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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体生命在时间中绽放 ——评韩文戈组诗《我从我的体内向外看》

(2014-09-20 06:08:10)
标签:

情感

生命

诗人

虚无

生存

分类: 诗评

个体生命在时间中绽放

      ——评韩文戈组诗《我从我的体内向外看》

 

 

 

 

中国当代的历史,在跨越世纪的里程中,发生了巨大的转折和裂变:政治神话终结,经济神话降临,经济神话取代了政治神话。在此种社会转型的语境下,市场经济的飙风,以金钱为中心,吹刮得人生世相物欲膨胀、精神委顿、灵肉分离、人性异化。它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和价值取向,使人的生命陷入无根的悬浮与晕眩。面对这种晦暗年代的生存状态和困境,诗人何为,诗歌何为?如何确立精神立场和写作姿态?就成了诗人们不可回避的历史课题和艺术思考。他们不再是时代超人、文化英雄、先知和预言家,也不再是人们生活的教师和百科全书,他已从这些方面退守,沦为与普通人共在的生命个体,由曾经的浪漫的梦想和激情转换为现实的理性的深潜。当今诗人,应该是一个感受时代“疼痛”的幸福者,一个自我灵魂的拯救者,在时代的贫困中寻找抗拒贫困的精神力量,守护着自我生命的本真和良知,在个体存在中,探索人生存的价值和意义。

韩文戈就是这样一个有担当的现代诗人。他把生命楔入当代,直面我们脚下践行的大地,但他不做宏阔的、笼统的观照,而是在静观、默察和体认中,贴近和进入日常生活和平常现象。因此,他的诗,不停留在生活的花果和枝叶,这些是随时光消逝的东西,而是以感性和理性合一的智性,深入事物的根柢,在泥土深处,发掘生命的本源、本质。它不在阳光中自炫,也不在风雨中弄姿,而是在人生存的最深处,拷问自我的灵魂,探寻存在的真理,使之在人生的浑沌中,放射出熠熠的辉光。

沉思的诗,从人的现实生存中,多维度、多层面地打开生命的奥秘……

生命体验,是一种生存状态的积淀,也是一种人生的感悟。在生命体验中,人不是消极地咀嚼生活遭遇的困顿和痛苦,而是经由自我反思与省察,从中获致超越的精神向度。然而,其根基却是虚无。人从虚无中来,置身于虚无之中,又到虚无中去。“虚无”是人生的常态。与虚无相对的,或相反相成的,是充实。由虚无到充实的转换,就是人的存在,也就是人生存的全部意涵。诗人在《虚无不是无,是另一种存在》一诗中,传达了这样一种生命观:存在即虚无。但虚无不是无。一切事物的最终显现无非是灰烬,而灰烬来自火焰:“我从不直接去写火焰/但我从灰烬开始往回写/也会写到了你的火焰/和青草”,我“从成堆废弃的话语里/找到手中溜掉的时间和往事”。“往回写”是温故,“往回写”也是知新,“往回写”更是向死而生。虽然在虚幻与实存之间,我只能扑捉到“空洞”和“影子”,并且“我不知道我是谁”,但是,如果你“认识你自己”,那么就能在虚无的生存场中,剥离出生命真实的存在,超拔出“一个高尚而歌唱着的圣洁的灵魂”(陈超语)……

人活在世上,虽属无常、偶然,却也幸运,因为有上帝赋予的生命。他生息于大自然之中,可以与“早晨、树木、雨”相遇,“记住并描述”那世界的“声音”和“色彩”,彼此被“时光”的雷电所照亮——我们都是“幸存”者(《幸存的人》)。面对宇宙自然的万物,我们以敬畏的态度与它们沟通与对话,切近的、疏远的,已知的、未知的,发声的、沉默的,我们都一样对待,亲和它们,向它们学习,从它们身上获取人生的智慧和启迪,比如“种子”,比如“自由,流浪,死亡”,即使那些悠远的、未知的神秘之物,我们也能静静地聆听到天籁之声,于幽渺与冥冥之中,给予我们生命以“天人合一”的“道”的昭示。在人与世界的和谐的对峙中,不仅确证了自我存在,而且也与大自然共同演奏,和鸣共振,使“沉默之物重新发声”(《沉默之物的音乐》)…….

