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向爱与美绽放 ——评重庆子衣诗集《成熟的暗香》
(2012-07-25 10: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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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爱与美绽放子衣歌诗 |
分类: 诗评 |
评论诗歌,我常想,一个人的一部诗集,往往是他一个阶段值得珍贵的生命史,同时也是他一幅美妙的心灵画卷。自然,不同的诗人有不同的运命和个性色彩。第一部诗集,更是如此。今天阅读重庆子衣的《成熟的暗香》,再一次印证了我的这种认知。这部诗集,不同于其他诗人的独特性和差异性在于:她生命史册上,奉着爱,风雨沦桑中的爱;她心灵画卷里,涂染着美,自然与人文的美。生命向爱和美绽开,爱和美,犹如缪斯竖琴上的两根弦索,在天地苍茫间,弹奏了一支生命情调的婉转而深沉的协奏曲……
爱,是人的生命的本质血素,它与生俱来。男女之爱,在人类所有关系和情感中,是完全异在的偶然的遇合,他们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爱的产生,是两性在交往中心灵的碰撞与精神的和弦。然而,爱情是美妙而神秘的。诗人这样展示了她爱的心路历程,浪漫而波折:青春之恋,热烈而痴迷,晨光中我也要“风吹樱桃”般地去爱,爱得枝干摇动,落英缤纷(《我也要风吹樱桃地爱》);但爱,可遇而不可求,需要等待,“在生活门前”,“在时光门前”,以孤寂和忧伤,坚韧地等待,等待有人在心上敲开你的“爱情之门”(《爱情之门》);而且,现实的爱情是:“爱,我们必须越过/屋檐下的冷,在荒疏多年的体内/埋下火种,埋下光明/这是我们必须涌动的泪水啊”(《在一座名叫爱情的桥上》);也有时爱会偏离,那就应该把它拉回正轨:“声名利欲,终将是心灵的负累/来吧,误入生活岐途的人,我们回归正确的爱情/在平实真切的流水里,相拥着/做一对情侣鱼”(《我们回归正确的爱情》);而真正成熟的爱,则如一双穿越凄风冷雨的“雨燕”,在“春光乍溢”中呢喃做窝,它是日常的,琐屑的,却也是温馨的,相濡以沫的。恰如诗人自己认定的:“有一个家,永远属于你/有一颗爱你的心,永远在等你”(《今夜,只想写一首美好的情诗给你》)……爱,来自生活,又抚慰生活;爱,产生于生存的选择,又确证了生命的存在。这就是爱的人生价值和意义。诗人得出的结论是:“爱,是一种缓慢苍老的幸福/生命,是一种奔赴死亡的美好”!这样的爱情,是忠贞的、无私的、永恒的,所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爱,生命之爱,并不仅仅囿于男女之间,它生长、覆盖、笼罩、播撒,可以延伸至亲情、友情、乡情,以及对自然山水花木的亲和与关爱。诗人出生在乡村,她纯朴、善良,不仅孝敬父母,感恩亲人,而且关心乡亲,同情底层人群。如今,她在母亲的墓前徘徊,抚今忆首,感到故乡已失去往日的光辉,不胜感叹。由于城市现代化对古老乡村的挤压,物化与媚俗的风习流行,人们为了生存己离开乡土,涌向城市,留下的是田园荒芜。天空已没有了干净的“阳光”,“破败的山河”,“再已没有道路向你的远方”,水神已死,英雄末路,“生活的世界,被尘灰蒙蔽”,而“自私一冷漠,如同遍地的野草”,火似的漫延……。结果,人的生命“没落、平庸、低矮,如同历史与命运/烙在我们灵魂深处成为岁月的伤痕”,大地啊,我到哪里去洒我的滴滴热泪,群星啊,你再也无法了解我内心的灿烂!人们的生活,如露水“湿重的花朵”,悲凉而疼痛。这一以轻托重的意象,向人们昭示了:普通百姓的苦难,并不是天蹦地裂的塌陷,而是寻常生活的泥淖中慢慢的不可换回的沉沦……对此,诗人感到了警悚和战栗,并且表达了博大而深邃的悲悯情怀!
