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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最美的散文(30)|南怀苏/编

(2025-03-03 20:39:33)
分类: 图文:现代诗文
中国最美的散文(30)|南怀苏/编

        中国在我墙上|王鼎均
        你用了三页信纸谈祖国山川,我花了一个上午的功夫读中国全图。正看反看,横看竖看,看疆界道路山脉河流,看五千年,看十亿人。中国在我眼底,中国在我墙上。山东仍然像骆驼头,湖北仍然像青蛙,甘肃仍然像哑铃,海南岛仍然像鸟蛋。地图是一种缩地术,也是一种障眼法。每一个黑点都放大,放大,放大到透明无色,天朗气清,露出里巷门牌,让寻人者一瞥看清。出了门才知道自己渺小,过一条马路都心惊肉跳。
        现在,在我眼前,墙上的中国是一幅画。我在寻思我怎么从画中掉出来。一千年前有个预言家说,地是方的,你只要一直走,一直走,就会掉下去。哥伦布不能证实的,由我应验了。看我走过的那些路,以比例尺为证,脚印为证。披星戴月,忍饥耐饿,风打头雨打脸,走得仙人掌的骨髓枯竭,太阳内出血,驼掌变薄。走在耕种前的丑陋里,收获后的零乱凄凉里,追逐地平线如追逐公义。那些里程、那些里程呀,连接起来比赤道还长,可是没发现好望角。一直走,一直走,走得汽车也得了心绞痛。
        回想走过的这一路,我实在太累,实在希望静止,我羡慕那些树。走走走,即使重走一遍,童年也不可能在那一头等我。走走走,还不是看冬换了动物,夏换了植物,看最后的玫瑰最先的菊花,听最后的雁最先的纺织娘。四十年可以将人变鬼、将河变路、将芙蓉花变断肠草。四十年一阵风过,断线的风筝沿河而下,小成一粒砂子,使我的眼红肿。水不为沉舟永远荡漾,漩涡合闭,真相沉埋,千帆驶过。我实在太累、太累。
        说到树,那天在公园里我心中一动。蟒蛇一样的根,铁柱石雕一样的根,占领土地,竖立旗帜。树不用寻根,它的根下入泉壤,上见青云,树即根、根即是树。除非砍伐肢解,花果飘零,躯干进锯木厂,残枝堆在灶石。那时根又从何寻起,即使寻到了根,根也难救。
        我坐对那些树,欣赏他们的自尊自信,很想问他们:生在这里有抱怨没有?想生在山顶和明月握手?想生在水边看自己轮回?讨厌,还是喜欢树上那一群麻雀?讨厌,还是喜欢树下那盏灯?如何在此成苗?如何从牛蹄的夹缝里活过来?何时学会垄断阳光杀死闲草?何时学会高举双臂贿赂上帝?谁是你的祖先?谁是你的子孙?
        湖边还参差着老柳。这些柳,春天用它的嫩黄感动我,夏天用它的婀娜感动我,秋天用它的萧条感动着我。它们和当年那些令我想起你的发丝来的垂柳同一族类。它们在这里以足够的时间完成自己,亭亭拂拂,如曳杖而行,如持笏而立,如伞如盖,如泉如瀑,如须如髯,如烟如雨。老家的那些柳树却全变成一个个坑洞。它们只不过是柳树罢了,树中最柔和的,只不过藏几只乌鸦泼一片浓荫罢了!
        中国一直在我的墙上,可你很难领会我的意思。我们都是人海的潜泳者,隔了一大段时间才冒出水面,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水底干些什么。在人们的猜疑编造声中,我们都想凭一张药方治对方的百病。我怎能为了到峨眉山上看猴子而回去?泰山日出怎能治疗怀乡?我哪有心情去看十三陵?假洋鬼子只称道长城和故宫,一个真正的中国人,他的梦里到底有些什么?
        你曾说中国不能只是在我的墙上。可“还乡”对我来说能有什么意义呢……对我来说,那还不是由一个异乡到另一个异乡?还不是由一个业已被人接受的异乡到一个不熟悉不适应的异乡?我离乡已经四十四年,世上有什么东西,在你放弃了他失落了他四十四年之后还能真正再属于你?回去,还不是一个仓皇失措张口结舌的异乡人?
