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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摘】变化多端的红娘形象(罗冠华)

(2022-08-20 22:10:24)
分类: 图文:大千梨园
【文摘】变化多端的红娘形象(罗冠华)

        随着时代的变化,红娘通过不同作者的改编而呈现了不同的形象。红娘在剧中的位置原为配角,随着戏份的变化,她甚至超越了崔莺莺(简称崔氏)和张生,成为最能表现戏剧性的人物。红娘原本没有叙事的功能,但后来逐渐获得了独立的地位。        
        (一)作为消息传递者的红娘
        红娘作为西厢故事里的角色,最早出现于唐代元稹的《会真记》(又名《莺莺传》)中,此时她只是一个消息传递者的形象。
        《会真记》中对红娘的描写只占总篇幅的八分之一。在情节上红娘的作用主要是传递消息,其中,传书递柬三次,递送口头消息两次。这时红娘作为崔张爱情的牵线者已经具备了雏形,大部分的描写为后来者采用,成为塑造其形象的基础。但由于占有的篇幅太少,红娘的形象较为单薄。
        (二)作为撮合者的红娘
        金元时期,以诸宫调《董解元西厢记》(简称《董西厢》)和元杂剧《崔莺莺待月西厢记》(简称《王西厢》)为代表,红娘作为撮合者的形象逐步确立并渐次深化。
        从篇幅来看,《董西厢》里红娘所占的篇幅为《会真记》里的十二倍,《王西厢》中红娘的篇幅为《董西厢》的三倍、《会真记》的三十倍。在这些增加的篇幅中,表现红娘作为崔张撮合者的篇幅占了绝大部分,树立了撮合者的基础。
        从情节来看,《董西厢》和《王西厢》都改动了表现红娘的情节。如《董西厢》叙述红娘扶醉酒的张生回舍,张生求红娘相助,遭到婉拒;张生准备孤身远走,恰好遇见红娘,红娘这才给张生提了建议。《王西厢》则叙述张生跪求红娘相助,红娘爽快地提出鼓琴的建议,反映对红娘热心程度的描写已有所提高。又如《董西厢》在新增的情节中,以红娘巧辩老夫人的篇幅最多,红娘的巧嘴让老夫人赞叹:“贤哉!红娘之论”。《王西厢》里面巧辩的篇幅比《董西厢》多了三倍,其态度也从被动受责变为积极应对;从搬弄教条、实际上又对它大胆嘲弄的过程中,人们看到红娘泼辣、机智的个性。
        从红娘的态度来看,她比以前更积极、更热心。《王西厢》中的红娘作为撮合者说出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创作主旨,正如清代京韵大鼓《大西厢》里红娘所唱:“我小红,保管你们二人双双对对、对对双双、入了洞房,你们地久天长”,这无疑提升了红娘形象的文化价值。
        (三)作为挑逗者的红娘
        在明清戏曲里,红娘的形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红娘作为挑逗者的形象出现了,这种形象最早出现在明中期李日华的传奇《南西厢记》(简称《李西厢》)万历本中。在篇幅上,红娘的戏占据了整出的三分之一,戏份很重。情节更是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张生跳墙会见莺莺不得、转而向红娘借裙带,遭到红娘婉拒,然而“[生抱红作解衣铺地介]”,红娘诈称琴童到来才挣脱跑下,张生居然还怨责红娘的薄情。
