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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摘】我的祖父马连良2(马龙)

(2016-06-24 08:15:38)
分类: 图文:粉墨人生

    马连良是与梅兰芳齐名的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京剧大师,著名的“四大须生”之首, 他开创的

马派艺术影响深远,甚至超越了京剧的界限,是我国京剧里程碑式的代表人物。

  马连良先生诞生105周年之际,马连良的嫡孙马龙先生撰写的《我的祖父马连良》由团结出版社

出版发行。马龙先生近年来耗费大量心血,走访亲朋好友,苦觅祖父踪迹,殚精竭虑撰写该书。本

书真实地描述了马连良如幻如戏的人生轨迹:早年的清贫和刻苦学戏、中年如日中天的艺术辉煌、

晚年的落寞无奈和灾难……作者浓墨重彩,着力表现一代大师“认认真真唱戏、清清白白做人”的

高尚品质,揭示了马连良身上凝聚的中国传统文化优秀元素:温良恭俭让,同时,通过马连良的性

格与命运,表现了20世纪中国社会演进的扑朔复杂与剧痛。

  正如章诒和先生所吟,马连良的命运,恰似“一阵风,留下了千古绝唱”……


    第一章  学艺生涯

    1901年,“庚子之乱”的第二年,大清王朝与西方列强签订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 国力

衰竭,山河破碎,风雨飘摇,大厦将倾。帝都北京城失去了往日的辉煌气象。就在这年的正月初十

日,马连良出生在北京阜成门外檀家道一个普通城市平民家庭。他的降生,并未给家里带来欣喜,

因为当时马家的生活已经相当拮据。在这战乱频仍的动荡年代,家里多一张嘴,就意味着多一份不

安和辛劳。马连良出生时,家里只盼这孩子能平安长大,根本就不曾想到日后能出人头地。

 

【书摘】我的祖父马连良2(马龙)
旧北京正阳门街景

 

  马家是一个回民大家庭,世代信奉伊斯兰教。马连良的父亲叫马西园,娶妻马氏。马氏病故后,

又续弦满氏,育四男一女。长子早殇,次子春轩,三子连良,乳名叫三赏儿,幼女慧敏及幼子连贵。

满氏也是穷人家出身,是人称德胜门外“鸡子满家”的女儿。持家勤俭,办事果断,对子女管教甚

严。而马西园本人则性情温和,慈眉善目,恪守教规,一心向主。他除了赚钱养家之外,还十分热

心于回民的公益事业,乐于助人。马连良就成长在这样一个慈父严母的家庭环境中,他的性格特征

打上了深刻的家族烙印。他之所以后来能成为一代京剧大师,与他出生时的家庭环境有着密切的关

系。

  早在清咸丰年间,马连良的祖父就定居北京。当时京城居住的回民人口才五六万人,属典型的

少数民族。历史上,由于清政府曾对回族起义进行过多次武装镇压,大批逃难的回民四处流散,择

地而居,到清末已很难形成反抗的势力。流散的回民势单力孤,备受压迫歧视,过着逆来顺受的生

活。京城的回民同样地过着“大分散,小聚居”的日子。他们分散在京城各地,以各地的清真寺为

中心,聚集在一起。京城有几处回民居住相对集中的区域,如牛街、花市、齐化门(今朝阳门)、

德胜门外等地。回民在清代甚至清以前多不参加科举进身仕途,因此回族人中官宦人家并不多,有

钱有势者更是凤毛麟角。由于血脉中有经营、谋划之才,回族人多以营商为业。20世纪初京城回民

中主要有“白、马、金、邓”四大家族,富庶殷实,为人称道。

 

【书摘】我的祖父马连良2(马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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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摘】我的祖父马连良2(马龙)
 牛街礼拜寺大殿内

  京城回民有两大特征:其一,由于人口少又互相通婚,彼此之间常有亲戚关系,被形象地比喻

为“缠头亲”。北京人形容远亲时喜说“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 这在京城回民当中却不适用;其

二, 姓氏集中。故多在姓氏之前加一“小批儿”,以示区别。较有名的有廊房头条“金店李家”,

以经营金银首饰闻名。牛街“驴子孙家”,贩驴起家,后业航运。“珠子沙家”,垄断性专供皇家用

珠。花市“古玩李家”、“玉器铁家”等,均为京城知名商家。在回族中,大门大户,发达之家毕竟

是少数,其余大多是小商小贩、小业主等穷苦人家,生活境遇远不如京城的满汉人家,故世人皆称

之为“穷回回”。

  “回回手中两把刀,一把卖羊肉,一把卖切糕。”这就是说,回民主要以做小买卖和勤行为谋生

手段。虽然从事的都是体力劳动,但是回民受伊斯兰教义的影响,对清洁卫生非常重视,在京城内

以干净整洁而著称。卖切糕的木头推车永远用碱水洗出白碴儿,车上的铜活擦得锃亮,看着就洁净,

给食客以万分的信赖。据晚清沈太侔《东华琐录》记载,阜成门内锦什坊街有一推车卖羊肉的回

民,如遇有泥潭,用手持车的两端,有数百斤重,抬起离地二尺有余,轻捷地飞身越过,成为当地

一奇观,可见回民爱清洁的程度。

  马连良祖父马永祥就是干勤行出身,所谓勤行就是饮食业。他共生有七个孩子,六男一女。分

别名为马西园、马心如、马昆山、马振东、五子名不详,马沛霖及幼女,后称哈马氏。马永祥故去

后,留给七个孩子一份祖产,即阜成门外马家经营的“门马茶馆”。这家茶馆因设有“清音桌”,

常有戏迷、票友在此大唱西皮二黄,专业演员如金秀山、德如等常来喝茶并演唱。这二位一个是花

面大家, 一位是小生翘楚,在当时都是响当当的头路大角儿。“门马茶馆”也算当时有一定艺术凝

聚力的票房之一, 马家也被人称之为“门马家”。

 