        中国,只是在我的墙上。

        澜沧江边的蝴蝶会|冯牧
        我在西双版纳的美妙如画的土地上,幸运地遇到了一次真正的蝴蝶会。
        很多人都听说过云南大理的蝴蝶泉和蝴蝶会的故事,也读到过不少关于蝴蝶会的奇妙景象的文字记载。从明朝万历年间的《大理志》到近年来报刊上刊载的报道,我们都读到过关于这个反映了美丽的云南边疆的独特自然风光的具体描述。关于蝴蝶会的文字记载,由来已久。据我所知道的,第一个细致而准确地描绘了蝴蝶会的奇景的,恐怕要算是明朝末年的徐霞客了。在三百多年前,这位卓越的旅行家就不但为我们真实地描写了蝴蝶群集的奇特景象,并且还详尽地描写了蝴蝶泉周围的自然环境。他这样写着:
        “……山麓有树大合抱,倚崖而耸立,下有泉,东向漱根窍而出,清冽可鉴。稍东,其下又有一小树,仍有一小泉,亦漱根而出,二泉汇为方丈之沼,即所溯之上流也。泉上大树,当四月初,即发花如蛱蝶,须翅栩然,与生蝶无异;又有真蝶千万,连须钩足,自树巅倒悬而下,及于泉面,缤纷络绎,五色焕然。”
        这是一幅多么令人目眩神迷而又美妙奇丽的景象!无怪乎许多来到大理的旅客都要设法去观赏一下这个人间奇观了。但可惜的是,胜景难逢,由于某种我们至今还不清楚的自然规律,每年蝴蝶会的时间总是十分短促并且是时有变化的;而交通的阻隔,又使得有机会到大理去游览的人,总是难于恰巧在那个时间准确无误地来到蝴蝶泉边。就是徐霞客也没有亲眼看到真正的蝴蝶会的盛况;他晚去了几天,花朵已经凋谢,使他只能折下一枝蝶树的标本,惆怅而去。他的关于蝴蝶会的描写,大半是根据一些亲历者的转述而记载下来的。
        我在七八年前也探访过一次蝴蝶泉。我也去晚了。但我并没有像徐霞客那样怅然而返。我还是看到了成百的蝴蝶在集会。在一泓清澈如镜的泉水上面,环绕着一株枝叶婆娑的大树,一群彩色缤纷的蝴蝶正在翩翩飞舞,映着水潭中映出的倒影,确实是使人感到一种超乎常态的美丽。
        以后,我遇见过不少曾经专诚探访过蝴蝶泉的人。只有个别的人有幸遇到了真正的蝴蝶盛会。但是,根据他们的描述,比起记载中和传说中所描述的景象来,已经是大为逊色了。
        其实,这是毫不足怪的。随着公路的畅通,游人的频至,附近的荒山僻野的开拓,蝴蝶泉边蝴蝶的日渐减少,本来是完全符合自然发展规律的。而且,如果我们揭开关于蝴蝶会的那层富有神话色彩的传说的帷幕,我们便会发现:像蝴蝶群集这类罕见的景象,其实只不过是一定的自然环境的产物;而且有些书籍中也分明记载着,所谓蝴蝶会,并不是大理蝴蝶泉所独有的自然风光,而是在云南的其他的地方也曾经出现过的一种自然现象。比如,在清人张泓所写的一本笔记《滇南新语》中,就记载了昆明城里的圆通山(就是现在的圆通公园)的蝴蝶会,书中这样写道:
        “每岁孟夏,蝴蝶千百万会飞此山,屋树岩壑皆满,有大如轮、小于钱者,翩翻随风,缤纷五彩,锦色灿烂,集必三日始去,究不知其去来之何从也。余目睹其呈奇不爽者盖两载。”
        张泓是乾隆年间人,他自然无法用科学道理来解释他在昆明看到的奇特景象;同时,由于时旷日远,现正住在昆明的人恐怕也很少有人听说过在昆明城里还曾经有过这种自然界的奇观。但是,张泓关于蝴蝶会的绘影绘色的描写,却无意中为我们印证了一件事情:蝴蝶的集会并不只是大理蝴蝶泉所独有的现象,而是属于一种云南的特殊自然环境所特有的自然现象,属于一种气候温煦、植物繁茂、土地肥腴的自然境界的产物。由此,我便得出了这样一个设想:即使是大理的蝴蝶逐渐减少了(正如历史上的昆明一样),在整个云南边疆的风光明丽的锦绣大地上,在蝴蝶泉以外的别的地方,我们一定也不难找到像蝴蝶泉这样的诗情浓郁的所在的。
        这个设想,被我不久以前在西双版纳旅途中的一次意外的奇遇所证实了。
