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颗晶莹珍珠的闪亮——读张铎诗集《三地书》印象
(2014-05-28 11:5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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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峦所见我的父亲成一先生 |
分类: 诗评 |
一颗颗晶莹珍珠的闪亮
——读张铎诗集《三地书》印象
苗雨时
张铎先生的诗集《三地书》,多为短什,语句简洁而流畅,仿佛一看就懂,不太费周章,脑子里留下一个个明丽而闪光的意象,在眼前跳荡,使人心情舒展,愉悦。然而,掩卷沉思,又似乎有无尽的脉脉意韵,在心中流淌。于是,又重读一遍,印象渐渐清晰起来。总的感受是:他的诗,单纯而充盈,清浅而深沉,素朴而光华。所写者小,所见者大;犹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在静寂中默默地闪光……
所谓“三地书”是指故乡,小城,大西北。在空间转换中,又叠印着他的童年,青年,中年。三个境地,三样情怀,三种艺术修辞。它们各具特色,又相互交织,彼此相异,又前后贯通,从而,描绘出了他一幅生命的图卷,弹奏出了他一曲人生的乐章。
他的故乡,是西北高原的褶皱里的一个《小小村庄》。山小,河小,树也小,但在他儿时的印象中,“一切都很大很大”。如今,他离开了村庄,它又从大变小,小成了“一枚月亮”,时时挂在心上。在他童年的记忆里,小山村是美丽、丰饶而又苦涩的。春天温润中的“蒲公英”,夏日干旱里的“塞上榆”,秋光下,山坡的羊群幻化成天上的白云;大雪漫天,雪地上一片安寂。这里,有母亲拥抱的温暖,也有父亲隐忍目光的刺痛。在这块土地上,“父老乡亲们”,春种秋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村头的袅袅炊烟,是农民生存的唯一的希望,唱彻夜空的一曲“花儿”,裹挟着人们的哭与笑,婉转悠扬……正是这村庄,滋养了他的生命。他说:“我是土地的儿子/土天土地/培养了我一个土人”,土得诚实,土得憨厚,土得真纯(《土地的儿子》)。在诗中,一切都是直现的,呈现的,不论是一景一物,还是一人一事,都是直临现场,然而,由于它们生长于诗人心灵的深处,因而在平静而忧伤中,隐藏着生命的泥土根性和血脉,似大地下暗泉的涌动。
“青春季”,是爱的季节。在这一季节,青春生命之爱是打开的。当爱情之河流过山野,那璀璨的朵朵浪花,无不在心灵上开放:那美丽的“山村少女”,令人心花怒放;那一次不相识的“对视”,也留下了难忘的印迹;那偶然不期而遇的“邂逅”,竟振动了我的心律;还有那第一次的“人约黄昏后”,第一次羞涩的牵手,第一次的亲吻,以及相恋后的“倾诉”,“离别”时的痛苦,“思念”的绵长……,一切都在时间之风的吹拂下,流转着一波一波甜蜜而低回的生命情韵。诗人善于扑捉如梦似幻的微妙的细节,如,不想让你走而踩你的“影子”,又如,把“思念”拧成绳把你捆住,等等。以这些细节,弹拨心曲,就像山间的小渓,从大山中出来,一边走一边留恋,映着天光云影、夹岸的花草,波涌歌曲,浪溅珍珠。现在回忆起来,那过往的真情,仍那么清纯而美好,正可以用来涤荡如今已蒙尘的心灵,使自我生命重获新生。
诗人生的村庄很小,他当下生活城市也不很大,但它们所地处的西北高原却是辽阔而旷远的,那里有天地之大美。银川、固原、中卫,贺兰山、石嘴山、西夏王陵,黄河、爱伊河、沙湖,白桦、胡杨、沙枣树……景色壮美,寥阔空茫,使人一步入此地,就心胸开张,浩气萦怀。但诗人的迹写,却不以繁复的笔墨,而是抓住物点,三笔两笔,便以一个个色彩鲜明的意象,将其烘抚出来,使之展现在天地之间。例如,他写《银川》:“银川长大了/越来越漂亮/既像楷书“一”/又像起跑线/更像站在黄河边的/神话里的飞天”,一个“飞天”的意象写活了千里银川。又如,他写《塞上江南》:“我的父亲贺兰山/母亲黄河/他们在中卫牵手/在石嘴山联姻/把半个宁夏/揽在怀里/孕育了/一个北国新天府/塞上江南”,人格化的化拟,让山河具有了生命,而且绵延不尽,创造了新的世界。以小喻大,平中见奇,一下子激活了广远、阔大的山情水韵。
诗人的诗歌,属于安静写作。他不动声色,从容淡定,心态平和,在孤独的沉寂中,放飞灵魂。我们把他的诗比喻成一颗颗晶莹的珍珠,这珍珠是由生活之砂落入身心的蚌壳里,经由孕育和磨励而生成的。它小巧而丰实,静默而闪亮。唯其小而能大,唯其静而能深。小而微,不是空无,而是于纤尘中见大千,所谓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国。宁而静,也不是死寂,而是动中之静,虽动而静极。诗人虑心应物,纳天地之寥阔,入澄明之心镜,大小由之,动静谐和,不杂浊思,以此敞亮生命与万物之真。这样的诗,深入人心,刊落纷华,直达物我两忘、“天人合一”的至境、极境。可以说,诗人在自己的创作中,体味到了这种奥秘,正一步一步地攀登艺术的峰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