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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莫相负·白落梅谈宋词(23)

(2025-02-08 20:31:30)
分类: 图文:古典诗文
相思莫相负·白落梅谈宋词(23)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清平乐·村居》辛弃疾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在这个物欲纷扰的红尘里,似乎许多人,都想要放下一切世俗的负累,做一个简单、清淡的人。向往一种返璞归真的生活,和青山碧水为伴,和明月清风为邻。所以,他们都选择去旅游,去探访遥远的古村山寨,寻找人间最后的一方净土。只有这样,才可以缓解内心的压力,暂时忘记俗尘的琐事。可是要彻底地抛开一切,住进世外桃源,过一种清苦的生活,又难以有人可以做到。所谓人生无处不红尘,每个人,在自己的心里建一座桃源,疲累的时候,住进去;歇够了,再出来,好好享受凡尘的烟火。
        遁世闲隐,在古代文人中,似乎是一种时尚的追求。大凡退隐山林的隐者,多为避世,或仕途不顺,或朝廷纷乱,他们得不到君王的赏识,空有壮志雄心、满腹才学不得舒展。感叹世无知音,心灰意冷之后,便选择隐逸生活。所以,许多隐士,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无奈,很多人心中并未完全放下,几度归隐,又几度出仕,在矛盾中度过一生。
        发誓不食周黍,最终饿死首阳山的伯夷叔齐。魏晋时期,著名的竹林七贤,因为对司马氏集团均持不合作态度,不能直抒胸臆,便隐居竹林,以清谈、饮酒、佯狂等形式来排遣苦闷的心情。还有淡泊名利、清净无为的庄子;功成身退、泛舟五湖的范蠡;不事王侯、耕钓富春山的严光;采菊东篱、悠然南山的陶潜;以梅为妻、以鹤为子的林和靖。
        初次读辛弃疾这篇《清平乐》,觉得眼前,浮现出一幅朴素生动的画,那画面依稀很熟悉,却又好遥远。这幅画,让我想起远去的童年,那段只有在乡村,才能拥有的质朴光阴。也读过不少辛弃疾的词,大多都是慷慨豪迈、气势浩荡的风格,有着卓尔不群的光彩,气冲斗牛的果敢。也因此,跟另一位豪迈的词人苏轼,并称为“苏辛”。但在他晚年闲居的时期,也写了不少田园风光的词,朴素耐读,就如这首《清平乐》,让读者恍如身临其境。
        这首词是辛弃疾晚年遭受排斥,被迫离开政治舞台,归隐江西上饶,闲居农村时所写。一个叱咤风云的热血男儿,脱下征袍,归居田园,起先心中一直有波澜,无法淡定。“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到后来,他的心,慢慢被山野农村的朴素恬静所感染。他之所以努力抗击金兵,想要收复中原,是因为他爱国,他内心深处向往平和与安定。这首词所描写的平静,是他当时在村庄真实生活的写照。那时候,边疆的战火虽然不曾停息,可是那些远离纷扰的田园,一如既往的安宁。辛弃疾笔下这首词,没有任何的雕饰,也没有粉饰太平之意,而是他让自己彻底地投入了生活,让自己真实地拥有了这段农村时光。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起句就让我看到,一间矮小的茅屋,被潺潺的溪水环绕,而溪边长满了青草。这样的茅屋里,居住了怎样平凡的人呢?“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就是这么一对白发的老翁老媪,亲热地坐在一起,喝着乡间自酿的米酒,悠闲自得地聊家常。这样平淡无奇的笔墨,却描摹出一幅和谐、亲切、温暖的老年夫妻生活景象。这里的“吴音”,所指吴地的话,江西上饶,在春秋时期属吴国。这样的画面,在普通的农家最平凡不过,可是对于历经宦海浮沉的辛弃疾,却是难能可贵。所以他珍惜这样的生活,将这幅生动的画面描绘在词卷里,当他为国事所累时,就取出来翻读,慰藉心灵的苦闷。