        明代后期徐奋鹏的《盘薖硕人增改定本西厢记》(简称《定本西厢记》)的成书时间比《李西厢》稍晚,情节类似,篇幅加大,程度更甚:“[生](扯住红娘科)诸人散了,无限的寂寞,那里发付小生。没奈何,把你当个小姐用也吧。[红] 啐!说那里的话! [生](抱红科唱)”作者眉批:“权以红娘当小姐,演者有此状,而诸本无此语,看来此语不可无。”可知这段情节来自伶人的表演。成书年代相近的陆采本《南西厢记·逾垣》也有类似的情节,描写两人暧昧关系的篇幅更多:“ [生] 小生死也,愿借裙带一用。[贴]要怎的?[生] 要解来自缢![贴] 呸,哄我脱了裙儿,要我哩![生] 不敢,烦小娘子送我书房中去。[贴] 禽兽,姐姐不肯倒要我替![生]小娘子休见弃,片时而已。[贴] 先生先请。[生] 休要走了,拴着你衣裳。[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下] [生] 红娘也薄情起来,罢,罢”。
        在清代的《缀白裘》里,这段情节的篇幅扩大为陆采本的两倍、《定本西厢记》的四倍,程度加深:“ [小生] 走走![贴] 啊呀啊呀,做什么?[小生] 好端端的一桩事,被你弄坏了,我如今不管,要在你身上完我的事来![贴] 嗳,完你什么事来?[小生] 红娘姐,自古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贴] 嗳,[普天乐] 再休题春宵一刻值千金价……莫指望西厢月下,山障了,隔墙儿花枝低亚。[小生]在这里了![贴] 放手,放手![小生] 不相干。[贴] 阿呀,好恹吓![推小生,跌介] …… [小生] 不相干,要完我的事。[贴] 起来吧,(唱)好词儿早已折罚。[小生] 快些罢![贴] 恐怕老夫人呼唤,我要进去了。[小生] 老夫人睡熟了,不妨的。[贴]在那里”。《缀白裘》选收的都是演出本,说明二人的挑逗,在舞台上是常见的段子。
        (四)作为猥亵者的红娘
        明代中后期,红娘超越界限的程度更进一步,比挑逗者更出格,可称之为猥亵者,主要出现在明代后期的戏曲和小说领域。
        这种形象最早出现在明代后期的《定本西厢记》中:“[生]只是扯红娘进我书房里去,把着实当个小姐来用。[生]小姐是个娇嫩花,不禁强风骤雨。你则不同了。[红]粉脸上貌虽殊,罗裙下风味一般”,作者眉批:“此白语本所无,系是新。虽台上诨语,却亦俗中之雅。”又叙述红娘传递书简,张生见到崔氏约会他的情诗后,要求和红娘先试,红娘不仅没有拒绝,而且猜说张生自慰和亵玩琴童。
        在时代相近的《玉谷新簧》中,红娘比《李西厢》和《定本西厢记》占有更多篇幅,猥亵意味更明显,暧昧程度更深:“[红]我怎的没志气,只是不教你,若是教你,俺小姐就到手。[生]红娘,没奈何,教道小生罢。[红]张先生,要你一个大湖石,要一个脚门儿才是。[生]又要如此,红娘,有了,把我这卧床当作大湖石,书馆门当作脚门。[红]这倒去得。[生]红娘又没是小姐。[红]我有道理,你坐在上面当小姐,我在下面做你。[生]这个头会讨口”。这是当时民间流行的弋阳腔演本。
        在明代末期的《怡春锦》里,红娘比前者的猥亵程度更出位:“ [小旦] 呸,我有好方儿,只是不教你,若肯教你,俺姐姐你就到手了。[生]这等样,没奈何了,小娘子教道小生罢![小旦]教你,好了你![生]我好,你也好。[小旦]呸,也罢,只是一件,把这床当作太湖石,你坐在上面当姐姐,我在下面当你。[生]你做我,阴阳反复了”。修改后的科诨,添加了更多民间意识里面的粗放色彩。这两部作品都来自《李西厢》的《情传锦字》,在曲词、曲牌、唱词等舞台表现形式方面基本一致,科诨则普遍比原文奔放。《情传锦字》继承了《王西厢》红娘主唱的安排,红娘的戏份约占本出的三分之二;《玉谷新簧》在继承前者的基础上发展了民间本色,红娘的戏份超过了三分之二;《怡春锦》里的红娘戏份也超过了前者。虽然它们的篇幅差不多,但红娘的猥亵程度在逐渐深化。