【书摘】我的祖父马连良2(马龙)
马连良父亲马西园

 

  此时京剧艺术的发展经历了从民间到宫廷,再从宫廷回归民间的过程,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成熟

阶段。以“伶界大王”谭鑫培为首的一班优秀京剧艺人正大红大紫,如日中天。进宫承差,为西太

后和光绪皇帝演出,如同家常便饭,他们被称为“内廷供奉”。这在世人眼里,是莫大的荣耀。特

别是谭鑫培,他一改过去须生直腔直调,声宏宽响的唱法,创立了低回婉转的巧腔甜腔,为慈禧所

赏识,听谭唱戏已成了她不可或缺的享受之一。西太后还赏赐谭鑫培四品顶戴,对朝中大小官员称

谭为“谭贝勒”、“谭大王”等都予以默许,不加干涉,给予了谭极高的地位。

  常言道:上有好者,下必甚焉。京城内外的人们,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没有不好唱

两句“杨延辉坐宫院自思自叹”的,谭派戏迷遍布各地。当年“大老板”程长庚认为谭腔过于甜软

柔媚,近于凄凉,并预言“此乃亡国之音”!虽然这句话逐渐地被应验,可朝廷的景状颓败至此,

人们除了用谭腔来渲泄胸中的郁闷以外,又有何良策呢?“国家兴亡谁管得,满城争唱叫天儿”正

是这个时代的真实写照。

  在如此强烈的艺术氛围之下,马西园等老哥儿六个都被熏陶得喜好京戏了,而且都能够来上两

段。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可苦中作乐也是一大精神解脱。子承父业,老哥儿六个也都从事于勤行,

同时照应着茶馆的生意。日子长了,马家兄弟和来茶馆的艺人、票友也都混熟了。一日戏班儿的爷

们半逗半认真地与马家哥儿几个说:“平常你们净伺候我们了,今儿客人少,闲着也是闲着,我们

哥儿几个也伺候你们一回。马大爷来一段吧,我们傍着您!”马西园腼腆得不知所措,连忙推辞:

“我不行,不行,要唱让我们老三唱吧。”三爷马昆山在众人热切要求之下,大大方方,直工直令

地唱了一段《摘缨会》。开始大家都抱着玩的心态,谁也没把这位马三爷当回事,可不唱不知道,一

唱吓一跳。“好!”几位专业的角儿们和众票友齐声喝彩,“这马家门真是藏龙卧虎啊!昆山,你

都能下海了!”“您别逗了,我这两下子都是跟您学的。”没过几日,众票友总撺掇马昆山唱,他

也不推辞,一来二去,马昆山会的戏就露了不少。一天几位角儿推心置腹地与马昆山聊了起来,“昆

山,你是不是以为我们跟您逗哏呢,你的玩意儿地道,跟我们一块儿干吧,下海!”马家哥儿几个

这才知道,原来三爷的水平真够“下海”的资格,没有不高兴的。唱戏挣钱多,不但能让一家老小

过上安生的日子,而且还能山南海北地云游四方,增长见识,多过瘾呢!可是不行,要让北京的老

回回亲戚知道马昆山下海唱戏, 马家天天都得被人戳脊梁骨。回民的传统观念认为, 唱戏就不是回

回应该干的职业。因为穆斯林只有安拉才是惟一应该顶礼膜拜的真主,而唱戏这行在后台要拜祖师

爷,前台上又化装、勾脸,时不时还要下跪,拜拜帝王将相、各路神仙,这都是伤“伊玛尼”的事,

就是指破坏了回族的宗教信仰,所以不能干。另外, 当戏子毕竟是“下九流”的贱业, 为世人所不

齿。在中国社会传统的四堕民“娼优隶卒”中,唱戏的还排在妓女的后面。戏班的人曾无奈地自

嘲:“咱们管窑姐儿还得叫声姨儿哪。”马昆山把他的难处说了,有人开导他“你唱戏养家,靠本

事吃饭,天经地义!总比眼看着一大家子人受穷捱饿强。有没有真主,在你心里,不在乎别人怎么

说!”马昆山何尝不想下海唱戏帮补家里呀,只是碍于坊间的闲话,怕伤及家人。老哥儿六个商量

之后,想出了个高招,决定让三爷昆山先到上海尝试一下。这一招进可攻退可守,倒也两全。于是

马昆山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马昆山到上海之后,没费多少周折,竟然以票友出身在戏班里唱上了二路老生。时常来个《洪