        下阕的四句白描,更衬托出这首词的美妙。“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这么通俗的几句话,将丰富的情景跃然于纸上,栩栩如生,可谓是神来之笔,千古一绝。大儿子在豆田里锄草,二儿子年纪尚小,坐在竹椅上,编织鸡笼,而小儿子还不懂世事,调皮地玩耍,卧在溪边剥莲蓬。一个“卧”字,将整个画面,都活跃起来,眼前的小儿,是那么无忧无虑、天真活泼。我们不禁被这样一幅宁静平和的画面,感动得泪眼蒙眬。现实的纷繁,让我们觉得眼前的安适祥和,犹如在梦中。
        这首《清平乐》就是一幅白描画,无须水墨的泼洒,朴实简洁的几笔,便意趣盎然,清新夺目。让我想起,在成都修筑草堂的杜工部,他也是为了避乱,长安梦碎,才隐居蜀地,建了草堂,过上一段平实的生活。花径、柴门、水槛、石桥,这么多朴素的风景,足以慰藉那一颗不合时宜的心。竹篱茅舍,打开宽阔的襟怀,庇护万千寒士。他可以教白云垂钓,可以邀梅花对饮,简洁的桌案上,搁浅了一杯老妻温的佳酿。古朴的栏杆边,垂放着他和稚子的钓竿,棋盘上,还有他当年和好友没有下完的一局棋。杜工部的草堂,和辛弃疾居住的溪畔茅屋,多么相似,又是多么让人神往。
        也许这个时候的辛弃疾,才找到了最真实的自己。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忘记“横绝六合,扫空万古”的风云霸气,搁下了“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的壮志豪情。这简单的农庄,就是他的世外桃源,在这里,可以不必知道朝代的更迭,不必在意官场的黑暗,他拥有的,就是和一家人平淡度日的幸福。简单的茅屋,一口水井,一道篱院,几畦菜地,还有几缕打身边游走的白云。
        溪水潺潺,绿草青青,那间茅屋,盖在了宋朝一方宁静的田园。而那个叫辛弃疾的老人,将他的老妻和稚子,以及一生的心愿,平静地铺陈在纸上。让我们,在朴素祥和的光阴里,忘记了转换的流年。

        那一场宋朝的梨花雨

        《忆王孙·春词》李重元
        萋萋芳草忆王孙,柳外楼高空断魂。
        杜宇声声不忍闻。
        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
        应该是梅雨季节,不然窗外的雨,也不会这样一直落个不停。淌在江南古典的瓦檐上,落在爬满青藤的院墙上,还有那几树芭蕉,被雨水洗得清澈翠绿。微风拂过,茉莉淡淡的幽香沁人心骨。她在雨中,那样的洁白过寒露,仿佛靠近她,都是一种亵渎。这样的情境,忍不住想起了那句词“雨打梨花深闭门”。虽然春天已悄然而去,雨打梨花的画境只待来年春时才可观赏,可是那浓郁的诗韵,却是任何季节,都挥之不去的。
        轻启窗扉,任细雨微风,拂在发梢、脸颊。窗台萦绕着淡淡的轻烟、淡淡的芬芳、淡淡的惆怅。这是生长闲情的江南,仿佛只要一阵微雨,就可以撩人情思;一片落花,就可以催人泪下;一个音符,就会长出相思。那么多的经年往事,会随着淅沥的雨,流淌而出。任你的心有多坚硬冷漠,终抵不过,这湿润的柔情。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牵怀缠绕,那么多的愁绪难消。那个女子说:“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她也是等到黄昏日暮,才深闭门扉,然而,她关闭的只是院门、屋门,那重心门,又几时有过真正地关闭?半开半掩的门扉,只为等待有缘人来轻叩,而等待,仿佛成了生命的主题。
        其实,最初结识这句诗,是在《红楼梦》里。那是宝玉和蒋玉菡、薛蟠,还有云儿一起喝酒时,悠悠地唱完一首《红豆曲》,接着吃了一片梨,说道:“雨打梨花深闭门。”那时候,只觉得一个女子卷帘,看着窗外纷落的梨花雨,思念的人还在天涯,没有归来。心中落寞,轻轻叹息,放下帘幕,掩上重门,悄然转身。然而,这场梨花雨,却在我心中,一直纷落,到如今,这般情怀依旧。直至后来,才知道,宋时有几位词人,都将这句“雨打梨花深闭门”写入词中。有人说,此句是先出自秦观的《鹧鸪天》,而后才是李重元的《忆王孙》。然而这些并不重要,我心里却钟情于《忆王孙》的那场梨花雨,从遥远的宋朝,落到了今朝。
