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梅兰芳游美记(上)齐如山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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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呢!因为这是国际的光荣。
经看见了。但那都是片段不完全的文字,现我要把它有系统的写出来,报献给关心这件事的朋友
们。但在未报告美国的事情之前,对于未出国以前七八年来筹备的情形:曾费了多少人的心血,用
去了若干的时间,我似乎也该补述出来,好把梅君怎么样的想出国,和怎么样才能够出国的经过,
让大家明了明了。但是我深知写出来之后,大家必以为我是自己丑表功;然而这宗事情,自始至
终,都是我一人经手办理的,所以知之最清,我不来写,让谁来写呢?难道说这样大的事,回国来
连个报告也没有么?所以我才决意来写,却顾不得别人怎样议论我了。
事的缘起,大致说说,权且作一个总提纲罢。
上演说中有几句:『若欲中美国民感情益加亲善,最好是请梅兰芳往美国去一次,并且表演他的艺
术,让美国人看看,必得良好的结果。』当时座诸位大人先生们听了这话,大多数异常的惊讶,以
为他有意开玩笑。芮公使又说:『这话并非无稽之谈,我深信用毫无国际思想的艺术来沟通两国的
友谊,是最容易的;并且最近有实例可证:从前美意两国人民有不十分融洽的地方,后来意国有一
大艺术家到美国演剧,竟博得全美人士的同情,因此两国国民的感情亲善了许多。所以我感觉到以
艺术来融会感情是最好的一个方法。何况中美国民的感情本来就好,再用艺术来常常沟通,必更加
亲善无疑。』
生颇以为然,特来告诉我,我一听,便以为芮公使这话极对,深信若能这样作,不但可以融合两国
的感情,并且可以沟通两国的文化。我这话在表面看来,似乎太武断,然而却也有个原故:因为我
深信中国剧可搏得美人的欢迎,并且可在世界上占一席地位;同时又深信梅君的艺术也可得到欧美
人士相当的赞许。既然有这两点可以相信,那么他若到美国去表演,当然能够成功,既能成功,对
梅君,对中国剧,对两国国民的感情,三者必都有极大益处。
一游,但他总是谦逊,怕自己本领不够。然而经我常常的鼓动,后来他也有了极大兴趣。至此,我
就决意要把这件事情办成。凡有我认识的美国人,和由美国回来的留学生,只要在可能的范围内,
我便各方向他们探询美国方面的情形,彼邦人士的心理,及他们对中国戏的意见。又恰巧这几年里
头,美国的世界游历团,或单人来中国的很多,每逢来到北平,差不多都要来拜访梅君,梅君也必
极诚恳的招待,也算是尽地主之谊,也算是国民外交分内的事,并且特别演戏,请他们听,请他们
批评。演完之后,总要设法问他们对于中国戏的真意见。大致他们对于别的地方,虽不多议论;对
梅君的表情姿式,都极赞美。这也是游美计划能够实现一个大原因。
后,接着得到很多美国欢迎的回信,并且还有很多地方写信来约请,要订立合同。──不过都含有
买卖性质很大,所以没有交涉成功。──但经过这种种的交涉后,游美的兴趣更觉浓厚起来。
国宣传布置。同时傅泾波君也帮着给美国寄信。这样一来,我就誊出许多工夫来专筹备各种别的事
情。前后约用了两三年时间,才算稍稍的有点头绪。
能不能动身,就全在这最后一关能不能过去了。当时我们到处奔走设法。梅君意志是非常坚决,他
曾说过:『就是破了产,我也要到欧美一游。』他既然有这样坚定的精神,真所谓有志者事竟成
了。后来,全由李石曾先生极力提倡,并约请司徒雷登、周作民、钱新之、冯又微、王绍贤、傅泾
波、吴震修诸公出来,经济筹措方面帮助,居然能够出了国。回想我们上了海船,四面茫茫大水,
遥望着渐渐远别了的祖国,虽稍感到一点怅惘;但当时那种喜悦痛快的意味,却是笔墨所形容不出
来的。
没有在外面发表过一次,因恐怕事不成功,白嚷嚷一气,反惹人嘲笑。
来,让后来有志出国宣传中国艺术的角色们看了,作为一种参考书,那就是我对于戏界的一点小小
的贡献,也就是我写这个册子的本意了。
剧果真在世界各国上占一地位,梅君的艺术也宣传在世界各国,这确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
为这是件憾事。在民国四年的时候,我与梅君编了一出嫦娥奔月,这戏的前半出仍用旧格式,后半
出就用极干净华美的场子,设法创制古装,并代为参酌古舞,安置了几种舞的姿式。梅君把种种舞
式,做的异常袅娜美观,出演以后,极博舆论界的赞美。友人吴震修君对我说:『以后有给外国人
看的戏了!』
出。看过之后,芮恩施公使及留美诸君,都极赞美。芮公使特别梅君家中拜访了一次。这可以算是
西国人士观中剧的头一遭。
等,安在里面,也极博得中外人士的欢迎。从此遇有喜庆堂会,每逢有梅君的戏,欧美贺客必要
一观;并且因为时间的关系,他们住往要求将梅剧提前,更都以与梅君一握手为快。
一个电报,说:『到平后,一定要看一次梅剧。』于是外交部特为在外交大楼宴请这两位总督,并