爱与美,在诗歌中历来是相伴生的。美在生活,美在自然。尤其是人从大自然中来,又生存在大自然之中,人是大自然的产物,大自然是人的镜相。两者的介质是爱和美。中国人生息繁衍的地域是壮美的,山河以壮美塑造着民族的每个生命,而生命的个体又以爱照亮了大好河山。中国诗人是幸运的。重庆子衣敬畏自然,钟情自然,她把心灵敞开,伸向辽阔的大山大河、名景胜迹,甚至进入到一缕清风、一叶扁舟、一片绿草、一树繁花,以此凝结成五彩缤纷的诗句,从而擦亮天高地远的美丽与神奇。她写大地自然,倾注了全部的爱,几乎把整个生命都交了出去。比如,写故乡的河与山:“如果壁南河,是我全部的孤独/香炉山,请接纳我全部的静流/它只想如暮色流岚里,积蓄所有柔情/在庄严之上,与你的一脉青山,永恒相守”(《独居的暮晚》);又如,写幽深峭拔的峡谷:“在神的峡谷中,我们还来得及爱/还来得及,让溪水潺潺,爱情清澈/让咸涩的日子/爱到,清流一样的甘甜”(《金丝峡内的生活》);她基至以主现意绪和民族的襟怀,去拥抱那或妩媚或粗犷的大地风光:“寄一座烟雨江南给你”,让那水墨画般的轻柔、淡雅,涤荡你的心灵;对面那“月色照临的黄河全岸”,高声咏唱:“当月亮,穿过汉宇铜质的水声/我看见黄河金岸啊,在宁夏银川的上空/闪烁着华夏民族,古老而年轻的蔚蓝”……诗人的生命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体验到了心灵的充实和饱满,爱便成了人对世界的包容与依恋。这种感受,才真正是人的自由、幸福和美……
诗人在时光里锻造了生命的成熟,成熟的生命在时光流逝中绽放出幽幽的暗香。此种幽香,“足可以静寂安定的心性,融化我此生/—一历经的风云,历尽的苦楚”!
这样,她“以一袭旗袍裙的清雅/留住内心的高贵”,款款地、婀娜地、缓步向我们走来:
她在“承受,亦或承担”中“付出”,“付出就是生活最好的表情”;她在“纯洁”中“自爱”,“自爱的花会灿烂出一片光芒的香气”;她把“苦难”当成一种“锻造”:“它像岁月里,从未稍离的电闪雷鸣/把我从幸福无知的幼苗,吹打成/风雨难撼的大树”;她在“低处”,完成自我的庄严:“我相信,灵魂的旷野,没有天空给予我闪亮的高台/俯身大地,在低矮之外的生存,仍有骨气的庄重/馈赠我的道路,我的汗水”;她要“想一些阳光的事情”,她要“继续红着“”,她要“用清泉洗心”,她要在“平庸”中抒写“美”,她要在“炊烟”里表达爱……。她在《发现令我重生》一诗中,这样歌唱自己的诗意人生;
爱与美在诗歌中携手,生与死于时光里轮回。生命的有限,爱与美提高了时间的重量;时间的无情,爱和美使生命获致了瞬间的永恒!
生命的绽放,催生和滋育了生命的艺术。它也伴随着生命,从最初的稚嫩走到今天的成熟。整部诗集,话画出了生命成长的完美图案:生命从感觉的繁丽出发,步入情感的浓郁,然后凝结智慧的闪光,最终生命感悟的深潜,洞彻了整个生命。而这映现和同构为诗歌的审美思维,则正如艾青所说:“诗是由诗人对外界所引起的感觉,深入思想情感,而凝为形象,终于被表现出来的一种完成的艺术。”因此,诗人的意象系统,不论是人文的还是自然的,都是生命意象。山水、花草、风雨、星月、人事、器物、场景,都携带着诗人的呼吸和脉博,甚或以自身鲜明的生命,来扮演诗人的生命活剧。与此相应,诗歌的话语,也是生命的语言。诗人经由生命的体验去选择、创造词语,使其美妙、深展、陌生、独特,并在语境生成中,凸现话语柔韧的弹性和生动的表现力。这样的语言又是根植于纯正的母语之上的。从古至今的汉语表意功能,结合诗人的创作个性,在实际运用中,加以熔铸和冶炼,使之获得全新的生命。“语言是存在的家,人栖居于语言所筑之家中”(海德格尔语)。诗人以自己生命的语言,筑造自己栖居的家园,这家园一定是精神家园。她特立独行,守望家园,守护真善美,以人格挺拔的风骨,摇曳着女性生命的脉脉情韵和约绰姿影……。生命与语言同在。从这里,我们不难透视出诗人创作的整体艺术风格。这风格,犹如她写的梅,写的山中雪映红梅。诗人在《隐居的梅者》一诗中,如此写道;
一片旷野之上,雪静风轻,梅枝劲挺,红白相映。这一艺术境界,既接通了传统的空灵、淡远,又创生了现代的个人主体性的光芒。从“松鹤怡然”,到“孤清”“绝艳”,穿越了千年的历史的时空,构建了宏阔、悠长的审美空间。这傲雪红梅的形象,贯通古今,辉映天地,标举了古老而又年轻的东方艺术的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