        由于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我看到了一次真正的蝴蝶会,一次完全可以和徐霞客所描述的蝴蝶泉相媲美的蝴蝶会。
        西双版纳的气候是四季常春的。在那里你永远看不到植物凋敝的景象。但是,即使如此,春天在那里也仍然是最美好的季节。就在这样的季节里,在傣族的泼水节的前夕,我们来到了被称为西双版纳的一颗“绿宝石”的橄榄坝。
        在这以前,人们曾经对我说:谁要是没有到过橄榄坝,谁就等于没有看到真正的西双版纳。当我们刚刚从澜沧江的小船踏上这片密密地覆盖着浓绿的植物层的土地时,我马上就深深地感觉到,这些话是丝毫也不夸张的。我们好像来到了一个天然的巨大的热带花园里。到处都是一片浓荫匝地,繁花似锦。到处都是一片蓬勃的生气:鸟类在永不休止地啭鸣;在棕褐色的沃土上,各种植物好像是在拥挤着、争抢着向上生长。行走在村寨之间的小径上,就好像是行走在精心培植起来的公园林荫路上一样,只有从浓密的叶隙中间,才能偶尔看到烈日的点点金光。我们沿着澜沧江边的一连串村寨进行了一次远足旅行。
        我们的访问终点,是背倚着江岸、紧密接连的两个村寨——曼厅和曼扎。当我们刚刚走上江边的密林小径时,我就发现,这里的每一块土地,每一段路程,每一片丛林,都是那样地充满了秾丽的热带风光,都足以构成一幅色彩斑斓的绝妙风景画面。我们经过了好几个隐藏在密林深处的村寨,只有在注意寻找时,才能从树丛中发现那些美丽而精巧的傣族竹楼。这里的村寨分布得很特别,不是许多人家聚成一片,而是稀疏地分散在一片林海中间。每一幢竹楼周围都是一片丰饶富庶的果树园;家家户户的庭前窗后,都生长着枝叶挺拔的椰子树和槟榔树,绿荫盖地的芒果树和荔枝树。在这里,人们用垂实累累的香蕉树作篱笆,用清香馥郁的夜来香树作围墙。被果实压弯了的柚子树用枝叶敲打着竹楼的屋檐;密生在枝桠间的菠萝蜜散发着醉人的浓香。
        我们在花园般的曼厅和曼扎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我们参观了曼扎的办得很出色的托儿所;在那里的整洁而漂亮的食堂里,按照傣族的习惯,和社员们一起吃了一餐富有民族特色的午饭,分享了社员们的富裕生活的欢快。我们在曼厅旁听了为布置甘蔗和双季稻生产而召开的社长联席会,然后怀着一种充实的心境走上了归途。
        我们走的仍然是来时的路程,仍然是那条浓荫遮天的林中小路,数不清的奇花异卉仍然到处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在路边的密林里,响彻着一片鸟鸣和蝉叫的嘈杂而又悦耳的合唱。透过树林枝干的空隙,时时可以看到大片的平整的田畴,早稻和许多别的热带经济作物的秧苗正在夕照中随风荡漾。在村寨的边沿,可以看到叶林和菩提林的巨人似的身姿,在它们的荫蔽下,佛寺的高大的金塔和庙顶在闪着耀眼的金光。
        一切都和我们来时一样。可是,我们又似乎觉得,我们周围的自然环境和来时有些异样。终于,我们发现了一种来时所没有的新景象:我们多了一群新的旅伴——成群的蝴蝶。在花丛上,在枝叶间,在我们的周围,到处都有三五成群的彩色蝴蝶在迎风飞舞;它们有的在树丛中盘旋逗留,有的却随着我们一同前进。开始,我们对于这种景象也并不以为奇。我们知道,这里的蝴蝶的美丽和繁多是别处无与伦比的;我们在森林中经常可以遇到彩色斑斓的蝴蝶和人们一同行进,甚至连续飞行几里路。我们早已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习于把成群的蝴蝶看作是西双版纳的美妙自然景色的一个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了。
