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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1】我从贯大元先生问业始末|纪念贯老逝世十三周年(吴小如)

(2022-08-08 21:56:12)
分类: 图文:菊坛轶事
【转载1】我从贯大元先生问业始末|纪念贯老逝世十三周年(吴小如)

        一九六一年初,我请钮骠同志介绍我认识贯大元先生,并表示想跟贯老学戏。钮骠说,贯为人随和爽快,对艺术毫不藏私,这事一定办到。恰巧这时贯老的哲嗣贯涌同志想学点古典文学,同钮骠一道来找我。我开玩笑地说:“贯涌同志想学什么我教什么,就有一个交换条件,我想求贯老教我几出戏。”就这样,经过他们两位同志的介绍,我开始从贯老问业了。事实上我并没有教贯涌同志多少东西,倒是从六一年到六七年底自己第二次被打成“牛傀舌神”为止,我前后跟贯老学了十四出戏。在这几年中,我同贯老过从甚密,受益尤多。一九六九年夏末秋初,我刚一正式恢复自由,立即去看望他老人家,不想贯老已于几个月前病逝了。久想写一小文纪念贯老,苦于事忙未能着笔。八一年九月大病住院,卧床两月有半。病榻呻吟之余,回忆昔年与贯老拊掌快谈之乐,恍如梦寐。病既小愈,晴窗日暖,披衣小坐,拉杂成此,做为纪念贯老逝世十三周年的一点心意。有些轶闻琐事,于治京剧史者或不无参考价值,亦愿就有道而正焉。
        一、我为什么想跟贯老学戏
        我从小即喜爱京戏。三周岁时,因为舍弟同宾出生,祖母和母亲无暇照管我,便让我自己玩。玩具是一架古老的留声机和若干张祖父遗留给父亲的旧钻针唱片,都是百代公司出品。印象最深的有谭鑫培《卖马》、《洪羊洞》,刘鸿声《空城计》,龚云甫《六殿》,朱素云《射戟》、《飞虎山》以及姜妙香的《战蒲关》、《五花洞》(未改小生时所录制),王雨田(谭派票友)的《乌盆记》反调和《寄子》、《打棍出箱》,讷绍先(穆凤山派净角票友)的《碰碑》、《牧虎关》《忠孝全》、《国母回朝》(即《打龙袍》)等,还有梆子唱片如十三旦的《算粮》之类。我一天到晚除去吃饭睡觉外,便独自翻来复去听这几张唱片消磨时日,直到上小学为止。这是我受京戏教育的第一课。由于习惯成自然,我对唱片有了特殊感情,每逢家长带我出门走亲串友,到了别人家首先打听这家主人是否藏有唱片,能听当然更好,即使不能听,也要求逐张检视一过,并默默将演唱者和剧目记下来。所以我从很小就知道百代公司钻针唱片中有一张贯大元的《闹府》、《黄台》。后来当面请教贯先生,才知道这是他九岁时所灌制的,是贾丽川老先生给“说”的,唱腔属王九龄一派。
        就在上小学的前后,我开始了到剧场看戏的“生涯”。我父亲当时在哈尔滨中东铁路局工作,东铁俱乐部拥有一个水平相当高的京剧票房,演出者大部分是东铁职工同人,其中有好几位都是民国初年春阳友会的成员。如老生陈远亭,是连余叔岩都非常佩服的谭派名宿(此人“九一八”事变后瘐死于日笨宪乒队);花旦林钧甫和小生、青衣、花旦都能演的顾珏荪,是二十年代东铁俱乐部中的“顶梁柱”;此外还有老旦傅雪岑,花脸白希董,丑角韩诚之、赵仲三(后改司鼓)、蒉丹庭等,造诣都很深。其中年辈最高、资望最重的是奎派老生李六先生吉甫(一般人都呼之为“六大爷”,我则称他六爷爷),相传刘鸿声的《探母》即他所亲授。这个票房每周固定彩排两次,即星期三小排,星期六大排,小排每场演三至四出折子戏,大排除演折子戏外还要演一出大戏做为大轴,如从《穆柯寨》连演《枪挑穆天王》至《斩子》止,或全部《清风亭》等。观众则以东铁职工家属为主,有好戏时也吸引了大量社会上的“戏迷”。每个职工每场戏照例发票,我在家长携带下去看过几次之后,便再也舍不得放过。直到“九一八”之前,我每周至少去观摩一次。这是我受京剧教育的第二课。
