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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之琳(1910——),祖籍江苏溧水,生于江苏海门。1933年北京大学英文系毕业,先后任教于四川大学、延安鲁迅艺术学院、西南联合大学和南开大学。1947年应英国文化委员会之邀赴牛津任“旅居研究员”。1949年回国,历任北京大学西语系教授、北京大学文学研究所研究员、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卞卡林于1930年开始写诗,与何其芳、李广田以“汉园三诗人”登上诗坛。他融汇中国新月派、法国象征派、西方现代派和我国古典诗词之优长,努力探索诗歌“艺术过程”中的转化和表现,形成自己独特的个性风格。卞氏著述甚丰,主要有诗集《汉园集》(三人合集)、《三秋草》、《鱼目集》、《慰劳信集》、《十年诗草》、《雕虫纪历》以及诗论集、译著多种。
《圆宝盒》在诗人1935年出版的诗集《鱼目集》中列作首篇。全诗的内容在超想象的想象世界中展开,“圆宝盒”乃是一种精神世界物化的象征。其内涵,按照卞之琳自己的解释,“算是‘心得’吧,‘道’吧,‘知’吧,‘悟’吧,或者,恕我杜撰一个名目,理智之美(beauty
of
intellgence)。”(《关于<鱼目集>》)。故而隐寓的本体,既为“宝盒”又为“圆”形,可以说
此诗发表后因“朦胧”、因深埋之“象征”而被许多人不理解。争议主要发生在意义的探寻和艺术的传达上。值得注意的是,争议就在文学挚友即著名批评家李健吾的“误读”与诗人卞之琳的“自白”之间。这是新诗史上友善切磋的一则佳话。
李健吾于1936年2月2日写成《<鱼目集>——卞之琳先生作》一文,其中谈到对《圆宝盒》的理解:“‘桥’隐指着结连过去与未来的现时”,“我们不妨多冒一步险,假定这象征生命,存在,或者我与现时的结合。然后我们可以了解,生命随着永生‘顺流而行’,而‘舱里人’永远带有理想,或如诗人所云:‘在蓝天的怀里’。”卞之琳遂于4月16日写了《关于(鱼目集)》予以答复;“您起初猜‘圆宝盒象征现时’,因为‘桥’指‘结连过去与未来的现时’,显然是‘全错’。”“‘桥’呢,明明是横跨的,我有意的指感情的结合……这样的桥之存在还是寄于我的意识,我的
作为回应,李健吾又于当年5月16日写了《答(鱼口罩)作者》一文。文章开篇即言:“了解一个人虽说不容易,剖析一首诗才叫‘难于上青天’。”李氏承认,在读解《圆宝盒》时,“我最冒昧的是,抓住我的形而上的线索死死不放。而第二个错误,要不是作者如今把‘圆’和‘宝盒’分开,我总把‘圆宝’看做一个名词。第三个,我把‘你’字解做诗人或者读音,没有想到这指情感而言。同时第四,犹如作者所谓,我过分注目‘挂在耳边’,联想到上面那首小诗的‘装饰’字样。现在,我的解释要是‘全错’,出乎作者意外,我相信,至少我顺着我那根红线,走出我给自己布置的迷宫。”但李氏又认为:“如今诗人自白了,我也答复了,这首诗就没有其他‘小径通幽’吗?我的解释如若不和诗人的解释吻合,我的经验就算白了吗?诗人的解释可以撵掉我的或者任何其他的解释吗?不!一千个不!幸福的人是我,因为我有双重的经验,而经验的交错,做成我生活的深厚。诗人档不住读者。这正是这首诗美丽的地方.也正是象征主义高妙的地方。”卞之琳也于三周后的6月?日写成《关于“钧:”》的短文,就《圆宝盒》与李健吾进一步探讨。十之琳说:“这首诗里,我自己觉得,‘人’与‘物’的界限下算不清楚。这里所谓‘物’不是物质,也包括精神的,抽象的东西,比如理想,希望。……这首诗里的‘我你他’都是指人。‘我’无问题。‘你’呢?‘含有你昨夜的叹气’里的‘你’,也可以代表‘我’,也可以代表任何一个人。”卞氏又坦言:“这首诗,果如你所说,不是一个笨谜,没有一个死板的谜底搁在一边,目的并不要人猜,要不然只有越看越玄。我前几天还写过一句:解释一首诗往往就等于解剖一个活人。”至此,关于此诗的争议告一段落。
一首诗唤起的经验往往是繁复的。由《圆宝盒》引起的两位作家之间的争议与切磋,说明了作者的创造和读者的接受之间常常有一定距离。李健吾先生说“幸福的人是我”,我们同样可以说“幸福的是读者”。诚如现代诗歌史家孙玉石教授所言:“人们得感谢李健吾先生‘冒险’的代价引出了作者的一大篇自白,才使我们今天能够较容易地走近至今闪闪发光的《圆宝盒》的世界。”(《读卞之琳的诗》,《中国现代诗歌艺术》第386页,人民文学出版社1992年版)
附: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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