羊洞》中的八贤王,《珠帘寨》里的程敬思等二路活儿,并以擅长王帽戏在上海滩站住了脚,非常

不易。等把白花花的银子汇到北京后,老回回亲戚们才知道,原来唱戏比干勤行和做小买卖强多了,

真挣钱呀!随着当时社会上西风东进,思想也日渐开放,老辈们也逐渐地接受了现实。

  马昆山又将其四弟振东、六弟沛霖约到了上海,正式“下海”。振东唱小生,沛霖唱丑角。北

这边主要靠大哥西园维持。虽然兄弟们在上海挣了钱,可北京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主要是马

人丁兴旺,各家添丁进口,开销也就大了。于是马昆山又把大哥的次子马春轩、二哥的长子马春樵、

四弟的长子马四立、大嫂的娘家内侄马春甫等全接到上海,让他们进了当地的小金台科班学戏。从

此,在马昆山的带动之下,马家两代人均在上海走上了从艺的道路,马连良以后从艺多受其三伯影

响。京城的回民下海从艺,马昆山不是第一人,也是前辈了。他让回民血脉中能歌善舞的特质,通

过京剧艺术得到了充分的展示。后辈的京剧演员中多回族,不应忘却马昆山等老前辈的引领。

  同其父辈一样,马连良自幼受到“门马茶馆”里的京戏熏陶。咿呀学语之时,耳朵里就灌满了

西皮二黄。等能说会道了,嘴里的哼唱自然就有了京戏的味儿。马连良五岁时,就被送入阜外三里

河清真寺所办的学堂念书,诵读《古兰经》。和他一起读书的都是周围回民人家的孩子,他的同窗

好友之一赵炳南,后来成了北京中医医院的院长。他上学时经常路过一家破败的老戏园子,叫“阜

成园”。当时“宝胜和”戏班常在那里演戏,一听到锣鼓点响,马连良这两条腿就想往戏园子里跑,

终于有一天实在忍不住逃学了,第一次看了场真正的大戏。其中有杨瑞亭的《战太平》,崔灵芝和

冯黑灯的《因果报》等,年幼的马连良一下子被舞台上的艺术魔力所往征服。从此以后曲不离口,

等会的戏多了,戏瘾也越来越大。

  他的三伯马昆山见侄子对戏特别“魔症”、入迷,整天哼哼唧唧的,小大人儿一般,就向大哥

建议:“我看三赏儿是块唱戏的料,您让他也学戏吧,将来准有出息!”马西园已有次子春轩习小

生,他对学戏多少有些了解,那不叫学戏,叫“打戏”。哪个学戏的孩子,不是遍体鳞伤的。即使

是这样打出来,也不一定能成好角儿,俗话说:“三年能出一个状元,十年出不了一个戏子。”三

赏儿从小聪明可爱,人又懂事,马西园实在不忍让他去学戏,还是先念书再说。

  人算不如天算,世道日趋艰难。门马茶馆的生意实在无法维持下去了,马西园只好干起了卖洋

灯罩(煤油灯罩)的小买卖。马连良从小心重,眼见家境越来越差,就与父亲商量,“还是听三伯

的,让我学戏去吧。人家又管吃,又管穿,还能挣点零花钱,将来我一定成好角儿,奉养您二老!”

马西园心酸地说:“儿啊,你真懂事,别怨爸爸心狠,咱们先试试吧!”