人永远行走在路上。在路上,是一个人人生的全部历程:日出月落,暑热冬寒,世事更移,宗代传续……。在场与记忆的交织、互现,凸显了生命在人生路上的必然的形态。诗人在《路上》一诗中,把此种生存的体验和领悟,印证于日常的生活现象。他从当下写起,一个冬日的早晨,他“走出家门”,“路上不见一个人影”,走着,走着,渐渐地,依次出现一个上学的中学生,一个“慢跑的老人”;而在夏天这个时候,会有晨曦,会有很多人,比我起得还早。两个画面迭印,生命感应了季节的轮替。接着,他回忆了很多年以前,与父亲赶集的场景,记起了夜晚和伙伴们看露天电影的情趣,这一切都成为过去,而现在,他已从乡村迁居到城市。他忆起,,父亲曾领我回家,他走在前面,我是跟在他身后的小羊;一个人向人群聚集,然后又从群体回归到个体。一切都像还乡河的流水,从波飞浪涌,到沉静清澄。如今,父亲已离我而去,“我只能一个人外出/回到家的,就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这其中该蕴含着多少深沉的人生感慨呀…….

人的行走,是在时光中行走。生命存在的意义在时间中显现。就是说,人如何打发时间,他也就如何生活。诗人已人至中年,处于生命转折的重要的节点。这一时段,他的此在形态处于收获与迟暮、过去与未来、已知与未知、深信与怀疑之间,社会责任和个人自由也取得了某种较为稳定的平衡。在这种独特的时空境域里,他特别焦虑到时间的无情与急迫,“人世的风劲吹”,不可阻挡地摧毁着一切。他认知,时间如同光,总是走直线,并内化为生命的长度,最终抵达虚无,死亡意向贯穿人生旅程的始终(《钟表》)。中年写作,在过去与未来的时空坐标中,更着力于“现在”,而“现在”的书写,由于个人命运笼罩在社会转型的巨大阴影下,加之心态的成熟,诗人不仅对现代人的生存困境体验得更加噬心和深切,而且对于人生的理性洞察也更加通明与透彻。他的诗歌,常于当下的生活片段中探寻生存的完整,在生命转换的季节里追求精神的永恒。这种写作,是个人化的,也是历史性的,因此,他的“现在”,蕴含丰厚,意味遥深……

“道向往昔的路”。现在是从过去走过来的现实存在。往昔是曾经存在的既成状态。没有过去,就没有现在。人到中年,总有一种浓郁的怀旧情绪,因为在已然的生命途程中,积累了那么多值得珍惜的遗留,存放在记忆的“储藏”里,就像父亲在世时,每年秋天都要挖地窖,储存白菜、萝卜、白薯、山楂等,过了冬季,春天一到,大地上便花开鸟来,山下又忙着种植、繁衍,“许多年来,一直这样”(《储藏》)。而于《在或不在的事物》一诗中,诗人更看到那些不在的事物,消逝之后,又以新的身份、姿态和容颜,与你偶然相遇、照面,“母亲是雨,父亲是桥,牛羊是一片杏树”,而对人来说,“活着与死去的人不过是一场大雾/你穿行在雾里,在水滴与水滴之间/成为水滴”,此种在与不在的转化,也给人一种人生易逝、万物恒久的启示。“通向往昔”,打开了诗人一片生命的空间、淹没的岁月,虽然不无感伤与沉沦,但也给力借力,伤感中孕育着希冀,沦落里生长着挺拔。这或许正是人的生命深处沉埋的最纯真、最美好、最绵长的梦一般的诗意!……

返回自身,守护心灵。一切文学都以身体为起点,开放五官,拥抱大千世界。但身体不只是肉体,肉体还托举着灵魂。五官背后隐藏着一颗跳荡的心灵,它们是心灵向外的开张与延伸。所以,诗人折返自身,退守心灵。这不是逃避,而是生命的内敛与沉浸。那么,他感受到了什么呢?《我从我的体内向外看》,他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听到了别人听不见的声音。那外在的世界“护佑”着我,也“丰富”着我。它既有自然的大存在,有无言而至圣的天地之大美,又有“疤痕”、“血腥”和“杀戮”;既有幽渺的天籁之音,又有滚滚红尘中的喧闹与嘈杂……,美好与丑陋交织、并存,形成了宏大的时代张力场,滋生了现代人生存的荒谬与怪诞。这正如《蝙蝠》一诗中的“蝙蝠”,“它是会飞的动物,又是哺乳的鸟”,它头朝下“倒挂在山洞里”,“白昼”“盲目”,夜晚清明,在它的眼睛里,一切都是颠倒的。这一意象,隐喻了“我们的存在方式”:“我有嘴巴,却忘记如何说话”,我“拥有漫长的睡眠/却醒着耳朵”……,就像法国作家巴尔扎克所说:“我这五尺二寸身躯,包含一切可能的分歧和矛盾。”诗人个人的生命之痛,感应着时代之痛,对时代的批判,应从自我批判开始。因此,我们只得沉入黑暗,回归内心,在反省和忏悔中,拨开头上的云翳,祈求“一支箭”射向我生命的“明亮的原点”和本真……