        一九三二年随家长回到北京,后来又迁居天津。几十年来,听戏看戏成了我突出的嗜好。我渐渐感到,听和看只能知其当然;要想深入一步知其所以然,还要自己能演能唱。演戏我没有条件,也没有时间和精力;但学习和研究唱法还是有机会的。大约从上初中以后,我便不断向会唱的老辈请教了。有一位父执叶正书老先生,早年亦在东铁工作,偶然也登台串演花脸行的“零碎”角色,如《卖马》的单雄信、《醉写》的蛮使等。他是“老北京”,又是老顾曲家,我四十年代经常向他请教。他知道我爱唱老生,曾对我说:“内行里有两位演员本事很大。一位是马德成,另一位是贯大元。马虽是黄派武生,老生戏也有绝的;他的《受禅台》和《五雷阵》我都听过,唱得实在好。贯大元虽不挂头牌,可是四大名旦全找他配戏,他的《困曹府》实在是一绝,《汉阳院》和《骂殿》也不同凡响。你如真想学‘唱’,这两位的这几出戏最好能学到手。”从此,向贯先生学戏便一直成为我迫切的心愿。……

        二、通过学戏学到了贯老的做人
        我是从旧社会过来的知识分子,身上照例有两种习气。一是自以为只有“我”本事最大,能耐最高,二是总觉得别人会的业务没有自己精,见识没有自己正确。在我所接触过的一些演员同志身上也同样流露过这种类似的情绪。但贯先生对自己的艺术成就却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我第一次找贯老学戏,贯老表示,要给我“说”《桑园寄子》。我说,“这出戏我跟韩慎先先生(夏山楼主)学过,当然,您再给我‘说’一遍也好。”贯老非常诚恳地说:“不,不用‘说’了,滇先的《寄子》比我的好,他这出戏确跟陈彦老(陈彦衡先生)学过,比我更有谱儿。”这就登时给我留下一个印象,这位老先生真虚心,而且实事求是。因为我很少见到一个演员说自己会的某一出戏不如别人的。我有一次想跟贯老学《教子》,贯老说:“这出戏我没有得过实授,只是陪着头牌旦角唱‘对儿戏’临时‘钻锅’学会的,您不用跟我学,而且凡是我不真会的我也不教。”这就又一次
使我感到不仅贯老的艺术令人可钦,而贯老的为人尤其令人可敬。这种“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精神是多么值得学习!我资质鲁钝,学一段唱工有时要老师连教若干遍,而贯老从不嫌絮烦,总是有问必答,把着手教会为止。我又爱吹毛求疵,刨根问底,往往也有跟贯老“抬杠”的时候。贯老认为对的,他一定坚持,但也不勉强说服我,认为确实有可商榷之处,他立即虚心听取不同意见,决不固执己见。每“说”一戏,必追本溯源,把师承关系交代清楚。一出戏有几处关键,几个“要害”,贯老都逐一指明,从不马虎。六六年夏天“文阁”开始,我第一次被揪出来,过
半年多宣布“解放”,我随即去看贯老。过了不久,我坚持还请贯老给我“说”戏。贯老一面担心我是否因迷恋“四久”而会再遭不幸,一面却表示:“你敢学,我就敢教。”一九六七年我断断续续跟贯老又学了三出戏:《天水关》、《万里缘》(即王派以旦为主的《苏武牧羊》)和最后一出 《南阳关》。学完《南阳关》时,贯老说:“我在台上最爱唱这出《南阳关》,连叔岩也认为还下得去,现在总算给您‘说’了,我觉得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又对我说:“您总算是我晚年遇到的一个知音。趁我有一口气在,您想学什么,只要我会,您就赶紧拿过去。”当时决定在学完《南阳关》以后继续学《长亭会》、《乌龙院》,并把濒于失传的《御林郡》(《马芳困城》)整理出来。可惜这已是我同贯老最后一次谈话,回来不久,我就被抄家揪斗,二次被打成“牛瑰舍神”,与贯老竟成永诀。现在社会上有的人居然怀疑贯老对艺术持保守态度,不愿把自己的“绝活儿”传给别人,这对我来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缄默的。我不但是辟谣,而且要抗议。通过我向贯老学戏的五、六个寒暑,就足以证实贯老决不是这样的人。

        三、我跟贯老一共学过十四出戏
