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河北诗人六人组之四:孟醒石

(2015-12-27 07:29:31)
分类: 诗评

无极有始 诗道葱茏

——评孟醒石诗集《诗无极》

苗雨时


孟醒石,是诗人,也是画家和新闻工作者,三位一体。这使他的诗人身份,不同于其他诗人,也给他的诗带来了开阔的视角和个性化的全新面貌。他的诗总体上可以纳入当下流行的日常生活写作。但他的日常生活并不局限于个人,作为记者,他也了解普通人群的日常生活。自己的日常生活与他人的日常生活相融汇,在敏感的记者的眼中,又不能不与政治、经济、文化、变革等非日常生活因素交集、链接。这样,他的日常生活书写,就获得了时代的背景和历史的动因。如果说,诗歌写作要通过生活的艺术审美,那么,他的艺术质素就使他的日常生活审美不仅具有了广度、深度,同时也具有一定的高度。这就使他超出了一般的日常写作,而获得了新的精神高地和独特的艺术境界。

他的诗,日常题材极为广博,驳杂而丰富。从个人的身体病痛到身外各种事物;从自己的饮食起居到他人的衣食住行;从昼夜晨昏到春秋轮替;从大地上的草木鱼虫到天空的日月星辰;从气象的风霜雨雪到生命的喜怒哀乐;从人间的炎凉冷暖到心灵的扬抑爱恨……。他将这一切的主客交感都置于笔端,在外宇宙与内宇宙的旋转对应中,进行自由的创造,而后筑居于语言的寺庙,在那里供奉他的人性的诗神。这诗神,既驻足于民间,又漫游于天国。

人们的日常生活是物质的、俗常的,点点滴滴,枝枝叶叶,多表现为身体事件,满足人生存的基本欲求,为诗歌提供了:具象,此在,活力,真实。但人之为人,还在于人的身体中跳荡着灵魂。因此,诗人的日常诗写,就必须对生活予以整合与深潜,并以此实现精神对日常生活的穿越和超拔。犹如瞬间跃起的太阳,阳光照彻大地上一片雾茫的风景,而使之骤然打开和敞亮。例如,他写《颈椎病》。颈椎病是一种人的颈骨由于磨损或增生而导致的身体病,需要牵引或静卧来治疗,严重时要动手术。诗人采取的方法,是找一个合适的枕头,不软不硬,不高不矮,然后在硬板床上侧身平躺,这样就可以安稳入睡,而避开人事纷争。躺下后,舒服之际,他却突然想到:他“正如这静的黑夜,平躺祖国之上/与民生息”。从个人病痛后的身体感觉,出人意料地生发出了一个化解社会矛盾而构建和谐中国的重大主题。又如,《肝脑涂地》,写自己小时候受的教育,刻板,压抑,外在,使头脑变成了一摊“浆糊”,“被人用来刷小广告、大字板、口号、标语”,全没有了自主精神、自由创造,反倒学会了“撒谎”和“人情世故”。这种孩子的日常感受,却隐含了他们一生的不幸命运。因此,诗人提出了一个人生教育的严肃问题:找回自我,重塑个性。再如,他写美术的《素描》,素描是他所学过的美术专业的基本功。一笔,一纸,一画架而已。这对学美术的人来说,再平常不过了,而且要不断的重复。但有的人只会用手,而他却会用心。他以“铅笔”为中心意象,通过铅笔的削、画和缩短,表达以铅心即人心为画的痛苦历程,最后才是“——内心深处的轮廓正呼之欲出/阳光直射下,万物也是如些显现”。这表明绘画也不只是外在的描摹,而应是“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有意味的心灵外射与投影。