且特约梅君演剧。二公看着,非常满意赞美。演完以后,曾与梅君作长时间的谈话。
但是皇太子却预先声明:『不赴公宴』的。于是费了许多周折,最后才议好,由梅君请他到梅宅茶
会,并且特为演一戏请他批评。皇太子本身是个大美术家,看了更赞美不已。
的艺术,竟使这位大文豪异常倾佩。
梅剧的了。并且每逢梅君在戏院出演,也一定有许多外国人来看。后来恰巧美国有几次游历团来
平,都把「观梅剧」一项,列在游历课程以内。从此「梅兰芳」三字,在欧美人脑中的印象,一天
比一天深了。
看;后来渐渐无论什么戏都可以看,而且也常进戏园看戏了。从前是只看梅兰芳的戏,后来也有看
别角的戏的了。由此欧美人士对于中剧的趣味,更觉深了一点。且有许多西洋人来研究中剧,如:
法国某君,更立了一个会,要改良中剧,因这时各国对于中剧,已经一天比一天的注意。十几年以
来,洋文报纸,也时有对中剧加以批评。各国对中剧讨论的出版物,也日日增加,单就我个人所见
到的,已经有几十种,推想那未看见的,更不知有多少。虽然不敢说这些书中,都是恭维中剧的论
调,但是他们大多数人注意到中国戏,这一层,是敢断言的了。并且听说这类的书藉在各国销售很
广,这足见未到中国来过的西洋人,也有很多注意中剧的。至于他们对中剧表同情与否,姑且不
管。既然外国注意中剧者大有人在,那么拿中剧到外国去表演,也就算不了甚么极新鲜极奇怪的事
了。这也是我怂恿梅君及中剧出国的一大原因。
曾来访谈。尤其英国蓝博森公使,感情更好。梅君每次到上海、广州等地方,各国领事也都约宴,
其中香港总督,对梅君更特别诚恳。并且凡各国到平来游历的政治家、文学家、美术家、实业家、
以及游历团等等,更无不托使馆或本国绅商介绍,去访梅君一谈。大致外国人到北平来,都把「故
宫」、「天坛」、「长城」、「访梅君」、「观梅剧」,作为同等必要的游程。我与梅君对于这些
来访的人,也都尽力招待,一则可以尽国民外交的义务;二则借用这机会,作出国演戏的宣传,所
以对来访的人,或请茶会,或约宴饮。十几年来,这种局面大小约有八十余次之多,被招待的也有
六七千人。并且每次招待时,外交部也定派官员来指导,帮助一切。自政府南迁以后,驻平的外交
官员仍来助理,尤其是交通部路政司司长刘竹君先生,更热心的帮同招待,接洽宣传。
盘盏箸,以及屋中的点缀品,更无一处不用中国式的,尤其要选择最可表现中国精神古雅高贵的样
式。因为这样可以使西宾眼光一新,比较容易留点深刻的印象。壁上书画,总要悬挂墨笔山水,写
意花卉,因为藉此可讲解中国戏剧。按说图画必须像真,这是世界公认的学说,亦且是毫无疑义的
道理。然而中国的绘画不大讲像真,专注意用笔,这大概是由像真进一步,成为美术化了。(此非
题内之文恕不详论)中国戏也正是这个道理,一切举止动作,言谈表示,都是由像真演进为美术
化。又因欧美人士数十年来,颇注意中国书画,所以借此来解说中剧,更易了解。除此以外,又将
十余年来,搜罗到关于戏剧的图画陈列出,请他们看,并为之解释说明。大家听了,大致都首肯,
且颇感兴趣。所以他们回国以后,都常来信联络感情,对于梅君赴美一层,尤其热心:有代为筹划
的,有代为布置的,都极愿尽这义务。这也算是招待外宾的一种成绩,然而所费的精神、时间、金
钱,也就不可计算了。
什么原故呢?因为款项总没有筹好,俗语说:『没钱办不了事』,真是不错的。不过我说到这里,
一定有些人想:『我不信拥有百万家产的梅兰芳,竟会连这点游美的盘费都拿不出来!』其实这观
念完全错了。我现在把梅君的经济的状况,大略说说,大家就可以知道款项一层,确在游美计划中
成为一个绝大障碍。梅君的祖产,简直可以说没有。至于他每月演剧所得的报酬,也就刚够他一月
的开销。偶然到外省去表演一次,虽然可以积蓄一点儿;然而这几年的外交费,及国内的交际费,
那样的浩大;加之梅君对于落魄亲戚、贫苦同业,所有求助,无不慷慨赠与。更有些乞妇孤儿,闻
名前来告帮的,总没使他们空手回去过,数目虽不大,然而积少成多,日久就很可观了。所以梅君
不但没有积蓄,亦只勉强够日用开销。若平空添出这样一大笔游美旅费,这是他绝对办不到的,所
以筹款这层,是非常困难。美国出款来约的人也很有几位,但是他们都是完全买卖性质,所以不能
成事实。我现在且把怎样筹得的步骤,略略述之于后:
通中外文化;二则若挣钱回来,除还帐之外,所有的余利,完全充作提倡戏剧之用,如:办一戏剧
学校、开一戏剧图书馆、建一合于科学的新式剧场。因此就多方设法借款,但都没有成功。这是六
七年以前的事。有一天,我同李君石曾闲谈,说到这话。石曾先生颇以此举为然。但那时因政治关
系,他正在东交民巷法国医院里躲避,后来又到上海去了,由那里又到了法国,没有机会再晤谈这
事。在这两年之内,虽又找了许多朋友来进行借款,总是仍没结果。
须多少钱才够呢?』我说:『大约在十万元左右就够了。』他说:『这件事情是沟通中美二国文化
的举动,按本校章程,或者可以帮忙,助成此举。』我得这个消息,非常高兴,以为游美一定可以
实现了。谁知道后来因种种关系,同人中有不赞成的,遂将此事中止了。过了几时,又经同人们商
酌,由司徒博士代借五万元,同人等担任五万元,一切都已说妥,但又因种种关系,没能成功。想
不到这件事情,竟有这许多的波折!