        从一九六一年到六七年底,我向贯老学了一共十四出戏。主要是学唱工,但念、做方面有些关键要害,贯老也逐一指点。根据学习的次序,大体是这样的:《让成都》、《困曹府》、《甘露寺》(乔玄)、《审头》、《盗宗卷》、《连营寨》、《扫雪打碗》、《翠屏山》、《焚烟墩》、《上天台》、《骂殿》、《天水关》、《万里缘》(苏武)、《南阳关》。根据贯老自己所谈,这些戏大约可分为三种渊源。一是贯老从小跟贾丽川(贯老称他为“二爷爷”)和贾洪林(贾先生是贯老的姨父)学的,这类剧目最多;二是经过王瑶卿先生加工指点的(如《甘露寺》、《骂殿》、《万里缘》);三是谭派剧目,贯老先从贾洪林先生及其他前辈学会,又跟余叔岩先生交流,或经余先生加工指点的(如《审头》、《盗宗卷》、《连营寨》、《扫雪打碗》和《南阳关》)。这里根据我的学习,先谈前两类,至于同余叔岩先生有关的,将在下一节中叙述。 
        《让成都》。这是我跟贯老学的第一个戏。我从贯老问业,主要是想学《困曹府》。我一提出,贯老就很惊讶,说:“您怎么知道我的‘家底儿’?”但他接着说,“这戏搁得时间太久了,我得先备备课。”这时他刚给中央音乐学院的学生“说”过《让成都》,又正给厉慧兰“说”这出,便说:“我先给您‘说’《让成都》吧。”这本是汪派戏,其中几个主要唱段王凤卿、邓远芳、郭仲衡都有唱片,我略有印象。特别是我一位姨父裘维莹老先生(字镜岑,已故,早年也参加过东铁俱乐部票房,因嗓子好,专演汪派或刘派戏,我听过他彩排的《珠帘寨》,与高庆奎近似;《斩子》则全宗刘鸿声),在抗日战争胜利后从内地到天津,我特地把孙喜云老先生请来为他操琴调嗓子,他引吭高歌《让成都》,使我学到不少唱片上找不准的关键唱法。因此贯老答应“说”这个戏,我非常高兴。这戏唱段多,难度大,当时贯老和我都比较忙,学了快两个月才学完。我曾把第一场的原板和末场的大段三眼唱给刘曾复、奚啸伯两位先生听,奚先生立即说:“这是汪谭结合的唱法。不完全是凤二爷的路子。”贯老自己也说,这里面不少小腔经过贾洪林先生和王大爷(瑶卿)加过工,羼入了谭味儿。末场有一句散板小腔,后来贯老就把他用到《二堂舍子》里了。而在我认为受益最大的,是城楼一场刘璋的大段又高又难的散板,即“忽听王累进宫报”几句。我曾给老友刘贯一先生(刘永奎先生的哲嗣,今犹健在)唱过,他是刘叔度的弟子,专演汪派的,听了这几句,认为唱法很不一般,跟他学的也不一样,并说恐怕会这样唱的人已不多了。
        《困曹府》。这是贯老从小跟贾丽川学的,其中保存了好几个大腔都是王九龄一派的唱法。据贯老说,当初李顺亭、时慧宝,后来的杨菊芬、张如庭,都有这个戏。除时的唱法略有不同外,其余基本上都是一个师傅传下来的,差别不大。我提到一九二九年贯老在蓓开公司录制的唱片,贯老说:“唱片上有两处不准确。一、开头的过门应该象《上天台》刘秀出场时拉的那种长过门(《沙桥饯别》‘提龙笔’一段的过门也应如此),因为这种过门是专为帝王一类角色唱大段时用的,而赵匡胤后来也是皇帝,所以也应该用这样的过门;二、‘此乃是中秋月分外轮光’一句里‘中’字的唱腔只是个普通长腔,唱片里用了与《上天台》‘叫寡人怎舍得开国元勋’一句‘怎’字的腔,其实这是后面‘请台坐听玄郎细说从头’的‘听’字的腔,为灌唱片,便挪到前面来唱了。”又说:“唱片第二面原板一开头,老路应用《二进宫》里旦角唱‘李艳妃坐昭阳’一段开头的过门,后来感到尺寸太慢,才改成普通的了。”这出戏唱法上关键所在,就是有两句二黄原板(都是句),即“用金钩钩出了红日轮光”和“请台坐”这两句的“用”和“请”字,都应在眼上张嘴。这是别的戏里罕见的。唱腔中较不常见的,除上述诸句及唱片中所录者外,还有“一句言语错出唇”四句散板和最后大段原板中“又听得谯楼上鼓打三筹”一句,大约都是最原始的唱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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