  当时学戏有三种形式:其一,请人教戏。家中有钱的请先生给孩子教戏,每月付给先生 “月

规”;其二,坐科学艺。进科班后,不用交钱,科班管吃管住,接受七年的严格训练,如坐七年大

狱;其三,手把徒弟。也不用花钱,把孩子“写”给师父,满师后多少年内还要给师父效力。如程

砚秋、张君秋等就是采取这种方法学艺的。马西园选择了第三种方式,把马连良送到一个叫樊顺福

的先生家,先学戏试试。这位先生倒不太爱打人,可是特别爱骂人。有一回他儿子偷了他的钱,他

没完没了地“砸灯罩子”(骂人谐音),整骂了一天一夜。马西园一看着急了,心想这可不行,玩

意儿没学着,再把我们孩子教坏了,这种先生品行不好,咱不试了。

    马连良从樊家离开不久,有内行人士张子潜先生给马西园介绍,喜连成科班的叶春善社长可是

个公正忠厚之人,为人谦逊,崇尚道德。其社中弟子一个个都谨慎自好,专心技艺,否则在社中不

能立足。张子潜称叶教学办事,公私分明,廉洁自重,身上绝无戏班中人的不良恶习,堪称梨园界

之君子!马西园听说后十分高兴,心想跟着这样的师父,孩子才能走正道。另外,“喜连成”科班

一贯重视尊重回教,以前曾有个别戏班在演戏之时,因某些戏词中带有对回教歧视不敬之意,引发

了京城中的穆斯林捣毁戏园子的事件。因此,“喜连成”总教习萧长华先生特别告诫丑角演员,在

现场抓哏时要特别慎重,禁止信口开河,以免引起回教观众的误会。

  在“喜连成”,所有回教学生的伙食与其他学生严格分开,饭、菜、碗、筷等都另备。学校制

订纪律,要求学生之间互相尊重,不许歧视,违者必罚。尽量在生活上给予回教学生方便。让回教

学生的家长对叶、萧二位深信不疑,他们把孩子送到“喜连成”学戏非常放心。马西园基于上述理

由,三思之后,决定把儿子送入叶春善主持的“喜连成”科班。

  宣统二年正月十五日,马西园带着儿子三赏儿去了前门大栅栏里的广德楼戏园子,见到了“喜

连成”的社长叶春善先生。叶社长把这个孩子上下仔细端详了一下,说了句:“这孩子长像不错,

先让他学武生看看成不成?”马家这个“三赏儿”从此就算是入了“喜连成”。等散戏之后,随着

大队人马回到了科班。由于教师和师兄们没有任何交待,马连良又是第一次独自离开家门,在外面

与陌生人从未打过交道,心中甚感不安与惶恐,就这样惴惴不安地过了一夜。

  入科的第二天,叶春善先生把马连良叫到身边问道:“在家里学过戏没有?能唱一段吗?”于

是马连良就唱了《清官册》里“听谯楼打罢了四更时分”一段,叶说:“嗓子不错,让他文武两门

抱吧,还是先学武生!”

  进入“喜连成”后,排二科“连”字辈。总教习萧长华先生为之起名“连良”,号“温如”。

从此有了学名“马连良”,而乳名“三赏儿”逐渐被人淡忘了。

  先从教授茹莱卿先生学武生,学了《石秀探庄》、《蜈蚣岭》等戏,这只是入科后的审察阶段,

并未正式入科。等到先生们都认为是可造之材后,才能正式“写字”,也就是签订契约。由于马连

良开始学戏较慢,经常挨打,可越打越怕,越怕越学得慢。旁人讥笑他的念白“一嘟噜一块”,口

齿不清,有“大舌头”之嫌。最后竟有一位老师讥笑他道:“就你这材料, 哪天才能吃上蹦虾仁儿

啊? 祖师爷不赏你这碗饭,你还是卷铺盖走人吧!”把个马连良委屈得有冤无处讲,他提着小铺盖

卷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喜连成”的大门洞,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本想好好学戏,长大成名,孝敬

父母,谁知自己这么没本事,让人家轰走了。家里那么穷,自己不但帮不上忙,反而又成了累赘。

年幼的马连良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自责。正巧名丑郭春山先生来这里教戏,见这孩子哭得可怜,不

觉动了恻隐之心。心想这孩子这么规矩、老实,将来错不了,别轰他呀。于是他帮忙说情,马连良

才又留了下来。

    经过一段资质审查之后,马西园在中保人张子潜的陪同下,与“喜连成”科班正式签订“关书

下发”(契约)。主要内容是:“立关书人马西园,今将马连良,年九岁,志愿投于叶春善名下为

徒,习学梨园生计,言明七年为满。凡于限期内所得银钱,俱叶春善师享受。无故禁止回家,亦不

准中途退学,否则有中保人承管。倘有天灾、病疾,各由天命。如遇私逃等情,须两家寻找。年满

谢师,但凭良心。空口无凭,立字为证。立关书人马西园(画押),中保人张子潜(画押),年月

日吉立。”自此,马连良正式开始了“喜连成”科班的“七年大狱”,走上了他从艺之路。

  作科之苦,世人皆知。自每日早上六点上晨课,主要是文调嗓子武练功,毯子功不分文武,都

要练。先压腿,耗腿,踢四门腿。即正腿、旁腿、十字腿、月亮门腿;然后耗顶拿倒立,先生看着

从一数到一百,算一把顶,每天三把顶;随后下腰、翻跟斗、虎跳、吊毛、抢背……经早餐、上戏

园子、演戏、回学堂、晚饭、夜课,到晚十点夜寝,循环往复,天天如此。这对一个 ###岁的小孩

来说,已是莫大的压力。加之挨打受骂如家常便饭,特别是“打通堂”,即一人有过,全体挨打,

所受之苦,如同炼狱。马西园整天提心吊胆,生怕儿子有个闪失,祈求真主保佑连良无病无灾,早

脱苦海,一举成名。

  马连良在科班里心中总憋着一股劲,恨不得立马成名,一炮而红。于是他刻苦练功,发奋上进。

为了摆脱“大舌头”的毛病,他整天拿着一个粗瓷坛子,用嘴对着坛子口大段大段地练念白。坛子

可以拢音,把他的念白清晰地反射到耳朵里,以辨瑕瑜,同时又不影响别人。马连良最喜欢登台演

戏。但科班当时并没把他当头路角儿培养,老师常派他来个家院、门子等扫边的零碎活儿,他却从

无怨言,总是认真对待。他有自己的一套“秘诀”,即多上一次台,就多一次实践的机会,多一次

近距离学戏的机会。即使不让自己唱主角,那也学会了。每次在开戏之前,无论自己在戏中角色的

大小,他总是找时间把这天所要演的剧目从头到尾地“默演”一遍,做到心中有数才踏实。后来他

曾对人说:“别人唱过五十遍的戏,我已经唱过一百遍了。”