我立刻说:『您只管在戏剧上用功!不要因此扰乱心思。全凭你的艺术作为出国的基础;若能基础
稳固,别的事都不成问题。您且平心静气的去演戏,把这事让我去跑!我想只要多下工夫,总有门
路可寻的!』梅君也颇以为然,况且事到其间,也只有这个办法。
业,恐怕与梅君游历考查的宗旨有妨碍,所以也都没有说妥。
与李先生谈起这事,说:『梅兰芳要出国了!您可以帮帮忙么?』李生说:『这有两种说法,若是
梅君以营业的性质出去,为赚几个钱,那就无需帮忙──也无从帮起,若是以沟通文化的公益性质
出去,则不但帮忙,并且应该尽力帮忙。』次日,李先生就来与我讨论这事,我仍把出去的宗旨,
说了一遍。李君很赞成,于是斟酌了半天,议定请银行界诸公,帮助筹款。以后大家公推李石曾、
周作民、司徒雷登、钱新之、冯幼伟、王绍贤、吴震修诸公为董事;又有黄秋岳、传泾波诸公帮
助,先将戏剧学校开办,再由校中请梅君出国,代为募捐。
容易入手些。于是商定:由李石曾、周作民、王绍贤、傅泾波诸公连我,共同在北平筹五万元;其
余的五万元,由钱新之、冯幼伟、吴震修诸公,在上海筹备。至此,款项一层,总算有了办法。
个电报,大约都说:『美国现在发生金融恐慌,市面太坏,美金价一天比一天高,十万元之外,非
再多筹几万不可!』谁也料不到临时发生这种意外,但那时一切事已预备妥当,与美国接洽,已有
定规,其势如箭在弦上,怎能不发呢?幸而冯幼伟君,费尽心力的张罗,银行界诸公的帮忙,居然
在上海筹了十来万元之多,梅剧团这才能够上船,远渡大洋,往美国去了。
是不容易办成的,但只要尽心努力去作,不要消极,总有成功的那一天。
夫。起初虽然免不了盲目的徒劳;但日久之后,渐渐就有了经验,所以也颇生效果。
且都给他们详细的解说,使他们发生兴趣。除此以外,每到吃饭时,或喝茶时,必要对他们细说在
戏台上吃饭饮茶的姿式,由此引伸到舞台上一切动作,及其所以然的理由。他们都静静的听着,有
时眼里充满了好奇之光,有时脸上露出些惊讶的神气,有时恍然大悟,有时惊喜非常,总之,他们
对于中剧的神情无论真懂与否,总似感到很大的兴趣。在我们的本意,也正希望他们能发生兴趣,
留有深刻的印象,等他们回国去,在茶余酒后,述与他们的亲戚朋友们听,作为谈话的资料,这样
就间接的替我们宣传了。而且我相信这种无意的宣传,所生的效力,比那正式的鼓吹,要普遍的
多!