        红娘作为挑逗者和猥亵者的形象也出现在小说中。明后期的《金瓶梅词话》多次以红娘和张生的关系暗示偷情行为,如:“我只掷四掷,遇点饮酒;六口载成一点霞,不论春色见梅花。搂抱红娘亲个嘴,抛闪莺莺独自嗟”、“正是:未曾得遇莺娘面,且把红娘去解馋”、“正是:无缘得会莺莺面,且把红娘去解谗”;清代《歧路灯》里的学生只懂得民间舞台上“张生、红娘调笑的风流”。明清小说里有许多“不能得与莺莺会,且把红娘去解馋”之语,大多数暗喻主人和婢女偷情,说明红娘与张生的暧昧关系成为了大众的共识,娇俏率真的红娘转已成了举止轻浮甚至放浪的风流女子。此时期的伶人以自由的民间视角对待表演,然而,文人却喜欢把红娘改为案头上的纸人儿。
        (五)作为礼法维护者的红娘
        这一形象以明末和清中叶的文人传奇为代表。此时描绘的红娘呈现两种类型。
        一种是红娘作为礼法的维护者而得道成仙。这以明末黄粹吾的传奇《续西厢升仙记》为典型。此剧根据《王西厢》的结局续作,主要情节为:崔张完婚后,红娘张生意欲亲近,因崔氏妒忌而未果;张生私自往见红娘,被回绝;红娘经点化,皈依佛法,修行期间峻拒张生、琴童和法聪的引诱;红娘领莺莺遍游地府,使莺莺悔悟;崔张齐拜红娘为师修行,终成正果。祁彪佳《远山堂曲品》把《续西厢》列为“能品”,并称赞“情缘尽处,立地成佛,以此为西厢注脚,亦是慧眼一照。”体现了文人的视角。
        另一种是红娘需要为了礼法而成为崔氏的替代品,方式有代投敌、代嫁、代合等等。明末的《翻西厢》要“为崔郑洗垢”,把红娘为撮合崔张所做之事变为撮合崔郑所做;大幅度删减了红娘的戏份,使其从崔张爱情的同情者变为一心维护崔郑婚姻者:孙飞虎围寺,红娘“(跪哭介)夫人小姐在上,不如待红娘寻个自尽,替了小姐罢。”并唱“常省贱质轻尘,感恩深,眷养比过螟蛉,忍一家患难,独全奴命,权衡一家得再生,微躯弃置轻。”表现代为投敌的愿望。明末《锦西厢》的红娘嫁给郑恒,直接替代了崔氏。在清中叶的《西厢印》里,莺莺梦中作诗,却由红娘私授张生;佳期时,崔氏以红娘替代与张生云雨。文人普遍认为《王西厢》之崔张不媒而合,不合礼法,把红娘变为崔氏的替代者,结局才显得完满。因此,这些传奇都是文人的案头之剧,主旨在于宣扬“忠义节情”的伦理道德观念。这些改动不但没有让红娘的地位提高,反而使其形象弱化了。然而,在清代中后期的民间舞台上,红娘的形象重新大放异彩。
        (六)作为侠者的红娘
        这个形象以清代中叶到清末的戏曲舞台剧为代表,侠义程度呈现渐进之态。这个形象最早出现于清中叶以红娘为主角的昆曲折子戏《拷红》中。在明清擅长扮演红娘的演员们的拿手剧目里,几乎都有《拷红》。据统计,明清擅演西厢故事者67人。其中,明言擅演红娘者26人,明言擅演红娘并指明剧目者为:《拷红》12人,《寄柬》9人,《佳期》6人,《着棋》5人,《跳墙》3人,《请宴》1 人,可见《拷红》在清代舞台上的热度。此期表现红娘的情节基本在《李西厢》等西厢戏曲的基础上改编而成,戏份占据了绝对优势,红娘的形象更豪放了。如清代子弟书《拷红》的红娘与崔氏商量对策,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并拍胸脯保证:“放心罢,小姐无妨碍,奴要在四角台儿上逞风流。说甚么苏秦的舌头,张仪的口齿,管叫你把风月的愁肠一笔勾。破着奴今朝闯他个鸿门宴,亲自有樊哙的英雄、子房的谋。”活脱脱一位豪气干云的江湖侠女。在《双美奇缘》里,红娘仗义执言:“我学个单刀赴会的勇周仓。送神退神俱在我,凭着我舌剑与唇枪。倘然间说开这事要拉平了,姑奶奶不久的功夫你就姓张。”