  为了“扮戏”漂亮,马连良总是提前把要穿行头的护领、水袖拆下来,洗得白白净净。把髯口

用热水泡上,使之又软又飘,再用铁梳子反复梳通,把靴底用大白刷得又白又干净,站在台上显得

格外精神。管箱的师傅常常讥笑他:“得了,得了,你是多大的一个活儿啊!费这么大劲儿!”他

发现自己的眉毛顶上总出岔儿,用墨笔画眉毛时就不美观,其实台下观众根本看不见,马连良却非

常重视,请科班里的剃头师傅把眉毛全剃光了,扮相马上好看了,可平时人就没法儿看了。

  马西园挂念儿子,怕他在科班吃不好官中(北京话,大路的)的饭食。但考虑到自己家境清贫,

又无力给儿子买什么好吃的点心,马西园只好粗菜细做。买些便宜的咸菜“水疙瘩”切成细丝,有

钱时加上点牛肉末,没钱时拌些黄豆,给马连良炒上一大罐子亲自送到科班,给儿子和他的师兄弟

们吃。儿子吃在嘴里,香在心头,因此他一直爱吃爸爸亲手做的炒水疙瘩丝儿。在以后的几十年中,

这道菜竟成马家的“看家菜”之一了。马连良知道父亲赚钱少、负担重,十分孝顺的他恨不得马上

挣到钱,帮助家里,可科班里唱戏是没有收入的。每逢有戏时,学校会发几个大子儿的饽饽钱,他

就把这几个大子儿攒起来,等到凑足一块大洋时,就想法送到家里父母手中。父母拿着儿子送来的

钱,常常泪流满面。马连良成名后常用此事教育子女,他常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整天的苦学勤练,加上当时科班的卫生环境又不太好,营养也跟不上,一个小孩能扛多久啊?