材料,使他们给馆通信宣传。
更附上梅君一两张像片,这种宣传法,也颇生效力。以后就常常接到美国通信员的来函,大概都是
说,以后有材料,可以直接给他们寄去,他们愿意极诚恳极热心的代为宣传。也有说自己手中有多
少报馆,宣传力比别人大一类的话。我们因此,也就时常给他们直接寄些材料去。
据朋友调查,说:美国登过梅君消息的杂志,只他见过的,就有几十种,此外未见的还不知有多
少。但寄到梅君家里的杂志,不过三十余种而已。
的人,已经很多了。这也是宣传渐渐发生效果的一个明证。
向谁请教呢?但是这件事,我们完全外行,──简直没有门路可寻。可是最困难的,是在中国内,
竟找不出几位内行来。然而事到此间,怎能够停手不办了呢?我们必要从不可能中,找出一个可能
来。
位专门经理家,但经几度讨论后,因种种的关系,都没有说成。
依然没有成功。一次,马公使回国,进北平的前几天,特约梅君晚餐,席间对此事,详加讨论。末
了说:等他回国后,必定亲身替我们极力进行此事。既有马公使这样热心赞助,我们自然喜悦非
常。等马公使回国后,我们常常计算他的行程,想他到美国后,必能得到一个美满的结果。因为在
几次交涉失败后,好像这回必能满足我们的希望了。
多月的功夫,竟没有找出一条称心的道路来!』在接到这信以后,就有人疑惑,说:『既然这样尽
心进行,为甚么在堂堂美国,连一个戏园子也会找不出来?』不知这里面,却有个原故:因为这次
梅君在美国演戏的宗旨,是有不能迁就的几个规定:(一)剧场主人,须以礼相聘,并且须用极优
的礼貌对待梅君。(二)须给梅君自由演辍权。(三)剧场的身分,须够高尚。(四)剧场不要太
大,因为恐怕不容易满座。(五)剧场主人,不可抱完全营业的性质。既然有这些条件,自然不容
易接洽成功。马公使所以没能找到相当的戏园,就因为这个原故。但是不管他接洽是怎样的困难,
而我们当时满含着希望的心,忽然见到马公使这封信,不觉凉了半截。
说了一遍。司徒校长自然是极愿意赞助的。等他到美国以后,便去访马公使,问他进行的情形。马
公使说:『简直找不着一条好的,相当的道路来!』于是司徒校长又继续进行,但却仍然没有好
的办法。
极受学者们欢迎;他有一个剧场,也极高尚。──于是司徒校长,就把这事,对哈君详细说了一
遍,并把梅君艺术的精深,品格的高尚,志向的远大,也说给他听。哈君异常钦佩,当时就答应
说:『梅君到美国来,可以在我的剧场里出演!只要能够沟通两国的文化,我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金钱一层,我是满不在乎的。』司徒校长听了,非常高兴,赶紧给我们来了一个电报,说:
『想不到在万分为难之中,居然能找到这样一个剧场。』又说:『如果梅君来美,我以为这是最好
的一条道路!』我们接到这个电报,欢喜极了。于是就由司徒校长的介绍,与哈君直接的来往了几
十次电报信件,详细商量办法。等到一切都商议的有了头绪后,又先由傅泾波君前去,当面接洽,
梅剧团随后再去美国。
约,才去得成的,否则赴美的心愿,还不知何年月日才能达到呢?所以哈君这段美意,实是不可以
泯灭的呀!
的宣传更是重要。因为西洋人无论作什么事,宣传力都很大,──差不多天天有宣传的文字来播动
人们的脑筋,新鲜的事体刺激他们的眼帘,日子一久,把旧的忘了,所以临时非有重要的宣传不
可!』这话自然是有经验之谈。于是我们就拿定主意,先编出几种书来,译成英文,以便临时应
用。大概共预备了五种。
「盔帽」、「胡须」、「脸谱」、「切末」、「音乐」共用了四五个月的工夫才完成。在这个工作
期间,我差不多闭户不出,除了作些不可免的公务外,自清晨起,便提笔来写,有时一直写到深
夜。为什么这样忙呢?因为当时须要筹备的工作很多,这书不过是其中的一种,况且赴美的日期已
经不远,若再不这样匆匆著作,恐怕就来不及了。全书共约六七万字,我自己以为写的似乎有些
简略,但是有几位朋友看见,都说:『不但不简略,而且太详细了,因为字句太多,恐怕外国人不
耐烦一直看完。』我想这话很有道理,于是又删去了不少。并且在各处搜罗证据,摹画种种关于戏
剧的图画十六幅,虽然不算多,但是关于戏剧各种用件的原则范围,是应有尽有的了。我的女儿敬
修,素喜美术,她也帮同图画,因为屡次修改的原故,所以她也跟着忙了好几个月。
于他人也应该有一种宣传。于是我约同黄秋岳君,先商议体例,应该怎么编法。计划了几次,议定
内容共分七章,就是:
剧在中国剧之地位;第五章梅兰芳之国际酬酢;第六章梅兰芳之国内欢迎与批评;第七章外人眼光
中之梅栏芳。
有批评梅君戏剧的文字,不管是褒是贬,都剪下装订好了存留起来,纪念过去的痕迹;想不到我们
竟借重了这些文字,省了我们很多麻烦去搜集材料。差不多有四个月的功夫,就编完了。全书大约
有四万多字,又加上了许多像片书画,附在里面。以后聘人译成英文,但刚要付印的时候,又有几
位朋友说:『这本书似乎太啰嗦了。』我们仔细审查了一遍,果然累赘散漫,于是又把不很要紧的
地方,删去了许多。完竣以后,交商务印书馆代印。谁知一算印刷费,竟超过了预算的好几倍;而