        虽然此前红娘的形象在舞台上几乎没有中断过,但是无论在全本戏还是单出戏、折子戏里,她始终处于《西厢记》的名下;然而,荀慧生以京剧《红娘》突破了这个限制。崔张的爱情波折原是西厢故事的主要内容,在京剧《红娘》里却成了衬托红娘的背景和手段,主要人物一变而成了“一个见义勇为的丫鬟,用尽一切办法成全了一对钟情的青年男女。”荀氏根据京剧的表现形式,安排了很多适合情节需要又能反映红娘思想感情的唱腔;“表演上有歌有舞,有大段的念白和繁重的做工”。不仅成功塑造了新的红娘形象,同时也展现了荀派的艺术特色,使红娘一跃而成了女中巾帼。与此同时,在民间说唱文学里面,红娘的形象也发生了飞跃性的变化。
        (七)作为逾越者的红娘
        这个形象主要以明清戏曲和说唱文学为代表。
        在《王西厢》里,红娘自称“娘”,如:“[末问云]是谁? [红云] 是你前世的娘。”“ [红推旦入云]姐姐,你入去,我在门儿外等你。 [红云]来拜你娘!”“红娘自己称‘娘’,亦谑词。”据考察,大部分的明刊本《西厢记》把“你娘”作为“红娘”自指,以嘲谑张生。这些逗趣的语言,合乎红娘风趣幽默的形象。此时的红娘还比较自重,即使张生下跪求助,也以不卑不亢的态度应对。然而,明清时期,红娘的逾越行为从刁难升级为辱骂。
        在明代戏曲里,这一类型的红娘对张生刻意刁难。较早描绘这种形象的是《李西厢》和陆采的《南西厢记》:“[贴]我不去,叫我一声娘。[生]是我的亲亲。[贴]无礼,我不去![生]双膝跪,满口呼,亲亲的娘![贴]我的乖乖的儿。”稍后的曲选《玉谷新簧》也有类似情节,其篇幅扩充为前者的八倍,叙述更详细,二人之间的科诨更多,如:“[红]要你双手捧我上面坐着,你双膝跪在我跟前,叫一声亲亲娘,与你孩儿带封书,递知莺莺小姐”、“[生扯红介]红娘你坐下,待我叫来:亲亲的娘,与孩儿带封书,达知莺莺小姐。[红]乖乖的儿,快起来,我明日娶个标致老婆与你”。占有的篇幅扩大为前者的两倍,增加了对抗性科诨:“[生]红娘姐,替我带去罢。[小旦]不要扯我,看手斩,你把得稳了。[生]如今不把稳了,望小娘子可怜儿小生,替我带去罢,非是我不肯跪你,俺那琴童要多嘴”、“[跪介]滴滴亲的娘,替你孩儿见带这封书,去达知莺莺小姐。 [小旦]乖乖的儿,起来,明日娶一个标致的老婆与你”。迫使张生屈服。
        清代中后期,红娘的逾越表现为泼妇式的辱骂。她的辱骂范围扩大为崔氏和老夫人,毫不顾忌自己婢女的身份,言行更大胆,泼辣的性格到达了极致。如讽刺崔氏不如自己:“铅华压不倒寒毛儿乍,胭脂盖不住脸皮儿羞,各样的方法全试过,比上红娘就露了揎头。”又如缺乏尊卑观念:“[贴近老旦右耳云]在这里。[老旦]嘎,我呼唤了你半日为何只管慢腾腾?[贴]哟,老夫人呼唤红娘是就来的耶![老旦]跪着![贴]哎呀,好端端嚜,为何要跪起来?[老旦作打式] 还不跪?[贴]哎哟就跪。”《大西厢》里的极度嚣张:“小红娘,没气假带三分气,这个劲的吧,你看她拧着眉,瞪着眼,咬着牙,发着狠儿,鼓着她小腮帮。这不走上前,‘啪’、给了他一掌。‘呔!老二呀,反穿着皮袄呀你不用跟我装羊啦。’”这些情节明显来自民间伶人的创造,而在文人改作之中则不会出现掌掴张生的情节。
        红娘形象的变化反映了不同的审美趣味,展示了伶人和文人在价值立场上的差异,体现了民间文化和士大夫文化之间的关系。
        (摘自《红娘的形象何以变化多端》,作者罗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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