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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难忘师徒父女情(王晓临)

(2021-08-17 08:22:26)
分类: 图文:菊坛轶事
【转载】难忘师徒父女情(王晓临)
李多奎与王晓临摄于1963年冬

    我本非梨园世家,却似乎命定地成为一名“梨园子弟”。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我戴着红领巾考入北京艺培学校(北京戏校前身),踏入了京剧艺术之门,学习老旦行当,成为孙甫亭先生的弟子之一。孙先生长于“做”,在他的悉心教导下,使我这髻龄女孩懂得了如何演好老妇人的门径。但是,对老旦艺术逐渐入门后,又不由私淑精于唱工的李多奎先生。
    有些像现在的“追星族”吧,在戏校学艺时期,每逢周六,只要有李多奎先生的演出,我就到戏院去“听蹭儿”。渐渐地,“长安”、“广和”、“吉祥”、“中和”等戏院的收票员以及负责人都认识我、理解我、支持我了。我每次赶去,那些叔伯总是笑着对我说: “来啦,进去吧!”我说声“谢谢”,便兴冲冲地进入剧场认真地听,尽力记下李先生的唱腔、动作、舞台位置。那时我对他能一口气唱那么多字、拖那么长的腔而音色还是那么高亢浑圆、清脆又富于弹性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绝非常人所能企及。
    1959年,我们这些艺培学校的第一期毕业生,在彭真市长和市文化局长张梦庚同志的关怀下,择优分插在梅、尚、荀剧团实习,以求在舞台实践中取得进步,同时亦有意识地为各派名师培养传承人选。
    是机遇,亦是机缘。
    1960年,在一次周EL总li主持的宴会上,当我按桌号找到座次时,惊喜地发现恰好被安排在久仰的李多奎先生身旁。李先生那天穿一套蓝色中山装,“零距离”与我并肩而坐。他与同桌名伶笑谈台上台下趣事,使我感到如沐春风,与平日所闻迥然不同。李先生打量着我这梳着长辫子的女孩,好像要说些什么……
    恰在此时,张梦庚同志走过来,把我介绍给李先生: “这姑娘叫王晓临,北京戏校刚毕业。”李先生问: “你是谁的学生? ”“孙甫亭老师。”李先生欣然说: “孙老师的学生,错不了!”张局长进一步说: “这孩子条件好,会唱、会表演,市长很关心解放后培养的人才,以后让她拜您为师,可以使她的艺术更上一层楼,我代表文化局感谢您的支持。”李先生听了很高兴,答应了张局长之后,随即问我都学过、演出过哪些戏。我一一说明。您说奇怪不,与李先生初次交谈,就显得那样熟稔,这总该归于缘分吧?
    此后,珠市口水道子鞭子巷李先生府上,就是我经常求教学艺的地方。初次到李先生家,拜见了师母,师母憨厚朴实,一双大眼睛,总看着我微笑。还见到了其公子李世麟,他说话不多,却颇诚笃;长女维茵,次女世英,都对我很好。我在李先生家,可以说受到普遍欢迎。日子长了,有时还留我吃饭。那个年代,家家“米票”有限,可还是飨我以喷香的大米饭。
    第一堂课,李先生教我《孝义节》的[慢板]。先听李先生高歌一阙,铿锵有力,字正腔圆,在吐字、喷口、气息的运用控制上,都使我窥其堂奥,茅塞顿开,犹如进入石花洞,惊觉世间竟有偌大洞府。李先生教戏,坐在床边或椅子上操琴,先示范,再指点……下课后,在回团路上须坐一段电车,这段路我不能闲着,正可默背台词,以鼻哼唱。它“车不离轨”,我“曲不离口”。这次所学,下次到先生家复唱。李先生“耳音”极聪,他一听就品得出你用功与否。李先生谆谆对我说:“我不但要教你上树,还要教你摘着桃子。”
    难忘的是1961年。人民剧场休息厅,加意布置一番,由老舍先生主持,举行具有历史意义的集体拜师典礼。在这次盛会上,我正式拜李多奎先生为师(同时还有张学津拜马连良先生,孟俊泉拜裘盛戎先生等)。会上,师父操琴,我唱了《孝义节》[慢板]。这次拜师会轰动一时,因为它是新时代的新事新办,是新风,是创举,是新一代菁英拜老一代艺术家。拜师后,我们师徒在大北照相馆拍了一张合影,这一张富有深远意义的照片,我一直珍藏至今。
    拜师后,课业更勤,师父对我亦更下功夫了。为了不影响他演出用嗓子,他以胡琴轻拉代唱,还不时指点我气口的处理、丹田气的运用。我则边学、边轻唱、边作笔记。唱腔学会,师父便用琴弦定好调门,扎扎实实给我吊嗓子,听到我所唱气口或用气不当,他随时打断,予以教正,还不时放他的唱片给我听。
    ……

