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畴上游弋的行而上的云影——点评王克金组诗《老村与田野》
(2017-11-26 16:05:20)| 分类: 点评 |
田畴上游弋的行而上的云影
——点评王克金组诗《老村与田野》
雨时诗歌工作室
1.
在田野上转动的不是太阳
——而是人——
在田地里狂奔的不是风雨
——而是畜牲——
旷野五颜六色,季节因此分明
场院里,马群嘶叫
我在空旷的笸箩里
抓起了一把牲口的草料
从此,我更倾心于马厩中
一匹黑马,咀嚼草料的声音
畜牲有时也在田野中转动
人有时也在风雨中狂奔
天下刮起了一场又一场的大风
一块田畴被吹进了我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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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的田野带有原始性,然而却构成并托起了人间世相。因为田野生存与人间世相,都是以人为中心和主体而旋转的人与自然、人与他者交织的纷繁景象。田野上转动的不是太阳,而是人。人搅动了四季风雨,春种秋收,喂养了马群和自己。人的生存与自然,他者融为一体,这就奠定了人间世相的和谐与安宁。至于疏离自然和人事纷争,那是后来的事了。最初的人间世相则恍若田野。在此,这不能不是一种人类生存回归的唤醒!
2.必与晚风相交织
晚风是一场梦,它想在屋檐上
——起飞,是啊
飞檐,叫人产生欲望
欲望能不能成为眠床?……
但是,渴望晚风和晚风吹起
却不能同日而语
黑暗中
村庄吐露了它的想法
一种想法认为:
渴望和吹起
恍若是两堆不同的火光
但是,母亲却有另外的道理
她说:它们像两个孩子
活在不同的种群
不管怎么说,正是这种意识
搅动了自身
接近了涡流或想法
致使一个失眠的少年
登上屋顶
如果这个少年,自诩为主人
攀登他自己
在一所老宅子里挂起风铃
那么晚风,晚风就会隐去
扩大一个边界
而梦想躁动,徘徊大地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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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梦一样起飞于屋檐,飞檐翘起了生命欲望。然而,在眠床上,这欲望的存在和欲望的升腾,却是两回事。它们犹如两堆火光或两个孩子,但是有欲望就不会停止生长。存在总是要成为存在者,开始生命的扩张。于是,“一个失眠的少年/登上屋顶”,他要主宰自我,沿着个体生命向上攀登,并在乡村的屋宇上挂起了宣告的风铃。这样,晚风吹出院落,梦想在大地上徘徊,而那生命的音响在人们心灵的田野上久久地悠长地回荡……这是一个人类生殖与繁衍的寓言!
3.田野上,薄云另有比喻
薄云薄若棉絮——这是谁说的?
这个想象
应该是最糟糕的想象
薄云,正为这个想象
而困惑不已
即使加重衰老,给自己开释
它也值得问询
它也在形似与神似中
染指了一个祖传的母题
仿佛它的籍贯一栏,被填写的
真的就是田野
仿佛它的出生地,真的就是灶膛
天就要凉了
它的匆忙开始加速
它像一阵风,在天空里跑动
我问不出,它为什么那么匆忙
就因为这个想象
它倒好像发现了自我
它好像残忍无情地怀有某种欢乐
仿佛它真的
要去披覆一个可能的身体
急匆匆的……不再停留……
我不禁要问:薄云
真的奔赴在这个想象之中吗?
这个想象
真的能够让它找到自我吗?
你问我,我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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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生命“寻找”的主题。天上的“薄云”,曾被命名为“棉絮”。这一命名质实而现世。薄云因困惑而不服。为此,它要破解与叩问。于是,开始天上地下寻觅。它问山,山沉默;它问水,水无语。它自忖:自已的命运也许真地应该皈依人性爱的母题。并且,它慢慢地发现,它起于灶膛,升起在田野,人间烟火是它的前世与今生。经历了这样一番觉悟,当天凉的时候,它便肩负起自已的责任,随风飘拂人间,去覆盖和温暖那些受冻的身体,以此印证人们对它最初的比喻。这是不是算找到了自我?不需问他人,只有问自已……
4.夕光之幻
这不像是轻浮的举动,冥冥之中
农人似有宽慰
他视夕光如柴草,搬运至庭院
如此做法,能使此种现象
成为永续——
微明的窗棂与发光的屋顶同时存在
藉此,农人掏出了一支烟
他在烟蒂和火光中
找到了一个脸孔
他随即也放生了一些幽魂
他在与逝者的
对接中,以静电烫伤了自己
没有更多的亡灵,在村野中游走
他,借助夕光
重现一座空洞的窝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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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农人把夕阳搬进庭院,视如柴草,不远处,与此相连的“窗棂的微明”与“发光的屋顶”同在。他静静地坐在这光影交叠之中,默默地遐想,一会儿,点燃一支烟,烟缕袅袅飞旋,他于冥冥中与逝者照面、对视。虽然他放生了那些幽魂,但也轻灼了自已的心灵,转瞬,一切归于平静。因为在“烟蒂和火光”中的那张脸,昭示了他生命的澄明。就这样,他借助夕光,筑居于恬淡的语言的窝棚。无需“过度度阐释”,也不必要放大联想。人类原在的基本精神,就是守护自然万类的缄默和人世无为的美丽!
5.
村庄不是一个新的理念
但总有人希望
它在暴风雨中凸现
据此
我想对它做出新的理解
最终,我没有
我只看到了
——塌至半截的土墙
和一些浮荡的水
这些,不是新的理解
新的理解
可能要源于这个现象——
在水中,村庄
已经比我更早地站了出来
它要求我感觉
仿佛我自己也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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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乡村社会,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理念。它像人类生存疆域肌体上的一个细胞。人们总是企图在人类社会演变的风雨中,不断给它以新的理解。但这是无用的。土墙临水而居的人类生存方式,亘古常存。人永远离不开土地和水,它们是生命之源。而在水中站立起的村庄,比个体要早,与人类同在。历史的迁变所要求的,不是改变这种生存方式本身,而是人类对这种方式认知理念的深化。变更的不是土地人生,而是人生对土地的重新辨识。“它要求我感觉/仿佛我自已也是新的”。
总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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