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画与诗在高处“握手” ——宗鄂绘画、顾国强配诗欣赏
(2012-06-04 07:5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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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国强中国宗鄂北国有嘉林变幻 |
分类: 诗评 |
诗,有画所不能抵达的了悟;画,有诗所不能表达的感受。诗和画作为独立的艺术形式,在拥有独特的艺术魅力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拥有局限。因而,在中国传统文人画那里,诗书画印不可分。至今日,学科分野愈精,专业设置愈细,诗而不能画者,画而不能书者,书而不能印者,多见。然,学科分野,并不代表艺术家的素养分野,更不表示艺术欣赏的分野。所以,当诗人宗鄂的画集铺开在面前时,内心喜悦。
色彩是一样的色彩,结构是一样的结构,线条是一样的线条,但在不同的艺术家笔下,这些会有不同的组合与变化,就在这相同之下的不同里,独到的“形式感”产生了,笔墨、色彩、结构、线条,都开始有了呼吸,有了生命。
宗鄂绘画的这种形式感具有强烈的调动作用,调动着观者的目光、情绪和心灵。可以引你热血沸腾而感慨,也可以让你安静恬淡而寂然,更可以引你遐思冥想。
可以浓墨重彩、大开大阖。《红海滩》(纸本67cm×135cm),一树树的各种红,铺天盖地,一下子擦亮观者的眼睛,心为之震撼。是看到李可染的《万山红遍》一样的震撼。相同的震撼,而宗鄂又有着不同于前人的、属于自己的疏朗与洒脱。好的形式感,不只是带给人美的感染力,更带来精神的寓意、象征和指向。《湿地即景》(纸本68cm×68cm),红色基调,却于笔墨间多变幻,变幻出无限的可能和无尽的遐想。《秋天的白桦林》(纸本64cm×132cm),则又是色彩的铺天盖地,各种黄,明亮的温暖的,仿佛一下拉开遮挡了太阳许多的大幕。迷人心醉的美丽铺天盖地,居于这样的美丽中,是一个梦。也许,这样的画面就是要还原观者那个沉睡很久的梦,几行白鹭随风飞舞,两三只鹿儿林间欢跳,于是,心随之明亮、跃动,随之飞舞、欢跳在美妙的红色或者黄色的幸福时光里。于是,此刻,没有别的,除了心醉神驰。
也可以水墨淋漓、浅吟低唱。《火狐》、《冰雪的火焰》、《雪地上》,将中国水墨意象化的特质发挥到极致,泼墨酣畅。墨在中国宣纸上的变幻,很神奇,呈现出另一种绚丽,是有别于姹紫嫣红的雅气、高古。唐代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运墨而五色具。”墨分五色,干、湿、浓、淡、焦,或焦、浓、重、淡、轻。其实,再加上纸的素白,天然成了六彩。齐白石的虾、徐悲鸿的马、潘天寿的墨荷,那墨色可以分成浅浅深深许许多多的层次。着色的深与浅、面的亮与阴、透视中的远与近,全在这墨色里。宗鄂墨写山水,深得墨之奇妙,大笔挥洒又精心强调非一般的质感和强烈的动感,黑色与白色,如果是非黑即白、非白即黑的确定性,会让时间与空间都变得决绝,让想象有了牵制。而让黑色与白色不断调和,从绝深的焦黑,到一无所有的白,变幻出数个层次和过渡,这种黑与白的组合就有了玄妙的不确定性。而几只红色的小狐、禇石色的小雀点缀其间,很小,可以看作点缀,点缀得如此灵动飘逸;但又并非只是点缀,那是每个人心头的朱砂,是最疼的一个点,是天宇之间的灵魂的独立、自由亦或飘荡。
这些画面是无声的,但似乎听到了声音,听见秋林间清风的呢喃,听见花田上空清幽的鸟鸣;这些画面是无味的,但似乎可以闻到秋天的馨香、春天的气息;这声音与气息,也都带着温度,雾的潮气、雪的冰寒、阳光的暖,一切熟悉的感知,在画面上静静地散发出来,很亲切,又很陌生。在这水墨与色彩世界里,声音、味道、温度,也有了隆重的意味。
有隆重意味的艺术形式,有了可以让人敬畏的高度。有人评价今天的山水画:多了趣少了道。深以为然。而宗鄂的画带给人的又一重喜悦则是——有趣亦有道。这道,是存于他心中对于自然山水、对于人类的思索与关注。“溪山”即使一直“清远”,今天的我们看到的也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清远”,在不断的逝去中,对一个画家而言,以什么样的观念考量和把握今天世界的种种,从某种角度上讲可以看作创作的根本指向。而这个观念,正所谓“道”。“道”的确立,非一朝一夕,也正由此,决定着一个画家对生命感悟的厚薄与高下。
而宗鄂的“道”,让画与诗,在高处“握手”。
每一幅画都是有色彩的诗歌。看着这样的画面,每一位诗人都会在心底吟诵一首诗歌。诗人顾国强不仅读懂了宗鄂的画,更读懂了其中之“道”。他为宗鄂的每一幅画作配诗一首,这些诗行,是画意的延展,更是本意的创造。
我无法掩饰对宗鄂“秋天林系列”创作的喜爱,神秘的、博大的、温暖的树林,是故乡的影子,是梦境的回响,是童年纯净的记忆。而在顾国强的这首《北国有嘉林》里,我读到同样的情愫,这样的画面总是唤醒着沉睡的什么,顾国强的诗告诉我们,那是最初最温暖的记忆,“层层叠叠的记忆”,如今“又一次把我照亮”,记忆的背景永远有这样的一处树林,关于树林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化作记忆的诗行,并延展成今天的诸多理想,而再多的理想,也是关于树林的——
这不是顾国强诗歌里最精致的一首,却是最具铿锵的豪情和缜密的深情。又是一幅关于树林的画,又是一首关于记忆与理想的诗,只是这记忆与理想的表达如此率直又如此出人意料,“买下一万座山”“赎回一万只鸟”倒也罢了,竟然“要买回一万句谎言/焚烧、掩埋”,是因为对这如画的世界的热爱吧?是因为对这画里的美丽情怀难弃难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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