当时经费是那样的窘迫,这一笔钱将在那里去找呢?于是又商量着,将图画像片撤去了很多页,与
中国剧之组织合印,装为一册,书名就叫梅兰芳。但是虽然缩了又缩,减了又减,其印刷费已经在
六七千元以上了。
事赵君曾费了不少的精神。
层,最不容易顺耳。因为有很多对西洋音乐没习惯的中国人,听着西洋的歌唱,总是不好听,──
甚至于说是「鬼叫」。因而我们可以推想西洋人听着中国的歌唱,一定也是不好听。可是既然出去
唱中国戏,那腔调自然不能变更;而在这短期间,就是想变更,也绝对不可能。于是大家商议:把
预备出去演的几出戏,先谱出五线谱来,或者外国人可以看着谱,在钢琴上、提琴上,常常弹着拉
着听听,使他们稍微有点习惯时,就自然容易入耳了。而且既然是为宣传中国戏,有这一种谱,外
国人也比较觉得有路可寻,容易研究。既是主意已定,就要开始工作了。不过我想这件事情,在朋
友里面,非刘天华君不能胜任,于是就去找刘君商议,刘君以为这件工作关系颇大,慨然答应了。
首先是请徐兰沅、马宝明二君,把各戏的唱腔,谱出工尺字来,刘君再按工尺翻作五线谱。谱成以
后,让徐君拉着胡琴,马君吹着笛子细听,再一点一点的改正:改得觉着妥当后,由刘君用胡琴按
五线谱拉着,让徐、马二君听,有不对的地方,再改。改完以后,又让梅君把各戏都当面唱了多少
次,刘君再按唱腔,斟酌改正。后来仍由刘君拉着给梅君听,不妥的地方,又改了不少。这种繁难
琐碎的工作,大致也用了七八个月的功夫,仍是仓卒结束的。又请出汪颐年女士代为画谱,杨筱
莲、曹安和、周宜三位女士来帮着校对。一部「梅兰芳歌曲谱」到这时才算告成。
切费用,也在七八千元以上。但是对以上帮忙的人们,还没有酬谢。
若是为国内作说明,只须将剧情大略写出就够了;若预备给外国人看,那样简单,绝不会发生效
力,所以不得不另想个比较完美的办法。
上占怎么一个位置。──因为中国现在的戏,差不多都是在整本中,选那最精彩的一节演唱。──
以后再把这出每场的情节说清,并说明在某处,这一段唱,一段话是什么意思;各角一切动作,是
甚么用意。把这个都详细的写出来后,再把梅君的唱工,作工,是那一段最精彩动人,以至于那一
场什么地方应该注意,也都清楚的写出。这样,才使看戏的人,省力而且容易领会。把预备出演的
十几出戏,都照这样说明。约有三四万字,也聘人译作英文,印成一个册子。这一种筹备的用费,
虽然不比前三种的多,却也在两三千元以上了。
应该发表的谈话,也作了几十篇。这两种是我与黄秋岳君分著作的,都译成英文,印了很多份,以
备临时分送,可以省说好多话。
画带去,在大庭广众中悬挂起来,岂不容易使人注意呢!我以为这种宣传力,比书籍还大,因为图
画是给人以直接的刺激。
好多对象简直没有一点标准,也没有一点根据,只好用由简入繁的方法,分成几个部分,然后再一
部一部的分类去找材料,这或者可以有个头绪,不致淆杂了。
法,选出于戏剧原则所不可少的,画了二百幅,大致分为十五类。每类包含好多种,如下:
查的,大概都画上了。但是还有几种南方的样式没画,因为画工并没亲眼见过,恐怕画的有差错,
所以没有列入。在每个图下面,都有简单的中文及英文说明。一看这图,就可以知道戏园子改良进
步的情形。
却大致都包罗在里面了。
我自觉着有十分把握,可以手到成功,因为我平常看戏颇不少,对行头的研究,也颇下过功夫,所
以戏台上人物穿的行头。差不多也都认识。岂知道拿起笔来分类时,竟有许多似是而非的地方;还
有很多只模模糊糊的记得影儿,一时想不起实在形状;更有许多只听人说过名字,并没见过原物
的,所以我竟没有勇气来果断的分类,只好放下笔,先作一番实际的调查。
管衣箱的王太监请来,作了几次长时期的谈语,得益很多。这样把材料搜足了后,都罗列案头,一
次一次的审查,排出次序,觉得正确了,然后详细的开出单子来。现在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开出
这个清单时,正是一个深夜,由书房走到卧室去歇息,见院中明月高悬,银光泻地,树枝的影子,
照在墙上,被风吹得微微摆动,阵阵凉风,向我身上扑来,不觉立刻把一天的困倦疲乏完全忘却
了。当时觉得非常轻快,好像把背在身上很久的一件沉重东西,至此才卸去了似的。
回。然而这关于我的工作还好办,最困难的是画工,因为他非照原物画不可,不然只看见名字,不
知原物形状,那怎么能画对呢?所以我又由戏箱上借出几件来,交给他照画;画完这几种,再换几
件别的来。有时我看他画得不妥时,又叫他拿回去改。所以这行头一类,只算画工一项,就了多半
年的功夫。
古装的印象,全由古代的石刻书籍,和古人画的几幅仕女图得来。在十几年前,我同梅君和几位朋
友设法把这样式绘制出来,由梅君在戏台上穿出,却极受观客的欢迎,现在已经风行全国了。但是
当时创制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心思;又因这是梅君特创的,所以也画上作为宣传。
不多。
了。一时搜罗起来,颇感困难。我曾问过几十位剧界老友,又经他们研究审查,才把各种样式的根
本找到。不料这一幅小画儿,竟费了若干人的心血呢!