一天在晨课练功时,马连良一个跟头躺下,就不省人事了。叶春善师父赶忙请医救治。大夫一见马

连良口吐白沫,浑身颤抖,知道病得不轻,就对叶师父说:“恐忙过不了今天中午十二点了。”师

父顿时慌了,马上派人请来家长马西园。马西园见状没说一句抱怨的话,他知道科班不是救苦救难

的慈善机构,把孩子送来是为了让他有口饭吃,为了将来有本事能生存。叶社长他们已经很不容易,

不能再添麻烦了,于是只说了句:“这孩子生死都是马家的人,他若有造化挺过来,还是您的徒弟,

您还得栽培他。”说完深施一礼,背起孩子就回家了。

  马连良患的是所谓“惊风”之症,一连高烧一个礼拜,经过大夫的精心调治和父母的细心照料,

整整在家休养了一个月,身体才康复。在这段时间里,马连良的弟弟连贵出生了。父亲马西园虽然

做的是灯罩的小买卖,家里却穷得连灯油都买不起,屋内漆黑一团,接生婆都不敢进门。于是马连

良的妹妹慧敏就爬上路边的街灯杆子,从街灯里偷了一点儿油回家。用家里的粗线搓了根灯芯,给

接生婆照亮。马连良见此情景无比心酸,他觉得再也不能给家里添累赘了,就毅然截然地回到了科

班。

  叶春善师父对马西园在孩子生死关头深明大义的言行十分感动。马连良病愈回到科班后,叶师

父对他更另眼相看了,并已给他定下目标,专攻老生行当。叶师父先让萧长华、蔡荣桂先生给他说

一些配角的活儿,如《连环套》中的施仕伦、《金燕桥》里的孔明等。有一次派他来个《斩黄袍》

里的苗顺,苗顺在被逐离朝廷之后,有两句“摇板”,“早知为官不长久,不如深山把道修。”马

连良觉得下场只唱这两句劲头不够,就自己编了几句新词,按“快板”唱,最后两句是“罢罢罢,

休休休,汗马功劳就一笔勾。”边唱边后退,并编了个右手一翻水袖,“巴搭仓”,水袖撩到头上,

转身下场的身段。并央告琴师给拉“快板”,请鼓师给开“望家乡”的鼓点。谁知台下观众还真认

可,立马彩声四起,不由得引起了后台蔡荣桂先生的注意,心想这孩子还真能“造魔”,认为他有

创意。于是蔡先生与萧、叶商议之后,开始为马连良多说一些正工老生的戏了。

  头一出正戏是与二科的程连喜、王连甫合演的《黄鹤楼》,是蔡荣桂先生所授,马连良在戏中

饰刘备。叶春善社长一见这孩子扮像雍容华贵,心中甚是喜欢,从此让萧、蔡二位先生给马多排正

戏,小戏如《借赵云》、《状元谱》,大戏如《失空斩》、《四郎探母》等排了不少。

  在科里除了演本工戏外,还要饰演一些其他行当的配角戏。马连良曾演过武生、小花脸和老旦

等行当。特别是《朱痧痣》、《金水桥》、《法门寺》中的老旦,扮相惟妙惟肖,台下颇有人缘,

有人建议让他改学老旦。叶社长生怕人才被埋没,说道:“唱老旦的有几个龚云甫呀?”对徒弟的

爱护欣赏之情溢于言表,话语中多少流露出偏袒之意。

  与性格外向、威风八面的叶春善相比,“喜连成”总教习萧长华则是个沉默寡言、运筹帷幄的

人物,是科班里的诸葛亮,有“军师”的美誉。“喜连成”在叶、萧二人的惨淡经营下羽翼日渐丰

满,东家牛子厚的投资有了回报。一日,办事认真的叶春善催促萧先生给牛东家尽快汇钱,萧凭借

自己对时局的观察认为不妥,就对叶说:“二哥,东家的钱一定要汇,但不一定要现在就办。一来

是东家并没有急于要钱的意思;二来是科班刚有点起色,您就把咱们的家底全交了,一旦时局不妙,

东家那边再汇不来钱,这上百个孩子吃什么呀?”叶认为有理,就向萧要主意。萧说:“咱们不如

写封假的求援信,诈称买卖不好,看看牛东家反应。如果东家说,不用怕,他会汇钱来支援,说明

他那边安然无恙,咱们就把钱汇出去;如果他汇不了钱,咱们手头这点钱还能抵挡一阵。”牛子厚

的回信让叶春善大吃一惊,牛目前正处在自顾不暇的阶段,望叶等好自为之。叶从此对萧深信不疑。

萧长华先生认为,连良这孩子扮像潇洒,身上边式、好看,道白与唱功均适合演衰派老生戏。于是

又给他说了《四进士》、《一捧雪》等戏,每演必列大轴,马连良逐渐走红。

    马连良在业界渐渐小有名气之时,“伶界大王”谭鑫培尚活跃于舞台。他晚年的琴师徐兰沅和

鼓师刘长顺,成为老谭(时人对谭鑫培的爱称)不可稍离的梁柱人物。谭去世后,叶社长重金礼聘

徐、刘二位来为马连良操琴、司鼓,力捧爱徒。当年的观众多崇拜老谭为偶像,能在舞台上再度见

到徐、刘二位亦属幸事。看到台上场面与老谭时代一般无二,少年马连良又得徐、刘二位相助,观

众从心理上对他就有了些倾向性。况且,马连良在台上唱戏,从不惜力,总是满宫满调,渐渐成了

科中的台柱人物。尽管如此,马连良深知观众对他热情鼓励,一多半是冲着徐、刘二位来的,正应

了“新竹还需老竹扶”这句老话。看来红花再好,也要有绿叶相配,不能做“光杆牡丹”。戏班整

体阵容的强大,才是制胜的法宝。这一想法后来成为影响他艺术生涯的重要观念之一。

  1912年,“喜连成”科班的出资人、吉林富商牛子厚由于经商失败,无力负担科班的资金,就

将它转手给了北京外馆首富沈昆先生。沈家是做口外蒙古及俄国等地生意的商人,从此将科班更名

为“富连成”,简称“富社”。到了1916年,马连良已演了不少由他担纲主角的正工老生戏,如《武

家坡》、《法门寺》、《雍凉关》等。这年萧长华先生决定复排经典连台本戏《三国志》,其中至

关重要的诸葛亮一角决定由马连良来担任。这出戏是“富社”的拿手好戏,每贴必满,其他科班都

望尘莫及。因为戏占的人多,行当全,只有“富社”有这个优势;另外,只有萧长华才有此密本,

并有能力负责全盘“总讲”,即排戏、导戏。由于戏的内容好,编排得当,是行话所说的“戏保人”

的经典剧目。对担任主角儿的演员都有抬举,萧先生让马连良饰孔明,是特意地提拔。原来此剧在

“祭风坛”一场时,孔明只有几句念白,一带而过。此次复排,萧先生认为马连良以前在演《雍凉

关》时那段二黄导板、回龙转原板的唱不错,可以借鉴。于是重新填词,加工整理,修饰润色,一

段新的《借东风》“先天书玄妙法犹如反掌”这样诞生了。这时马连良在台底下已经有了人缘,经

此一剧的烘托,把这段《借东风》唱得是落落大方、潇洒飘逸。加之马连良一脸聪慧,扮相出众,

儒雅清丽,宛若孔明复生。对孔明这个人物的把握上做到了运筹帷幄、神机妙算、虚怀若谷、超凡

脱俗,受到观众热烈欢迎,马连良终于一炮而红。《借东风》从此成了马连良的代表作,跟随他在

舞台上红了半个世纪,人名与戏名就此划上等号,提到马连良就令人想起了《借东风》中的孔明。

这年马连良年仅16岁。

  在马连良作科期间,其三伯马昆山已从上海“转战”福州了。他善于经营策划,便组织了班社

在福州当地演出,当了班主。他的大侄子马春樵是武生、红净两门抱,二侄马春轩擅演小生又拉得

一手好京胡,二人都成了三伯的左膀右臂,“马家班”在福州干起了一番事业。听说三侄连良是个

“科里红”,马昆山急忙写信给大哥马西园,要求在连良毕业之时不要搭任何班社,直接来福州,

他要好好捧捧这个侄子。于是马连良在1917年出科之后,随父亲一起乘火车南下上海,再转乘船到

达福州,爷儿几个见面分外高兴。没过多久,“马家班”在福州就越来越响了,马连良成了该班的

老生主演。

    马连良在福州虽然很红,无奈这时已经开始“倒仓”了,处于变声期。这对一个唱正工老生的

演员来说,是必过的一道“关卡”。如果嗓子保护不好,很可能这辈子也就不能再唱戏了。按常理,

出了科就唱主角,总要置几身行头及演戏必需的物件,着实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迫于生计,马连良

