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十年诗歌的总体趋向与反思
(2020-08-14 07:28:46)| 分类: 诗论 |
新世纪十年诗歌的总体趋向与反思
苗雨时
新世纪诗歌是在上世纪90年代诗歌发展的基础上启动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之变,标志着政治神话的终结和经济神话的降临,两者之间有一个历史空窗期。期间,学者从广场退回到书斋,诗人从社会公共空间折返到自我心灵。疏离政治的个人化写作,日渐成为一个整体的趋势,其意旨从理想主义维度转向现实主义生存境遇的揭示。由于市场经济的弥漫,这种个人生存的书写,更带有平民化、世俗化的特点。有人说,90年代诗歌是沉闷的十年,但也是伟大的十年。因为这十年,诗歌创作逐渐实现了由“回到人本身”而“回到诗本身”,由形式技艺进到语言本性。诗歌获致了本体意义上的真正自觉。
新世纪诗歌基本上是上世纪90年代诗歌路径的延伸和展拓。进入21世纪,在一个更加宽松、平和、自由的人文气氛下,人们按时代对诗歌掀动的惯例,期待诗歌有一悉大的作为,但诗歌走向并未能如人所愿,它继续“诗歌回家”的旅程:回归闲适,回归亲情,回归自然,回归……[1];它继续坚持日常的个人化写作和多种诗歌话语试炼,以此导致了“存在”的全面开放,正如沈奇在《从“先锋”到“常态”》一文所说:“从题材和内容上看,掩藏在主流话语背后的当代中国诸般生存真相、生活样态、生命轨迹,及反映在物质、精神、肉体、思想、心理、语言等各个层面的世态百相,无不有所涉及。”[2]特别是日常生活经验的诗化,更是其重要的美学特征。不论是多数中坚诗人,抑或前些年的先锋诗人,乃至大批民间诗人,充盈于他们笔下的,大多是细微事物的观照,生活纹理的抚摸,心灵悸动的感应,人生感触的扑捉……,这种审美取向,不仅使现代诗具有了内在的肌质,也使它孕育了诗人生命的温度。在此种日常的审美空间中,诗人卸却了一切负累,他们只是怀着对生活和诗歌的敬畏,小心翼翼地择取生活原在的诗意,寻找心灵深处的些微感动。这样,诗歌真正地根植于生活的土壤,因而便生长出朴素、自然、源初、本色的艺术风姿。这几乎成了一种普遍性的诗歌时尚。
应该说,新世纪十年诗歌是取得了一定成绩的,从世纪初到现在,它已日益呈现出多元并峙、多义共生的自足自在的一番热闹景象。要是把它置放在诗歌发展必经的历史阶段来考察,也的确有某种进步性的价值和意义。然而,如果站在社会与文化“世纪转型”的制高点来观照,从诗歌现代性构建的人文理性来衡量,那么,新世纪诗歌则有着不容否认和忽视的弊端与缺憾。放弃理想,拒斥崇高,远离意识形态视野,一味地个人化以至私密化书写,失去了社会公共空间。“无标准写作”、“无难度写作”、“无姿态写作”,也使诗歌丧失价值判断,缺乏历史方向感,而形成无思想、不思想的整体格局和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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