大自然是人生存的优美环境和赖以生活的资源,乡土则是人的生命之根。亲近自然,梦回乡土,在诗人的日常生活中也有各种各样的观察、感受、体验和领悟。且不说,那壮丽的山水、浩渺的宇宙,给人以灵性的启迪和神秘的昭示,例如《太行山》,那屹立在大平原之上背负着繁茂与贫困,破坏与建设的巨大的生命雕塑,作为当下中国人艰难而奋发的精神象征又如《夜观天象》,那农村上空“满天璀璨的星星”,所铺开的令人惊奇又敬畏的巨大考卷,有的星星有答案,“牛郎织女”是爱,“北斗七星”是方向,但火星、土星、太阳系,还有多少秘密需要人们去探索呀……;单看大地上我们生活周围的一切,一草一木,一鸟一虫,在季节更移中,也都有它们的生命和故事,与人们的日常生活相呼应。例如,《惊蛰》,春回大地,万物苏生,埋没了一冬的生命开始跃动:“蚂蚁从黑暗中破土而出/遇到另一只蚂蚁,小小的心脏/突然澎胀成早晨八九点的太阳”,而春天的眼神缩小为两只“蝴蝶”,它们飞舞着春的爱情。小生物托举起了大天地。又如,《林中焦木》,一个夏天,雷电击毁了一棵树,但雨淋焦木,又有三四朵蘑菇生出,蘑菇是焦木生命的再生,它不忆苦,也不思甜,只是在毁灭中自救。这是一种怎样顽韧的生命力呀,连上帝都不得不垂怜。再如,《蚯蚓》:“一踏上家乡的土地/我立刻成了软骨头,像一条蚯蚓/情愿弯曲成任何形状/对生者点头哈腰/对逝者双膝脆倒,“在父母面前,我仍然是泥土中最柔软的部分/混同于小草的根须”。这是以物拟人,此种“蚯蚓”的拟象,写尽了诗人对家乡的眷恋和乡土情结。

个人的日常生活连接着人情冷暖,世间百态。它们构成了历史的根基和社会的现状。诗人自己曾说:“百姓的日记可以廷长成史记”。他在日常中关注底层人群生存的艰难和热望。例如,针对城乡二元结构造成的社会生态失衡,他写历史夹缝中的《边缘》:“我生活在城乡结合部的居民区/楼上住着眫城管,他的对门是小商贩/楼下住着洗脚妹,她的床上躺着包工头/三楼的夫妻在杂技团,表演大变活人”,却不能把看家的老人变得年青。小偷“偷走我的钱包”,却没人管,小孩子捡了证件还给我,他们分不清好人坏人。小偷穿着我的“裤子”,“爬到了塔吊上”,“向包工头讨要血汗钱”,他有了钱也和我一样“送孩子去少年宫学英语”。在此种人世乱象中,诗人不是赞成小偷的行为,而是看取了他生计困顿和寄望于下一代的人之常情。又如,他写《楼上正在装修》,一阵又一阵的噪音折磨着人,局外人可以躲避,而那些民工必须忍受,“他们必须像适应城乡差别一样/适应这种噪音/他们必须像习惯有色眼光一样/习惯这种噪,他们知道噪音是污染,但污染是他们的命运,他们的生命已物化为工具:“用钻头思考/用气泵呼吸,用电锯呻吟”。这是一种怎样的人性异化呀:人变成物,比物还不值钱。再如,他面对社会上的权与钱、利与色的纠缠,以及尔虞我诈、同类相残的现实,他似乎体察到自我人格的分裂。《三人行》,写自己身体的感觉:“酣睡之后,左臂无事,右臂发麻/久坐之后,左脚无事,右脚冰凉”,怀疑仿佛变成了两个人,一个年青,一个衰老,一个革命,一个归顺,一个人幻化为三个人。好在大脑是一个,心脏是一个。否则会“把个人痛苦分裂为人与人之间的矛盾”。这种内省和反思,使我们想起了法国大作家巴尔扎克的一句话:“我这五尺二寸的身躯,包含了一切可能的分歧和矛盾”。由身体而反映社会,这正是作家、诗人独具的艺术才能!