须、行头等,都详细的画上,给阅者一个整个的观念。这样外国人看了,或者可以发生兴趣,并且
可以稍稍明了冠巾行头等的性质。
画工能在纸上画,却又不知某人应该怎样画法,而且对于画脸谱的经验一点也没有;就算有样子能
够照着画出来,也毫不得神。于是只好在戏界脚色中物色人才了。
单,大约有四百多种。然后求了几位博学多知、经验丰富的净角,如:候喜瑞等,照着单子来画,
一共画了二百多种,──把重要的都包括在内,也就不算少了。这样多戏界朋友,不惮烦的热心帮
助,真是令人感激不尽。
形容唱词的意义,不过后来大半都失传了。到了皮黄,因为腔调的关系,不容易安身段,差不多都
是单用面部来表情。
当时,对戏剧虽算是创作,而在另方面说,却正是反古运动。后来接着编了几出古装戏,都照词句
安上身段,──也有我替他安置的,最初只梅君一人有这身段,后因为极受观众欢迎,所以各脚都
来仿效,现在已经风行全国了。为这事,既然费了很多心思,又是戏剧原则应该有的长处,所以决
定将舞谱画出来,也作为宣传品。
在要把每种舞式画出来,还须注上名字。这事于画工却非常困难,因为某种舞式应该怎么样,画工
是丝毫也不晓得。所以这件事情,先须梅君和我共同工作。我们的办法是:我先把一出戏的唱词写
出来,他就按着这句词,照原戏舞出,我看了他舞的姿式应该画那一点,并把这舞式的名称注上。
注完后,就再舞再注。有时候舞的累了,写的乏了,就各持清茶,慢慢呷着,休息一会儿,又重新
工作起来。这样记完以后,梅君又把每个舞式照出像片。虽然那时正是炎夏,而梅君常常在烈日下
一气照两三个钟头的功夫,他的汗不知出了多少,现在所有的像片还存着呢!实在可算一种珍贵的
纪念品了。像片照好以后,交与画工去画,画工先画一个稿子来,我审查,有不对的地方,就叫他
拿回去改,有时一直改到十几次才算妥当,然后再正式的画到纸上。这才成了二十六幅舞谱图画。
了二十多种书,也用去了几个月的工夫。
名词来,给外国人看看,好知道中国从前也讲究过跳舞。其实现在西洋存着的古罗马时跳舞的名
词,不过七八十种,也是只有其名,至于舞的姿势,早就失传了。中国现在所存的古舞名词,还有
五六百种,不过这次只写了三百多种。
的种类不完全。这自然因为切末在中国剧之组织中是很小的一部分,为篇幅所限,不能多画。所以
这里特辟成一类,把现在所用的切末,都画出来,使外国人看了,对中国剧更可以认识清楚些。
大半是由小说和鼓儿词里面来的,谁知等用了点工夫一考查,才知道原来都有来历。不禁后悔以前
因不求甚解,竟蒙蔽了这样多年;而一方面又非常惊喜,好像得到了一个什么大发明似的,恨不得
立刻都要洞然明晓,于是就把历来的武备志,只要在可能的范围里,都找了来,一部一部的查对,
纔知道戏中兵器的种类,与书中所载的简直差不多,于是我索性把戏中没有的几种,或者失传了,
也都画在里面。但是画到末了,还短几种,不能凑成六条,所以又把历代箭的种类添上几种,显得
整齐好看些,──并没多大意义。其实兵器本来属于切末的一种,但若按切末格子来画,占的地方
太多画不开,所以这里单画了六条。
的四幅,共图二十三种。(三)丝属的十二幅,共图七十一种。(四)竹属的十四幅,共图八十三
种。(五)匏属的四幅,共图二十三种。(六)土属的三幅,共图十七种。(七)革属的十四幅,
共图八十三种。(八)木属的三幅,共图十七种。
说:『中国没有音乐』,所以我立志把中国旧有的音乐,都搜罗出来,画成图样,使外国人看了,
知道中国不是没有音乐的。我们中国人看了,也可以有一点自信心,来研究自己固有的文化,取长
去短,诸事就能渐渐的进步了。
来,同时也有很多是承书铺老板慷慨借与的。大概用的参考书,有六十多种。经过二三年的工夫,
搜集到几千种乐器的名目,现在虽然只画上了将近四百种,可是我已经觉得太多了,其中或有很多
画错的地方,我为能力所限,不能都识别审查出来,专望有明人指正纔好。
都画出来,借此证明中国乐器之多。不过因为时间匆迫,仍然没有都画上。
由此可见什么事,时时刻刻都有进步,决不能说现在的便是最完满的境界。中国的画谱方法,自古
至今,也变化了有几十种。现在只画了二十五种。不过使外国人看了,可以知道中国乐谱变更进化
的大概情形。
白中国剧是怎样的组织法。
和英文说明书各一幅。都算起来,共有二百一十七幅。
往有不很了解的地方,还得我详细解说。所以有许多时候,须他们几个人凑在一处,纔能工作,然
而最难的是有许多词句,只能意会,不可以言传,常常解释半天,还不能表达确当。
诸君,和美国毕莲女士,此外还有十几位,英文程度都极高明,都是忙中偷闲,来热心帮助,我应
该怎样感激他们的热诚呢!