不得不支撑着唱下去。一日,福州当地的一个银行家刘崇伦先生对马昆山说,我看你这侄子终非池

中之物,他是个大角儿的坯子,将来必成大器。目前正“倒仓”,若再这样唱下去,这孩子恐怕就

毁了。他现在应该少唱戏,多学戏,保护好嗓子至关重要。你若不弃,我愿资助他回京学戏,也不

枉我们朋友一场。马家叔侄听后不胜感激,于是拜别了刘老先生,北上而归。

  经过在福州一年的演出锻炼,马连良深知,“要想成高人,就得有能耐”。他制定了一套新的

学习计划,首先来到“富连成”,看望师父叶春善和萧、蔡几位恩师,和他们商议。

  师徒见面,分外高兴。马连良就对师父说:“师父,我想再回来跟您学戏!”叶师父惊讶地说:

“我的徒弟只有不断出科的,从来没有回炉的,你可是头一个,说说你的想法吧。”“我想跟您多

学点以念做为主的戏,现在倒仓,不能总唱。另外,我不能只会站‘当中间儿’(主角)的,我还

想学站两边的戏。我可以不唱,但我得会,将来有用。”叶春善明白,他这是要“抱总讲”,为了

将来自己排新戏呀。叶先生感叹,这孩子太有心胸了,师父一定成全你。从此,马连良二次进入“富

社”,就像现在读研究生班。他白天有时跟师父学戏,有时去观摩别人的演出,晚上时常在富社露

演以念做为主的剧目,如《审头刺汤》、《天雷报》、《九更天》等。

  20世纪20年代京城里的戏班可谓“诸侯”林立,名家辈出,京班大戏开始步入鼎盛时期。梅(兰

芳)、余(叔岩)、杨(小楼)谓之剧界“三大贤”。当时北京是北洋政府的首都,名门望族自办

的堂会成为达官贵人之间重要的交际活动。在前清时期,堂会多在王公贵族的府第里举办。像中

堂、尚书这一级别的高级官员,一年当中也就办一两次堂会,以免招摇。可进入民国后,官吏之间

互相攀比,腐败之风甚嚣尘上,有时一个普通的科长也要办堂会。堂会价钱也从清末每场二三百元

大洋,上涨到民国初年的一千元;1917年前后,每场堂会开销高达五六千元;到1928年奉系军阀张

作霖逃离北京之前,堂会开销一般要七千元大洋左右。

  堂会的盛行和高额的出场费,给当红艺人带来了可观的收入。20世纪20年代,在北京营业戏的

戏份还是比较少的,当红艺人的收入主要来自堂会,收入最多的当数“伶界大王”谭鑫培。有一次

“老夫子”陈德霖给他送去四百大洋的报酬时,“谭贝勒”还说:“别要太多了,以后人家不敢请

咱们了。”其时陈德霖已经另外付了三百大洋给他的家人,谭家人多开销大,实收大洋七百元。谭

故去后,“三大贤”的堂会收入普遍在每场六百至八百元。如果哪家的堂会没有请这三位,这个堂

会就不够档次,主人也就没有了面子。可以说,“三大贤”在20世纪20年代,是京剧步入鼎盛时期

经济利益的最大受益者。当时一袋白面(44斤装)的售价为两块大洋,一个女佣的月薪三至五元。

而绣一件京剧演出的“蟒袍”服装要价却高达几十元。

    这时的马连良还只是一个初露头角的青年演员,还没有“挣大钱”的机会。为了给自己多置几

身行头,每天还要节衣缩食地过日子。一天他散戏后回家,只见弟弟连贵正坐在大门的门槛上发愣,

手托着下巴喃喃自语:“哥哥唉,您快回来吧。哥哥唉,就等您往家拿钱哪。”马连良明白,家里

又揭不开锅了。一边拉起弟弟,一边安慰地说:“兄弟别担心,有哥哥我哪。”马连良知道自己肩

上的分量,他要负担起这个家。

  马连良的勤奋好学是业界公认的,为了能观摩到余叔岩的戏,他有时下午就揣上两个馒头提前

跑到戏园子一个角落“猫”起来,怕被人家发现说“捋叶子”,偷艺。行话有“宁舍十亩地,不舍

一出戏”之说。余叔岩调嗓子时间多在午夜时分,为了向余学习《珠帘案》,马曾去余宅的墙外,

从夜里两点站到五点,听他调这出戏。马连良博采众长,兼收并蓄,在重点观摩余派剧目的基础上,

还观看其他老生名家的剧目,如孙菊仙、叶慧宝、王凤卿、谭小培、刘景然、王又宸、高庆奎等。

他认为,要想有所成就,必须在前辈大家身上汲取营养,为我所用,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同时还

要避开他们的锋芒,独辟蹊径,有所发展,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除了看戏,马连良最爱去的地方就是位于大马神庙的王瑶卿家。戏班里的人都爱到王家请教,