诗人在日常生活中,为我们的大地画了一幅《山水》画:


    入冬之后,寒流收走了一些浪漫的灵魂

    又让瑞雪掩埋他们的肉身

    让眩目的洁白遮蔽了滚滚红尘

    一时间,万籁俱寂,世界虚高了半尺


    是谁掐住一支毛笔的七寸,饱蘸中药水

    在雪地这张宣纸上与洁白作对

    画出庄严的庙堂和潦草的故乡

    画出树身上的疤痕和胸中块垒……


    夕阳像一枚朱红印章,盖在西山顶上

    阴文篆刻着“醒石”二字


这是诗,也是画,以作诗写作画,以作画来作诗。因此,便成一幅充盈着诗情画意的黑白分明的水墨山水画。脱离红尘,又在红尘之上,画出了他的心理现实,也表达了他的现实心理。虽然,“浪漫”已经过去,理想尚未来临,但现实的笔墨却极为沉实、深刻。正如诗人的中年写作,在收获与迟暮、已知与未知、迷茫与洞彻,社会责任与个人自由之间达到了相对的平衡,这样的现在,就成了他们诗意栖居的场域。画是无声诗,诗是有声画,诗与画,有声与无声,交相融汇,就筑造了他的诗的总体的生命形象,谱写了他灵魂的韵律。这正是诗人兼画家,画家兼诗人的艺术特点和风范。

孟醒石的诗歌日常生活写作,对日常生活既入乎其内,又超乎其外,入乎其内,故有生气,超乎其外,故有高致。他在经验与超验之间,往返冲荡,自由而又极有分寸。他的日常生活流中,时时处处有灵魂在场持守。他的观察,敏锐、精约;他的体验,真切,深彻。笔力遒劲,造塑准确,像他的画一样,色调沉实,线条明晣。虽有曼妙的洇染,但不故作玄虚,自欺欺人。请看,他写《鸬鹚一诗所刻画的画面:


    八九只鸬鹚站在老木船上

    像一帮穷亲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颇像八大山人的一幅水墨小品,运笔稳重,而意趣悠然。他的诗的话语方式,言说,刻画,抵近,呈现。多用贴近身体和心灵的日常交流的口语,甚至是俚俗的方言,也用书面语或成语,但与口语忻合无间,并能达到激活此在语境的艺术效果。用词常能平而奇,机而巧,柔而刚,实而讽。他的写作姿态,从容,淡定,超迈。就像老子对一只虎“传道”。一个老人,一个老虎。老子之所以敢在老虎面前论道,因为他讲的是“真话”。真话是既危险又有威慑力的。孟醒石的诗的魅力就在于“真”。真实、真诚、真性情,所以他的诗即使在权势与金钱面前,也有它挺拔、伟岸的力量。他的艺术风格,如鲁讯先生《秋夜》中的枣树,冷峭而肃然,静默而智慧,直指那无限深邃的夜空……

最后,我们说说这诗集的名字《诗无极》。也许“无极”是他家乡的县名,无极县,用来冠名他的诗。但“无极”这个概念,是大有深意的。它出于道家,指无形无象、无中心无边际的宇宙原始状态。无极即太极,有从无生有之意。同时,无极主虚静,静为动的本源。因而,有无动静之间,孕育了无限的可能性。我猜想诗人取此名的用意是:宇宙之始,生命之初,也就是诗的起源。从巫术祭典到“杭育杭育”派,都是对人的自我生命力的崇拜与张扬。我们的诗歌从原始发生起步,就敬畏自然,尊重生命。后来进入文明时代,一直在人性的异化与回归中前行。保持生命的本真,不断再造人的灵魂,为诗歌创造开拓了多种多样可能性。生命是探索的,诗也是探索的。我在故诗在,诗在故我在,如此反复确证,正预示了诗人“天人合一”的生命日出和返璞归真的艺术高峰!

不知诗人对我的解读,以为然否?

                                                      雨时诗歌工作室

                                                         2015.12.1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