略的地方很多,望热心此事的同志们,时加教正为幸!
国情形的留学生,和到中国来的外国人,在可能的范围内,我总要用最诚恳的态度,设法请教他
们,并且问他们那出戏最宜在外国演唱。虽然各人有各人的意见,然而久住在中国的外国人,和初
次来的外国人的议论,显然不同;可是我相信久在中国的外国人说的不大可靠,因为他们已经染上
了一点中国习惯,他们的眼光和议论,无形中都带了中国色彩。自从我有了这种感觉,每逢游历团
或单人初次来平,我就在他们所看过的戏里,问他们那一出最好?日子多了,就渐渐找到几出多数
人赞成的戏来。我就把这些戏开出一个单子,以后就按着单子请人看,并且暗用投票的方法,有人
赞成某一戏,我就在某出戏下面画上一个圈子。五六年以来,经过很多人的议论,大概比较多数赞
成的,是下列的几出戏:
晴雯撕扇 汾河湾 虹霓关 金山寺 打鱼杀家
短,曾斟酌了很多次,有许多人说:『时间不要太久,每晚顶多不得过两个钟头,并且要演三出:
头一出必要梅君,末一出也须梅君,中间夹别人一出。这样办法,一则梅君不至于太累,二来使观
众眼光一新,更可以引起兴味来!』所以把选定的剧本,都得按这个时间改编了一回。编完以后,
去请教张彭春君。张君说:『剌虎这出戏,非演不可,因为他不但是演朝代的兴亡,并且贞娥脸上
的神气,变化极多,就是不懂话的人看了,也极容易明了。』我极端赞成这话,赶紧又把剌虎改编
好。张君又说:『恐怕每晚得有四出才好,为的是变化观客的眼光,使他们不至于感到厌倦。可是
戏码一多,时候太久了,怎么好呢?能不能把梅君的各种舞抽出来,单演一场?那样时间不过几分
钟,观客的精神,就觉得活动多了。』我说:『这当然可以,──其实元明时代的焰段,也就是这
个意思!』于是把各种舞,又改编了一次:
花)、鎌舞(嫦娥奔月)、剑舞(霸王别姬、樊江关)、刺舞(廉锦枫)、羽舞(西施)、戟舞
(木兰从军、虹霓关)、散花舞(天女散花)
我说:『能!』他又问:『你有什么证据,准保他能呢?他不是没踩蹻上过台吗?』我说:『他能
踩蹻,是毫无疑义的。在宣统三年,和民国元二年的时候,梅君常踩着蹻,和茹莱卿、王蕙芳,院
子里打把子,天天打两三个钟头,我是常看见的;不过因为他自己身量太高,又有身分的关系,所
以在台上没有踩过。』梁君说:『既能够踩,好极了!那么辛安驿这戏,在美国非演不可!因为这
出戏场上的变动极多,演员的神气也屡次变化,美国人看着一定容易明白,觉得有趣味。』我说:
『在外国踩蹻,恐怕惹起本国人的反对来!』梁君说:『不相干!西洋近来最时兴的企足舞,就是
用脚尖来跳,这种性质和踩蹻差不多没分别。』想了想,也很有理,于是把辛安驿又改编了一次。
是写字一层,就有几十万了。
减少了好多,或者也有加添的地方,与旧本子不同;况现在演戏,有一种通病,正脚很肯卖力气,
配脚总是懈怠,末了闹的全剧没有精彩。不过这只是一种毛病,并不是戏剧的原则如此。所以这次
出国的演法,不但正脚在表情上要多加注意,连配角也须体会戏情,努力表演,谁也不可松懈偷
懒,必要使全戏精神紧凑才好,所以大家非从新念词不可。而且一出戏用的时间,编戏人算的不
准,──只是估计个大概,非得排练排练不行。于是把出去的角色约齐了,天天在一起排练几个钟
头,各人可以自由参加意见,只要大家赞成,就完全容纳。如果觉得戏词太多,就减几句;若太
少,就添上几句,总要把词句、腔调、过门、锣鼓、牌子、身段,都详细的安置妥当。并且要规定
的与时间合了,──就连开幕前,闭幕后,应该有什么音乐?要长的?还是短的?都要斟酌安排
好。因此一出戏,总要几十次。二十多出排起来,就用了半年的工夫。
聚精会神的研究,这位说:『这个过门不合式。』那位说:『那锣鼓不对味儿,』一起商量,怎样
改动,总要安置的尽美尽善了才算完。但这正是照规矩。因为现时的场面偷懒的很多,不按旧谱,
只随便打了一个牌子,往往于剧情不合。所以此次有改动的地方,并不是新的随意的创作。现在回
想当时大家提着精神排戏的那一种乐趣,好像还在眼前!