听王发表艺术见解。当时梨园界对前辈王瑶卿有“通天教主”之美誉,青年演员多愿意让他指点迷

津,王家俨然成了“京剧沙龙”。王曾傍老谭演剧多年,对其剧目颇有心得。后因嗓音不济,演出

渐少,逐步淡出,其间马连良曾多次登门求教。论及马连良之艺术走向,王先生认为,应该走贾洪

林先生的路子,即唱、念、做并重的戏路。王先生认为,马连良目前嗓子正在变声期,演这种类型

的戏既可保护嗓子,又能保障生计。

  贾洪林是老谭的得意门生,与师父同在“同庆班”中,为老谭唱配角。有时老谭不愿唱的戏,

就由贾来代演,台底下并无异议。贾后期因中气不足,在唱上难以施展,于是将其创作的力量集中

于念、做方面。经常得到满堂彩,有“梨园鬼才”之称。马连良坐科时曾有幸与谭、贾二位老前辈

同台演出《朱砂痣》,贾在演到“病鬼”吴惠泉见到突然返家的妻子姜氏时,一边演唱一边做戏。

当唱到“你是人你是鬼快说端详”时,人往后退,丢拐杖,甩髯口,右手扶桌边,左手向前“抖指”,

浑身哆嗦,把剧中人当时惊悚、惶恐的心情以及体虚多病的精神状态表现得淋漓尽致,如同活见鬼

一般。这种高超的演技对幼小的马连良产生了一种心灵上的震撼,从此在科里以模仿贾洪林著称,有

“小贾洪林”之绰号,马连良当时也确实视贾先生为自己艺术上的偶像。当时相片是稀罕之物,贾

先生的剧照也不多,马连良曾觅得民国初年时贾洪林与陈德霖等人的《桑园寄子》剧照一张,爱如

珍宝,摆在家中最显眼的位置,视贾先生如同神明一般。

 

【书摘】我的祖父马连良2(马龙)
“喜连成”科班社长、马连良师父叶春善

 

  叶春善师父本身是“末”行出身,主要以念、做的表演手段演绎人物,如《四进士》中的宋士

杰、《失印救火》中的白槐等。马连良坐科时学的是“生”行,正好走“生末”两门抱的戏路,定

能独辟蹊径。王瑶卿对他建议说,当年贾洪林先生演《甘露寺》里的乔玄,就特别有彩,前唱后念

做,妙趣横生,不妨找找本子,把老腔老词重新加工整理,正对你工。王瑶卿先生的建议与叶春善

师父对马连良的培养计划不谋而合,可谓“英雄所见略同”。到了1921年年底,经过三年的回炉打

造,马连良剧艺大进,能戏极多。看着爱徒技艺日有所长,渐成火候,叶师父十分欣慰。他把马连

良叫到身边,语重心长地说:“孩儿啊,你若还留在我身边,就耽误你前程了,出去闯练吧!”

 

【书摘】我的祖父马连良2(马龙) “连字辈”学生大合影,前排右起第三人为马连良

 

    马连良的两次入科,在京剧发展的二百年间,可谓史无前例。在青年的时期其虚心进取的治学

态度,为他日后成为泰斗级人物夯实了基础。即使在今天,这种主动回炉深造的情形也是相当罕见

的。由此可知,马连良之所以能够成为马连良,固然有其成长的客观因素和时代背景,但他自身的

主观因素和人格特征是绝不可替代和复制的。

 

【书摘】我的祖父马连良2(马龙) 马连良的业师蔡荣桂

 

【书摘】我的祖父马连良2(马龙) 马连良的业师萧长华

 

  马连良19岁那年,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王慧茹结婚。这王家也是京城里的一户穷回回,

人称“棚王家”。王慧茹的父亲是棚匠出身,为有钱人家的红白喜事搭棚造阁,营造场面,以此为

生。女儿嫁人,当爹的拿不出一点陪嫁之物,只好向别人借钱。马连良当时收入也不多,两家人是

穷帮穷,互不嫌弃。好在王慧茹过门后,孝敬公婆,夫唱妇随,人又极其贤惠,一家人的日子虽穷

倒也安乐。马西园为了防止儿子年轻有惰性,每天早上天没亮就打着灯笼叫醒儿子,爷儿俩到城根

喊嗓,练功,寒暑不辍,就像在科班里一样。

 

【书摘】我的祖父马连良2(马龙) 马连良与夫人王慧茹

 

  练功时常常遇到已成架子花脸名角的郝寿臣先生,郝比马大15岁,马称其为“大哥”。每天在

一起练功,两人渐渐地成了好朋友。郝寿臣几乎每天都比马连良早到,把场地扫干净,这让马连良

十分感动。马连良向其请教早来的原委时,郝向其传授了“四字箴言”:即每天早上醒来床头上就

见到四个字“睁眼就起”,洗脸的地方贴着“赶快遛弯”(练功),练功处写着“多念少唱”,回

家后吃早点处有“快走调嗓”四字。每天如此,雷打不动。只有持之以恒,才能练出真功夫。马连

良向郝寿臣学习此法,一直坚持不懈。

  一年之后,马连良夫人产下一女,不想竟夭折了。按当时迷信的说法,必须马上“填窝”,于

是马母满氏就到养生堂准备抱养一个男孩。谁知老太太进门以后,在眼前众多孩子当中,惟有一个

泼可爱长着一双大眼睛的女孩不停地向她招手,嘴里还不停地叫着。满氏认为这孩子跟自己有缘,

就抱养了这个女孩。这就是马家的长女马萍秋。

 

【书摘】我的祖父马连良2(马龙)
少年时期的马连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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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摘】我的祖父马连良2(马龙)

【书摘】我的祖父马连良2(马龙)
在科班演出《群英会》的剧照,马连良饰鲁肃、曹连孝(右)饰诸葛亮

 

【书摘】我的祖父马连良2(马龙)
马连良收藏的《桑园寄子》剧照,右一为马之偶像贾洪林、左一为有“老夫子”之称的陈德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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