孤独而自由,澄静而远致。一个人折返心灵,向内心深处求索,生命难免堕入孤独,尤其是在社会大变革中,人的生存意义和重要性需要重估,更是如此。当人们遇见历史时,除了孤独,还有什么更好的心态呢?真正的孤独,是在尘世喧嚣中,人事纷扰里,持守自我的独立性,自信和决绝。在《有时我是孤独的》一诗中,诗人告诉我们:他也曾介入人群中,“跟大部分人走相同的路”,消弥于芸芸众生,“但更多的时候,我知道/我走着我的路”,意识到这一点,我便感到孤独。孤独中,隐秘来朝,天云聚散,古今交搏,自我纠结。此刻,即使走过死亡,也能卓然特立。唯孤独而智慧,唯孤独激发想象,唯孤独能创造。孤独而自由,那自由就如天上的“云雀”,一边叫着,一边飞着,“在冰雪闪烁的冬天”,“它唱着嘹亮的歌”,于天堂与地狱之间,上下翻舞,叩击着“镇闭”的人世之门(《云雀》)。境界如此宁静,在一派澄明中,我们抬头远眺,等待那东方露珠闪闪的“日出”,阳光洒满“路上”,你将重新出发(《日出》);期盼那“不经意”的一场大雪飘落,还你一片覆盖一切污浊的晶莹、洁白的世界(《雪》)。尽管它们来自暗夜,来自虚无,然而,它们带给人们以新生、未来和更多的可能,进一步说,至少在沉郁、萧条、悲凉的历史冬季,诗人唱响了“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的“预言”之歌,为人们铺设了实现自我在大地上诗意栖息的梦幻的图景……

诗的本质是生命,语言的本质是诗。生命与语言的诗的达成,有一个重要的中介,那就是思。思,使人的生命筑居于语言的家中。这组诗是生命之诗,它的语言也是生命的语言。诗人热爱民族的母语,他的诗,用纯正的现代汉语写作。写作中,他极力体察语言的奥妙,像擦拭银器那样反复打磨语言,使其既映现生命,又创造生命。他尊重语言的自主、自生性,人既然栖居于语言,就必须顺从、倾听语言的要求。他陈述的是语言昭告的生命的本真,他吟唱的是语言揭示的存在的澄明,其目的是使人对语言的理解成为对生存意义的理解,成为人对自我生命的认知。这样的语言,是内发的,趋向心灵而贴近生命。诗的话语方式,多为独白的、自叙的、言述的,甚至是不厌其烦的呓语。诗人的运思,善于在日常生活中发现人生的哲理,把平凡的事物表现得深邃而又陌生。他把理性的穿透与感性的依托结合起来,使诗意上升与下沉,集中与散开,往返冲折,错综穿插,最终进入生命话语的深层体验结构。他的诗歌话语构成,是书面语与口语的有效融汇,不乏书面语的严谨、精微,更有能激活此在语境的日常口语的鲜活、生动。为了适应现代生活节奏的加快和现代人生命呼吸与律动的紧张,他一改传统诗学的“意境”、“诗如画”等的审美规范,其修辞策略采用了超现实主义写法:内指、玄秘、惊奇、断裂、碎片、跳荡,以传达现实生命的不安、冲突与躁动。但运用中,他比较节制,保持较小的幅度,尽可能让阅读者依循语言而走进诗歌的内部。然而,从他诗歌的整体语言艺术来看,其风致,则是在质朴、自然的生命底色之上,追求简洁而干净,灵动而空寂,流利与动感,柔韧与张力,以及深湛、稳练、自由、舒放……

诗人在《1210日·月蚀之夜》的诗中,写道:月亮有它自己的神话,就像我有我的神话。月亮曾被地球的阴影遮蔽,我也被笼罩在人生的迷雾中;月亮走出了阴暗,重放光芒,我也将拂去迷茫,步入敞亮。历史缔造了政治神话,时代造就了经济神话。而诗人创造了人的神话,精神的神话。这就是韩文戈组诗的全部,哲学的全部,美学的全部。他不仅安抚了自身,而且为边缘化的诗坛捧上一把光华璀璨的生命艺术之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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