        关于李重元,历史上的记载不多,可是他生平写的四首《忆王孙》,都被收录到《宋词》里。分为春、夏、秋、冬四季,每首词,都藏有一种美好的物象。春雨梨花,夏日荷花,秋月荻花,冬雪梅花。可是,被世人深记的唯有这首春词,那花瓣雨,就像是梦一样的轻,轻轻地落在心头,柔软而潮湿。这是一个情深的女子,在下着春雨的日子里,怀念远方的爱人。她思念的人,在天涯芳草外,纵是将高楼望断,也穿不过千里云层,看不见他归返的身影。只有依依杨柳,听她低语着相思的情肠。那位远行的男子,也许不是王孙,此刻或许身披征袍,在遥远的边塞。或许是个商人,为了生计,四海奔波。又或许为了功名,而远赴京城,追求宏伟的理想。又或许是其他,总之他远离家乡,让心爱的女子,为他日夜等候,相思成疾。
        细雨依旧,那啼叫的杜鹃,没有衔来远方的消息,只是声声吟苦,让人不忍听闻。不知道,那背井离乡的男子,是否听到杜鹃的啼鸣,它低喊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只是人生羁绊太多,如何才能轻易穿越红尘的藩篱,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不离不弃?也许正是因为离别,才会有这样刻骨的相思。古人说:“小别胜新婚。”如果朝朝暮暮相处,怕是再浓郁的爱,也会消磨殆尽。到最后,只是一杯无味的白开水,品不出任何的味道。世间的事,就是如此,有一种爱,叫若即若离;有一杯茶,叫不浓不淡。可是这都是一个过程,拥有过才能疏离,品尝后才会清淡。若让一个沉陷在相思中的女子,转身离开,决绝忘记,是断然做不到的。
        她做不到。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做不到的事不可勉强。想要将一个思念的人,从心中抽离,那样,心会有一种被剜去的虚空。与其空芜,莫如让相思填满,不留一点空虚。这样,尽管疼痛落寞,却好过无心。她等到了黄昏,窗外纷落着梨花雨,洁白的瓣,在烟雨中,让人神伤又心痛。卷帘深闭重门,只是相思不敢问。她掩门,不是不再等待,而是暮霭沉沉,她要对着红烛,一夜相思到天明。这样无奈的转身,不是无情,而是情深。
        这场梨花雨,在她的心里,也不会停息。就像是一场梦,她沉醉在自己编织的梦里,只要梦被惊醒,一切又会回到最初。那时候,丢失了梦的她,再也找不回自己,甚至找不到她思念的人。其实这样自苦,这样情痴,不只是古时女子才有。当今时尚的女子,亦是如此,她们也许不会望断高楼,不会掩帘听雨,可是她们也会刻骨相思。从来相思,都是等同,无关年轮,无关地域,无关季节。所以,当我读到“雨打梨花深闭门”时,心里涌动着柔情,相信,还会有许多人,和我心境相同。
        让我想起,当年的李重元,是否就是那位背井离乡的男子?他为了前程,离开了心爱的女子,让她独自看寂寞花开,看春去春来。也许,他有他的无奈,可是他是否知道,一个女子,把最好的年华交付给等待,以后,又会有多少岁月为她重来?是,没有人会在意这些,所有读了这首词的人,只会沉浸在那场梨花雨中,不能自拔。
        多少人愿意从甜蜜的过程中,走出来,匆匆抵达冷落的结局?也许这个思念的过程,真的很痛苦,却也是一种甜蜜的痛苦。许多人,因了等待,从青丝到白头,也许,不会有太多圆满的结果。但为了一个人,真爱一生,也是一种幸福。
        写到这儿,天色已近黄昏,只是窗外的雨,依旧在落。一声声,打在芭蕉上,胜过我千言万语。掩帘,和着那场宋时的梨花雨,深深地闭上重门。此后,任谁敲叩,也不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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