊叹之余竟想融入沙中,永不“僵硬”,永远“洁白与柔软”。一盘散沙,却成了自我人格的象征。诸多诗例,不一而足。
诗人的写作姿态,从容,严谨,超迈。他的话语方式,言说,刻画,抵近,呈现。多用贴近身体与灵魂的口语,甚至是俚俗方言,也用书面语或成语。但置放于独特的语境和语义场中,却形成了层屋深化的包孕机制和整体放射发散的张力。他的诗歌的艺术境界,具象,此在,活力,真实。犹如八大山人的水墨小品,笔墨简炼,意趣悠然。也似鲁迅先生《秋夜》中的枣树,冷峭而肃然,静默而智慧,直指那无限深远的夜空……而诗人的人格形象和风骨,则正像他的诗《临帖》所云:
今天的苍穹,依旧是
千年拓片上的一点飞白
仰望的人,生出刻碑之心
不管怎样做,都会伤痕累累
这就是当今诗人的艺术职责和精神宿命!
雨时诗歌工作室
2021年7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