【转载】难忘师徒父女情(王晓临)
王晓临《三进士》饰孙淑琳

    休息时,师父就和我闲谈,拉家常,聊家境,聊与裘先生等好友的趣事。师徒感情日深,确确实实有如父女。当时我梳着长辫儿,师父说: “以后就叫你‘小辫儿’吧! ”这“小辫儿”便成了我在恩师面前的爱称。
    一天下午,师父说: “小辫儿,今天晚上咱们看电影去。”我乃影迷,当然欣喜,心里却盘算着不知会看什么戏曲片呢? 结果师父带我看的是芭蕾舞片《天鹅湖》,非我始料所及。对师父在艺术上的追求,使我又有了新的认识。怪不得,师父总爱听我唱印尼歌曲《宝贝》呢! 我感悟到,作为一个艺术家,不该泥守一宗,墨守成规,要博采众长,兼收并蓄,才能有所创新,有望登峰造极。据家父说,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美×影片《乱世佳人》在北平真光影院首映,他买到票,在座中就见到了程砚秋先生。再则,言菊朋先生亦常邀请他到西单“瑞园”听曲艺。
    长忆1963年,师父奖掖后进,促成我与裘盛戎先生同台演出了《遇后·龙袍》。演出前到师父 家,他叮嘱我: “别紧张,放开唱。”师父颇沉得住气,我可没师父的沉稳劲儿,直催他老人家快点儿。到了后台,师父习惯地掏出“三五”牌香烟,分给就近的人,我则赶快到化妆室报到,裘先生打趣笑道: “师父放份(即‘摆架子’),徒弟也放份啊!”见我挺紧张,就说:“快化妆吧,今儿晚上瞧你的啦!”我环顾左右,后台的演员、乐队、“舞工队”全是“师父师大爷”辈儿的,只有我一人是“小字辈”,必会得到大家的照顾,又有师父把场,加上我自己略有些舞台经验,故而上得台去,还算稳妥顺畅。
    在台上,倒有一事使我为了难。李后的 [慢板] 唱完,后边有她一大段自述劫难的白口,我寻思: 是按孙甫亭老师教的念呢,还是按师父教的念? 迫在眉睫,不容熟虑,我决定还是按孙老师所授念了下去。幸好事后师父大度,并无门户之见,很让我感佩信服。
    那天,师父搬一把椅子,坐在大幕右侧,注视我的一举一动。戏演完,台下观众热烈鼓掌,师父款步登台,拉着我的手,频频向观众谢幕。观众很少能见到便装的李先生,于是激发彩声一片。
    1965年,我在师父的教导下,学会了《赤桑镇》,而后在吉祥戏院又与裘先生合演一次,同样博得好评。《赤桑镇》剧中,吴妙贞的唱腔全由师父设计,我看见他随时随地哼着小腔,有时躺在床上,把胡琴放在腰间,边琢磨,边轻轻操琴。他亦不满足于已经唱惯偏俗的老调。
    师父既有天赋的好嗓子、金嗓子,又善于创新,撷英集粹,所以能自成一派。
    有一天,我学完《游六殿》,在休息闲谈时,我大胆而率直地对师父说: “师父,我拜您为师,学您的演唱艺术,可我不学您。”师父一愣: “哎! 小辫儿,怎么回事儿? ”我忙解释: “您看,我的师兄都是男性,他们有学您的条件还学不了呢,我一个女孩子更学不了啦! ”师父听罢,沉吟片刻,没有责怪我,却道: “小辫儿,你真是一个有心胸的孩子,说的在理儿,能说出来我就高兴。我也不是踩着别人的脚印儿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呀! ”师徒如父女。“人之相知,贵相知心”。师父能不以我为狂妄,理解我渴求技艺的胸怀,不迂阔,不偏执,支持我此后在学艺中可走自己的路,多攀摘些桃子在手。诚良师也。
    从此,恩师毫无见外之意,对我教戏更加严格。他家有一间小阁楼,为了教戏不受干扰,我们索性爬上阁楼教、学、拉、唱。得到师父点化,真乃“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天忌英才,师父于1974年不幸病逝,享年76岁。乌云压城,史无前例的年代。演艺界、团中良 朋、亲友、众徒莫不悲痛欲绝。我忍痛帮着师兄师姐为之装殓,送我尊敬的恩师直上云霄。旷世才华,此去当泣鬼神!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传统戏重上舞台。戏是要唱的,在唱工上我必须宗法师父所授之道,但窃以为,传承与创新是辩证关系,传承得好才能发挥(才有本事发挥)自己的个性(创新)。机械地继承,大概就不会有“四大名旦”,所以我在《三进士》与全本《金龟记》(《钓龟·行路·哭灵》)中有所创新,适当揉进其它剧种、曲种里的鳞鳞爪爪。
    师父健在时,我度德量力地坦言: “我不学您”,是自愧没有真正唱好正宗“李派”的条件,却不等于我不想努力真格的像“李派”。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略有创新,亦并没有“立住”。毁誉由人,减否听之。师父教我摘桃子,不能啃一口就扔掉吧?
    宋祖英唱过一首尊师自励的歌儿《长大了我也像你》,使我感慨系之。王晓临早已长大了,再不便梳小辫儿,不再化妆就是老旦,亦当了外婆。但比起师父李多奎,我顶多够上个得意门生,还远远达不到“也像你”的境界。每每思及犹如父女的师徒之情,都不禁惨怍而怆然泪下。
    馨香祷祝恩师永生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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