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胆琴心走天下——评黄浩诗集《夜航船》
(2014-02-21 10: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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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范学院在人间灯火还是乡风 |
分类: 诗评 |
剑胆琴心走天下
——评黄浩诗集《夜航船》
苗雨时
一个人从小舞刀弄棒,练武的同时习文,由此涵养出了一种侠义精神。后来出走乡村,到外面闯世界。而任何人一旦离开土地,他的生存就处于无根的悬浮状态。于是,他开始在“江湖”上行走,几乎走遍了天南地北、大河上下,并且在生命与季节感应的人生四季轮回中,奔赴心灵的“天涯”,往返冲折,最后重归烟火“人间”,回到故土,找回亲情、爱情所在的精神家园。与此相伴,脚步听至,心有所系,灵有所悟,皆有诗歌记录生命轨迹。剑胆琴心走天下,一路行旅一路歌!……
这就是诗人黄浩和他的诗篇
“江湖”,是人的生存所处的自然与社会环境。行走江湖,既是一种险峻的人生旅程,也是一种物我相融的存在状况。在此种对峙与亲和中,诗人潇洒而又忧伤,凸显了一个侠士的气质。“很多年了/我都记不起/我曾经是一个侠客了”。那期间,他走在“胶东平原”上,那大片的红高梁,热烈而忧郁,“山谷的风”,大度从容,携带着人间的冷暖;他走过“秦岭隧道”,在长安,听大雁塔的钟声,看夜空月色,仿佛回到了唐朝;他来到“银川”,一片高大的“杨树林”,托举着“夕阳的余辉”,壮丽而辉煌;他路过“普陀山”,山顶的云彩,澡雪人的精神,使人远离“尘世的烦恼”;他又回到了潍河两岸,望着那悠悠流逝的河水发呆……
他走遍江湖,走着,走着,就从现实走进了历史的幻象:他走入石碣村,自已便成了梁山好汉,打家劫舍,杀富济贫;他造访古代的隐者,“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真不知寻隐者遇还是不遇;他找寻“江湖爱情”,现实的爱情远了,淡了,却遭逢了千年前李莫愁的指点,爱情就是月亮;他跨越时空,看到了从古至今那些蝼蚁一般艰苦辛劳的云云众生,萌生了一种巨大的悲悯情怀。他感到生命有限、世事无常,江湖上的一切,都在渐渐老去,像一阵风刮过,很多人、很多事物,转瞬之间就丢失了,不见了,只留下一片虚无与空茫,令人怅然与感伤……
在人的生命体验中,虚无是常态,人从虚无中来,又到虚无中去。但是生命并不满足于虚无,而是追求充实----人生的价值和意义。从虚无到充实,“天涯”,标举了时空座标和目的。“天涯”,是空间的,也是时间;是外在的,也是内在的;是前倾的,也是返回的。它表现为正相反对的两个维度:一个在世界的远方,一个在心灵的近旁。诗人写道:“小的时候/天涯是父亲/在西北遥远的地方/天涯处有白云和无奈”,“老的时候/我坐在天涯的屋里/静静地等待着/午后的阳光/和一个人归来的马蹄声”;天涯,存在于久远的历史之中,是“苏轼的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天涯,也在眼前,在身边,“在三月的柳絮下/在五月的花丛中/在秋日的雁鸣里”;天涯,呈现于旅途,是“背包里”装着“现想和坚强”,天涯,处于内心,是绵长的“乡愁”和亲情的思念;天涯,包含着“爱的故事”、尊严与高贵,天涯,也隐藏着孤独、寂寞,悲哀与无奈;天涯,是明晰的,一眼看穿,也是神秘的,一个永运难解之谜……
因此,它是一种精神远瞩的渴望,超越浮躁而拓展开阔的视域;也是一种向内回溯,坚持高古凄怆的“家园之歌”。远离与归来,构成了人生体验的对质矛盾,相反相成,蕴含了诗人生命境界的心灵张力。
最终,诗人的灵魂在经历了江湖、天涯之后,重返“人间”,立足于普遍、平凡的真实的人生。正像海子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诗中所展示的那样,他在《中年书》中如此写道:“写下春华秋实,写下阳光雨露/让自已慢慢地停下,再写下/劈柴喂马,热爱世俗的生活”,还有“五月金黄色的麦浪”、“布谷鸟的叫声”、“秋天挂在屋檐下的红玉米”,和“炊烟”、“鸡鸣”、“狗叫”,以及“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诗人的人生从“低处”起步,做了一次精神游历,又回到了“低处”。因此,他认知:“诗歌也在人间最低的地方。”但由于他剑胆琴心走天下,所以这人间最低处生长的诗歌,也就有了骨力与柔美的融合和传统与现代的对接。他的诗歌,既有豪放的呼号,又有委婉的倾诉,既有现实生存的细节,又有古典诗词的情韵。他的诗歌话语,则是古今融通,文白交汇,而形成了独特的平实而雅致的现代汉语。他仿佛在大地上漫步着,行走着,边看、边感、边悟,也边吟、边咏、边叹,就这样,他走进了人生,又超越了人生,他走进了诗美,又超越了诗美,最后抵达了生命与美学的“天人合一”的极致境界。
对他的诗的艺术风致,我们可以用他的诗加以概括和写照。这就是他的《又一次地写下的秋天》:
这虽然是白居易《暮江吟》诗句的化用:“露似真珠月似马”。但这里的创造,却在于他以剑胆与琴心谱写了生命进行曲:化古为今,从目前的有限走向不尽不止的永恒!……
廊坊师范学院
2014年2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