未出国的三四个月以前,就常把大家约到一处,演说外国的情形,如:火车轮船上的规矩,街道道
上的违警章,旅馆里的章程,以至吃饭穿衣,一切零碎事情,都要使大家注意。单说吃饭一项,就
排练了几十次:有时候在撷英番菜馆,有时在德国饭店,差不多天天排完了戏,就去排吃饭,教他
他们刀叉匙汤怎样喝,面包怎样拿,各种菜怎样吃,汤怎样喝,水果怎样削。起初只要寻常的菜,
以后也要特别的菜,为的使大家练习着吃。并留神吃饭的时候,应该互相帮助的规则,或是旁边有
女客,就应该怎样的帮助法。
人来在一处吃饭,为的是使大家看那吃饭的姿式。又请了傅泾波诸君来尽义务,教大家英文,并详
细的说明一切应对进退的小礼节。这样排练,也有半年的工夫。好在这次去的人数不多,除梅君以
外就是:
宝柱 何增福
去,并没有见笑于外人的地方。
的。材料完全用真正中国绸缎绣花,花样也采取中国旧式的,一点也没有用现代化的时髦花样;像
那玻璃棍,假钻石等等,更在摈弃之列了。这样,一则保存中国国粹,二则中国人虽然看着外国的
化学制造装饰品新鲜,而外国人却深爱中国的绸缎绣货。
堂用笛子作标准,绝对不能随便高下,小锣须与笛子的四字相合,堂鼓与上字相合,大鼓与堂鼓一
样。后来改用胡琴,还讲西皮外弦要按小锣来定。这样高下相合,吹打起来,非常悦耳动听;而且
正合音乐的原理和规则。但是近些年来,却不然了,胡琴管胡琴,锣鼓管锣鼓,谁和谁也没个商
量,所以吹打起来,极刺耳难听。不但奏乐方法,与从前不同,现在戏台上,就连一件声音正当的
乐器都找不到,我常以为这是件憾事,──但苦于自己没力量改革,──所以这次赴美用的堂鼓、
小鼓、哨吶、胡琴等等,都是定制的。材料用象牙、牛角、黄杨、紫檀。制好后,加上旧式描金,
不但声音准确好听,就是看着也颇美观。又请郑颖孙君代制了几件旧式乐器,如:大小忽雷、琵琶
阮咸,加入拉奏。至各种铜器,现在新造的没什么好的,于是到各处去寻找旧的,经过三四年的工
夫,居然把每种都找到两三份,但都很贵,比如买一付新铙,不过十几元,旧的就得一百多元。齐
备后,场面试着吹打起来,竟不像平常那样刺耳。这次音乐在国外,不但没遭反对,并且颇受欢
迎,大概这是很大的原因罢!又用楠木做成中国式的襄盒,配上红锦缎里子,装起乐器,人一见就
可以晓得这是纯粹中国东西。不但乐器如此,连箱子都满用榆木板片牛皮包裹,朱红描金,所以看
着光彩夺目,沿路颇惹人注意。而这样作法的本意,固然是为壮观,但宣传性质,却也占很大的部
分。
珍品。而且若是送所有的朋友都用金银绸缎,在经济方面,也很难办到。所以总要取精致古雅,除
有纪念性质外,还含些宣传意思的东西。经过几次斟酌,办成以下几种礼物:
的标帜。
花样也取纯粹中国式的,尤其要可代表中国高贵古雅的花样。每幅上也有梅君的姓名。
镜心。
西,都详细列出一个帐簿,某对象装入第几箱,值价多少,都写清楚。在封箱的前一天,告诉大
家:谁也不准带一点私货!大家都极自爱,在锁箱查验的时候,并没有查出一点私货,所以这次沿
路税关都没开验,固然是关员的特别优待,一方也是因为办理的清楚,才能见信于人。这样一来,
出国进国的时候,就省去好多麻烦。
门总要拿中国戏和外国戏比较比较,结果必定有很大的隔膜。若是把剧场完全改成中国式的,一开
幕,使他们精神一新,就要用另一副眼光来看牠,自然没有和外国戏比较的思想了,既然用另一种
精神来研究中国剧,就比较容易听进去了。』这话自然很有道理,但是在事实上怎样才能把一个外
国剧场改成中国式的呢?而且梅君到美国后,要在好几处演戏,并不是单在一个剧场里出演,各剧
场的尺寸高矮局式等等,当然都不同,那么这个布景应该以什么剧场作标准呢?我每天在工作之
余,就游戏似的用几块纸板比试着看这布景怎么制造才合式,韩佩亭、梦书田二君也很帮助,大约
改了几十次格式,才能将就着用。但是要那种花样呢?虽然调查了二十来个剧场,然而不是太俗
气,就是太杂乱,否则就失之太小巧,末了,以为故宫里的戏台比较大方,于是决定照他来画。虽
然使画工改了十几次,然而还不满意;不过动身的日子已近,只好将就着用了。戏台前作了两根柱
子,上挂一付对联。乃黄秋岳君手笔。是:
戏台宽大。两边有龙头挂穗,朱红描金,颇觉富丽堂皇。外国人对这戏台上的一切布置,都感到庄
丽调和。
都取中国式。又给看座人员,作了十几身特别中国式的衣服,为是可以变化观客的眼光。监场和场
面人员,也有制服,这一切颇引起外国人的注意和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