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中国最美的散文(24)|南怀苏/编

(2025-02-24 20:24:12)
分类: 图文:现代诗文
中国最美的散文(24)|南怀苏/编
端木蕻良(1912—1996)左翼作家

        有人问起我的家|端木蕻良
        有时我收到陌生者的来信,对我投下了亲切的感想和探问。
        而想使我感到一种内心的悸痛的,是一个漂流在异地的一个年轻的孩子的狂热的来信,他的热情,照见了我中学时代的追求和梦想,唤起了我对故乡的不可摆脱的迷恋,使我感受到人类心灵交感中的热爱,而最使我痛苦的,是他问起了我的家“是在东北角上的哪一点?”
        在我答复他的信里,我却把这个问题轻轻略去,没有提起。
        要我说我的家乡,是很困难的。我不怕小鬼子的特吾机关会采访出我的尚滞留在失去的地面上的亲爱的人,因为我的供状而使他们受到了株连(并不是为了英雄)。虽然他们的王道就是这么样神经衰弱的,初不用其怀疑。
        使我最大的不情愿,是故乡在我的眼里给我安放下痛苦的记忆。我每一想起它,就在我面前浮出了一片"悲惨的世界"。当然在别处我看到浓度比它更重,花样比它们更显赫的可怕的悲痛与丑恶。但是,请原谅,那是我的降生地。它们是我第一次看见的人间的物事。
        倘能逃避痛苦,我敢以生命打赌,我绝不愿意和痛苦为邻的。所以我也需要忘却。
        我的家的所在地,你在地图上可以找到。
        翻开地图,你可以看见“科尔沁左翼后旗”,“科尔沁左翼前旗”,“科尔沁右翼后旗”,“科尔沁右翼前旗”。
        那上面就有我的所谓的“家”的存在。
        倘若你翻的是《申报》五十周年纪念图,那么你会惊奇怎么地球上会有这么一片可爱的娇绿,说它不是海,你会摇头的。然而这就是土地,而且是曾经失去了的。
        我生长的村子,叫做“鹭树”。在我出生一个月光景,就在一个狂风暴雨的晚上,在我母亲的乳房下,坐着颠簸的大车,渡过了滚滚黑泥,突过了土匪的袭击,逃到了城里。从那之后,我没有见过“鹭树”。
        我们便卜居在城里,那城是并不怎么“秀丽”的。
        我看见白薇女士写的《我的家乡》,她以婉约的感觉,写出那人间美丽的回忆,……倘我和她相识,我一定去到她的家乡跑上一圈,尤其是她们的古老的宅第。
        可惜的是我的家乡是在那荒凉的关外呀,它不会有江南的旖旎,你只好堵上耳朵,任凭它去“唱大江东去”罢。
        虽然不是那么的二十七八岁的娇媚的小姑娘,“但对故乡,是不由心中选择,只能爱的。”
        虽然在不久以前,屯住在西北的东北的健儿们,想起故园的河水,屋宇,先人的坟,嫩弱的妻女……喊出了“打回老家去!”的呼声。而马上就接到了高级长官的训话:“当军人的是不该想家的,想家就是罪恶。”
        我是没有那么飘然的襟怀的,也不那么有出息,我是牢牢的纪念着我的家乡,尤其是失眠之夜。在过去,我是从不想家的。小时候我看过了爱罗先珂的《狭的笼》之后,我就把“家”看成封建的枷锁,总想一斧头,将它捣翻。现在好了,用不着我来捣,我的家已经在饥饿线上拉成了五段。从江南到东北,倘若我想把我的家人看望完全,我要在这五千里的途程之中停留五段,而那最后的一段,我依然不能看见。(假使你能知道我的家只有几个人的时候,你会感觉到契诃夫所写出的含泪的微笑了。)因为在九·一八之后,我提着脑袋去看了他们一次,又提着脑袋回来之后,我的智慧,告诉我,还是顺从母亲一次吧,母亲的头发全白了。
        说故乡带给我以痛苦,那是由于人事,倘然单单专指风景,那也是美的。
        我家住的街叫“杏树园子胡同”,要在四月光景,向外望去,满眼都是杏花,梨花,樱桃花。虽然说以杏树著名,但是我却不喜欢那儿产出的杏,上至“桃核大杏”,下至“羊巴蛋杏”,我都不喜欢。我喜欢的,却是那柔若无骨的“香水梨”,那可爱的梨呀。贝多芬说:“为了真理,一个王国也不换。”但是要是为了那梨呀,两个王国我也换,我要换的。但是如今,我们的主人,赔去了五个王国,我却不许吃那里的梨。
        香水梨。
        我对你含着情人的怀恋。
        我只要再吃你一次。
        在我家的西边是西河沟。那里的风景曾在我的第一个长篇里被描写过,那完全是真实的。北边是僧格林沁的祠堂,有几百株白杨在萧萧地响着。东边有老爷岭遥遥在望,可以使人幻化出千奇百怪的梦想。
        西河沟对我的宝爱是无限的。那地方没有人,樵夫不会和你碰头的,他只能用斧斤声和你谈话。打雀的啸子你也不会听见了,因为"小满"压根儿过了。那地方,我常常去的,有一次,一本《呐喊》,也是躺在那一棵倒在水面的树上看完的。我还记得那树面和流水相吻的地方,长出白酥酥的须根,用手抹抹,并不那么容易掉的,有时也有小鱼偷着啄一下,又掉头跑了。
        听着小鸟的溜鸣,我能在那里留恋上四五个钟头。倘若能不吃饭,我就不走。有一次我用手在水里留住了一条小鱼,我就在泉眼里洗净了它,(那泉眼有时会在冰点下二十度,)将它生吞了,真是原始人的喜悦。
        我虽酷爱自然,但我却更爱那第二自然的。有人说我把自然给神化了,其实是过虑的(我自信没有这大法力)。“海在笑着”是高尔基有名的句子。但这种描写方法是和我无缘的。我倒另外服膺一个名家的说法。他说:“有些神经质的,脑力有微细发展的,情感易于触发的人,具有一种对于自然的特别的观察,对于自然的美的特别的感觉;他们会注意到许多的角度,许多不易把握的微细的部分,而描写出来,有时恰到好处,十分的配适;因此图画的大线条反掩隐过去,或竟无力予以捉握。对于这般人可以说,他们最容易得到的是最美的香味,他们的话语是芬香的。”他又说:“……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人最难的是脱离自我,而潜思自然的现象。”
        倘使我能专在风景上用功夫,故乡对我是有福了。可惜是它告诉我更多的人事。
        我原是喜欢巴尔扎克更甚于莎士比亚的。
        什么时候,我能回到家里去再吃一次那柔若无骨的香水梨。