        但是,我们越来越感到,我们所遇到的景象实在是超过了我们的习惯和经验了。蝴蝶越聚越多,一群群、一堆堆从林中飞到路径上,并且结队成伙地在向着我们要去的方向前进着。它们上下翻飞,左右盘旋;它们在花丛树影中飞快地扇动着彩色的翅膀,闪得人眼花缭乱。有时,千百个蝴蝶拥塞了我们前进的道路,使我们不得不用树枝把它们赶开,才能继续前进。
        就这样,在我们和蝴蝶群的搏斗中走了大约五里路的路程之后,我们看到了一个奇异的景色。我们走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边;在一块草坪上面,有一株硕大的菩提树,它的向四面伸张的枝丫和浓茂的树叶,好像是一把巨大的阳伞似地遮盖着整个草坪。在草坪中央的几方丈的地面上,仿佛是密密地丛生着一片奇怪的植物似地,聚集着数以万计的美丽的蝴蝶,好像是一座美丽的花坛一样,它们互相拥挤着,攀附着,重叠着,面积和体积都在不断地扩大。从四面八方飞来的新的蝶群正在不断地加入进来。这些蝴蝶大多数是属于一个种族的,它们的翅膀的背面是嫩绿色的,这使它们在停伫不动时就像是绿色的小草一样,它们翅膀的正面却又是金黄色的,上面还有着美丽的花纹,这使它们在扑动翅翼时又像是朵朵金色的小花。在它们的密集着的队伍中间,仿佛是有意来作为一种点缀,有时也飞舞着少数的巨大的黑底红花身带飘带的大木蝶。在一刹那间,我们好像是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在我们的眼前,在我们四周,在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美妙的自然景色中间,到处都是密密匝匝、层层叠叠的蝴蝶;蝴蝶密集到这种程度,使我们随便伸出手去便可以捉到几只。天空中好像是雪花似地飞散着密密的花粉,它和从森林中飘来的野花和菩提的气息混在一起,散出了一种刺鼻的浓香。
        面对着这种自然界的奇景,我们每个人几乎都目瞪口呆了。站在千万只翩然飞舞的蝴蝶当中,我们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些多余的了。而蝴蝶却一点也不怕我们;我们向它们的密集的队伍投掷着树枝,它们立刻轰涌地飞向天空,闪动着彩色缤纷的翅翼,但不到一分钟之后,它们又飞到草地上集合了。我们简直是无法干扰它们的参与盛会的兴致。
        我们在这些群集成阵的蝴蝶前长久地观赏着,赞叹着,简直是流连忘返了。在我的思想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难道这不正是过去我们从传说中听到的蝴蝶会么?我们有人时常慨叹着大理蝴蝶泉的蝴蝶越来越少了,但是,在祖国边疆的无限美好无限丰饶的土地上,不是随处都可以找到它们欢乐聚会的场所么?
        当时,我的这些想法自然是非常天真可笑的。我根本没有考虑到如何为我所见到的奇特景象去寻求一个科学解释(我觉得那是昆虫学家和植物学家的事情),也没有考虑到这种蝴蝶群集的现象,对于我们的大地究竟是一种有益的还是有害的现象。我应当说,我完全被这片童话般的自然景象所陶醉了;在我的心里,仅仅是充溢着一种激动而欢乐的情感,并且深深地为了能在我们祖国边疆看到这样奇丽的风光而感到自豪。我们所生活、所劳动、所建设着的土地,是一片多么丰富,多么美丽,多么奇妙的土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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