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玩乐
♥钱钟书:吃饭有时很像结婚,名义上最主要的东西,其实往往是附属品。吃讲究的饭事实上只是吃菜,正如讨阔佬的小姐,宗旨倒并不在女人。……舌头代替了肠胃,作为最后或最高的裁判。
♥梁实秋:常听人说:“若要一天不得安,请客;若要一年不得安,盖房;若要一辈子不得安,娶姨太太。”请客只有一天不得安,为害不算太大,所以人人都觉得不妨偶一为之。
♥丰子恺:从前听人说,中国人人人具有三种博士的资格:拿筷子博士、吹煤头纸博士、吃瓜子博士。我以为中国人的三种博士才能中,咬瓜子的才能最可叹佩。常见闲散的少爷们,一只手指间夹着一支香烟,一只手握着一把瓜子,且吸且咬,且咬且吃,且吃且谈,且谈且笑。从容自由,真是“交关惬意”!
♥老黑:舞会大同小异,无非是红灯绿灯小妞泡芝麻开门一无所有香蕉肋骨苹果屁股摇摇摇。激光如闪电,照亮蓝夜,照亮探戈伦巴迪斯科,照亮抽筋舞照亮摇滚乐……歌声闪烁,歌词大意无非是知足常乐能忍自安难得糊涂糊涂是福忍忍忍,忍出一身痱子……
♥王了一:中国有一件事最足以表示合作精神的,就是吃饭。十个或十二个人共一盘菜,共一碗汤。酒席上讲究同时起筷子,同时把菜夹到嘴里去,只差不曾嚼出同一的节奏来。
♥许成章:烟也吃,酒也吃,茶也吃,醋也吃,荤也吃,素也吃;吃力、吃亏、吃紧、吃香、吃苦、吃恼、吃事、吃钱、吃花酒、吃山珍海味;无米吃山草、吃木皮、吃观音土。嘴巴一辈子忙不过来。有点像好为人师的孔子,不知沉默是金,够可怜的。
♥李敖:电视的毛病并非它的内容全部要不得,也不是全部庸俗讨厌。电视的毛病出在它陪你养成一个坏习惯——一个不能主动生活的坏习惯。它把你有限的精神和时间给抢走,抢走还不算,还割得鸡零狗碎,使你简直无法过一个奋发有为的生活。你一天有限的精神和时间,被它一搅,整个的下半天就简直人心浮动。
东西杂侃
♥鲁迅:假使屁股是为了排泄或坐坐而生的罢,就不必这么大。脚底要小得远,不是足够支撑全身了么?我们现在早不吃人了,肉也用不着这么多。那么,可见是专供打打之用的了。
♥胡适:如果骂我而使骂者有益,便是我间接于他们有恩,我自然情愿挨骂。如果有人说,吃胡适一块肉可以延寿一年半年,我也情愿割下来送给他,祝福他。
♥钱钟书:我是做灵魂生意的。人类的灵魂一部分由上帝挑去,此外全归我。谁料这几十年来,生意清淡得只好喝阴风。一向人类灵魂有好坏之分。好的归上帝收存,坏的由我买卖。到了十九世纪中叶,忽然来了个大变动,除了极少数外,人类几乎全无灵魂。有点灵魂的又都是好人,该归上帝掌管。
♥梁实秋:自有小家庭制以来,孩子的地位顿形提高。以前的“孝子”是孝顺其父母之子,今之所谓“孝子”乃是孝顺其孩子之父母。孩子是一家之主,父母都要孝他!
♥老宣:群狗们在我住的胡同里,开了社交大会。可称是少长咸集爪尾交错;毛形耳影十色五光;歌舞之声惊天动地。我开门一看,竟发现一句“饱暖思淫欲”的现象:因为穷邻居所豢养的那只骨瘦如柴的狗,竟卧在一旁放弃狗权,并未参加。
♥林语堂:凡吸烟的人,大都曾在一时糊涂,发过宏愿,立志戒烟,在相当期内与此烟魔,决一雌雄,到了十天半个月之后,才自醒悟过来。我有一次也走入歧途,忽然高兴戒烟起来,经过三星期之久,才受良心责备,悔悟前非。我赌咒着,再不颓唐,再不失检,要老老实实做吸烟的信徒,一直到老耄为止。
♥沈从文:凡是一个挨了饿都能不学而能的,便是偷,抢!最先挨饿的人类,多半只知道抢,不知道偷。偷大约是人类羞耻心增进了以后,一面又感到怎么办稳健一点的智育发达以后的事。
♥余光中:一提起借钱,没有几个人不胆战心惊的。有限的几张钞票,好端端地隐居在自己口袋里,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它带走,真教人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贾平凹:我突然患了肝病,立即像当年的四类分子一样遭到了歧视。我的朋友已经很少来串门了,偶而有不知我患病消息的来,一来又嚷着要吃要喝,行立坐卧狼藉无序,我说,我是患肝炎了,他们那么一呆……但饭却不吃了,茶也不喝了,抽自己口袋的劣烟……
♥老黑:门厅外惊讶着几个出游的中国少女,白胳膊粉嫩娇壮,冬瓜一般长满霜刺,横一道竖一道,浑身让水壶皮带乳罩各种带子扎紧捆牢,结实得赛过刚包好还没有下锅的棕子。
♥柏杨:高跟鞋的妙处是使女人的双乳猛挺,盖不猛挺不行,不猛挺则非摔筋头不可。而且一旦挺出,直指臭男人双目,使臭男人油然生出捧而咬之之念。