        珍珠鸟|冯骥才
        真好!朋友送我一对珍珠鸟。放在一个简易的竹条编成的笼子里,笼内还有一卷干草,那是小鸟儿舒适又温暖的巢。
        有人说,这是一种怕人的鸟。
        我把它挂在窗前。那儿还有一大盆异常茂盛的法国吊兰。我便用吊兰长长的、串生着小绿叶的垂蔓蒙盖在鸟笼上,它们就像躲进深幽的丛林一样安全;从中传出的笛儿般又细又亮的叫声,也就格外轻松自在了。
        阳光从窗外射入,透过这里,吊兰那些无数指甲状的小叶,一半成了黑影,一半被照透,如同碧玉,斑斑驳驳,生意葱茏。小鸟的影子就在这中间隐约闪动,看不完整,有时连笼子也看不出,却见它们可爱的鲜红小嘴儿从绿叶中伸出来。
        我很少扒开叶蔓瞧它们,它们便渐渐敢伸出小脑袋瞅瞅我。我们就这样一点点熟悉了。三个月后,那一团越发繁茂的绿蔓里边,发出一种尖细又娇嫩的鸣叫。我猜到,是它们有了雏儿。我呢,决不掀开叶片往里看,连添食加水时也不睁大好奇的眼去惊动它们。过不多久,忽然有一个更小的脑袋从叶间探出来。哟,雏儿!正是这小家伙!它小,就能轻易地由疏格的笼子钻出身。瞧,多么像它的父母:红嘴红脚,灰蓝色的毛,只是后背还没生出珍珠似的圆圆的白点;它好肥,整个身子好像一个蓬松的球儿。
        起先,这小家伙只在笼子四周活动,随后就在屋里飞来飞去,一会儿落在柜顶上,一会儿神气十足地站在书架上,啄着书背上那些大文豪的名字,一会儿把灯绳撞得来回摇动,跟着逃到画框上去了。只要大鸟儿在笼里生气地叫一声,它立即飞回笼里去。
        我不管它。这样久了,打开窗子,它最多只在窗框上站一会儿,决不飞出去。
        渐渐地它胆子大了,就落在我的书桌上。
        它先是离我较远,见我不去伤害它,便一点点挨近,然后蹦到我的杯子上,俯下头来喝茶,再偏过脸瞧瞧我的反应。我只是微微一笑,依旧写东西,它就放开胆子跑到稿纸上,绕着我的笔尖蹦来蹦去;跳动的小红爪子在纸上发出“嚓嚓”响。
        我不动声色地写,默默享受着这小家伙亲近的情意。这样,它完全放心了,索性用那涂了蜡似的、角质的小红嘴,“嗒嗒”啄着我颤动的笔尖。我用手抚一抚它细腻的绒毛,它也不怕,反而友好地啄两下我的手指。
        白天,它这样淘气地陪伴我;天色入暮,它就在父母再三的呼唤声中,飞向笼子,扭动滚圆的身子,挤开那些绿叶钻进去。
        有一天,我伏案写作时,它居然落到我的肩上。我手中的笔不觉停了,生怕惊跑它。呆一会儿,扭头看,这小家伙竟趴在我的肩头睡着了,银灰色的眼睑盖住眸子,小红脚刚好给胸脯上长长的绒毛盖住。我轻轻抬一抬肩,它没醒,睡得好熟!还咂咂嘴,难道在做梦?
        我笔尖一动,流泻下一时的感受:
        信赖,往往创造出美好的境界。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