♥丰子恺:无名指和小指,真的两个宝贝!姿态的优美无过于他们。前者优美是女性的,后者的优美是儿童的。他们的皮肤都很白嫩,体态都很秀丽,样子都很可爱。然而,能力的薄弱也无过于他们了。
♥王朔:朋友无非两种:可以性交的和不可以性交的。
♥老五:酒汉一路上说他没醉,一点也没有醉。好不容易送到家,醉汉说:“这就是我的家……这是我家的客厅……这是我的卧室……床上那个女人就是我的太太……她旁边睡的那个男人……咦?……没错,那个男人就是我。”
♥陈美华:我们家当然有蚊帐。有蚊帐也不行,蚊子照样横行霸道。我们这儿的蚊子,生龙活虎像个开拓企业家,精得像广东仔,滑得像北京油子,个儿大得像东北汉子,吸起血来像资产阶级。
读书写作
♥鲁迅:读死书会变成书呆子,早有人反对过了,时光不绝的进行。反读书的思潮也越加彻底,于是有人来反对读任何一种书。他的根据是叔本华的老话:倘是读别人的著作,不过是在自己的脑里给作者跑马。这对于读死书的人们确实是一个当头棒。
♥钱钟书:偏重形式的古典主义发达极端,可以使作者丧失了对具体事物的感受性,对外界视而不见,恰像玻璃缸里的金鱼,生活在一种透明的隔离状态里。
♥老宣:读书愈多,阅历愈深,愈以为自己无知无识。读书愈少,阅历愈浅,愈以为自己多智多谋。欲知人胸中知识多寡浅深,须观察他的言行动作。他若张牙舞爪,趾高气扬,必是一个半瓶醋,必是一个纸老虎。
♥林语堂:至于抽烟而文思仍不来,便罪不在烟,而在你,便应当去卖豆腐,要明白你不是文人种子,必要滥竽,便是污蔑文学之尊严了。但只要你有一点天才,只须冒烟,因为烟可以冒得你的天才出火。
♥老舍:一个人的时间有限,才力有限,鸭子上树还不如乌鸦顺眼呢。假若我不忙,也许破出十年功夫写本有点思想的东西。可是我老忙,忙得没工夫去想。在忙中而能写出的那一点,只有幽默。这是我的“地才”——说“天才”。
♥贾平凹:好读书就别当官。心谋着书,上厕所都尿不净,裤裆老是湿的,哪里还有时间串上级领导的家去联络感情,也没有钱,拿什么去走通关关卡卡?
♥老黑:(我)
平时有空就挖挖耳屎挖挖鼻涕,忙的时候挖得不怎么仔细,业余时间写点小说,年产量大致在五、六斤左右,其中包括斤把散文,半斤把诗,陈皮的话也不全是马粪纸,看怎么算。
♥王朔:这是本可读性很强的小说,任何具有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的人都能毫不费力地读懂它。但这里有什么呢?空无一物,只有精心编织的情节和经过概念规范的人物,尽管那些话很精彩很俏皮,但没有一句是发自肺腑的。
文坛纵横
♥余光中:谋杀团中最危险的分子,仍是那些职业凶手。他们的学名叫作“批评家”,那当然是很神气的一种头衔。批评家和作家之间的宿仇,可以追溯到公元以前,其间荣辱互见,可是一直到现在,谁也没有把对方杀死。
♥林语堂:我很看不起阮大铖之为人,但是仍可以喜欢他的燕子笺。这等于说比如我的厨子与人通奸,而他做的点心仍然可能很好吃。
♥王了一:正像人们喜欢看打架一样,大家都喜欢看骂人的文章。无论是明骂、暗骂、骂团体、骂个人,只要骂得俏皮,骂得淋漓尽致,读者就会像大热天吃冰淇淋,有一种形容不出的快感。
♥丁西林:我最爱看的,是两个超等的批评家相骂;我怕看的,是两个劣等的批评家讲规则;说什么批评只能就事论事,不可越出范围;什么批评只能批评,不可骂人。你想,如果批评只能批评,一个批评家如何还能成其为批评家?批评不能骂人,这批评还有什么价值?
♥钱钟书:看文学书而不懂鉴赏,恰等于帝皇时代,看守后宫,成日价在女人堆里厮混的偏偏是个太监,虽有机会,却无能力!无错不成话,非冤家不聚头,不知此怎会有人生的笑剧?
♥鲁迅:作品,总是有些缺点的。亚波理奈尔《咏孔雀》,说它翘起尾巴,光辉灿烂,但后面的屁股眼也露出来了。所以批评家的指摘是要的,不过批评家这时也翘起了尾巴,露出他的屁眼。
♥老宣:以古人的眼光议论今人的是非,固是顽梗不化,用今人的见解,批评古人的短长,更是混蛋已极!我以为这全是一偏之见。正如寒带的人,骂热带的人不该“赤背”,热带的人,讥寒带的人不当“衣皮”,全是不肯“设身处地”,细加追思的愚行!
♥老黑:处女娶的老婆是个凶猛的寡妇。因此处女打响的处女作就叫处女地上的寡妇。紧接着是处女林中的处女、处女们的处女航、路灯下的处女、舞池里的处女、按摩院的处女、沙发上的处女、婚床上的处女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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