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白亚立
写作时间
2015年3月2日
幻想是诗人的翅膀,假设是科学家的天梯。
读一本书,就是和许多高尚的人谈话。
—— 歌德
浪漫,爱情,诗歌,伴随歌德一生
1749年8月28日,歌德出生在德国美因河畔的法兰克福。他的父亲是一位法学士,知识丰富,酷爱艺术;母亲是法兰克福市长的女儿,聪明活泼,富于幻想,喜欢并善于讲故事。
在父母的教育下,在家庭的熏陶中,歌德从6岁开始学习德文、法文、拉丁文,还有数学,在诗歌方面则表现出出色的天赋,8岁那年,他写下了《贺岁诗》,把它送给外婆。

一。莱比锡的初恋
1765年9月,16岁的歌德到莱比锡大学学习法律,相比这门严肃的功课,歌德却更钟情于文学与绘画。
1766年,歌德认识了一位莱比锡饭店老板的女儿凯卿.荀科普,并坠入爱河,这或许是歌德的初恋。热恋的激情使他创作了处女诗集《内安特》,但诗集并没有出版。
1768年8月28日,歌德因病离开了莱比锡,回到家中休养,初恋也画上了句号。
我从前尾随我的姑娘,
直向森林深处跑,
我拥抱她,她威胁道:
”啊!我要大声喊叫。”
我顽抗地说道:“哈,谁来
干扰,就把他干掉!”
“轻点,”她低声说:”亲爱的,
轻点!别让人听到。“
—— 歌德《内安特 .
喊叫》
(钱春绮 译)
现在我离开了小屋,
亲爱的人儿就在这里住宿。
我遮遮掩掩着拖着脚步,
在荒凉阴暗的树林里踯躅。
月光透过丛林和橡树,
飞驰的西风也在把衷曲倾诉。
白桦树弯下了身子,
把甜美的香气撒向四处。
美丽的夏夜多么凉爽,
我心里又是多么欢畅!
这儿多么安谧恬静,
幸福的暖流在我的内心激荡。
好不容易,
才能抓住这欢乐的时光!
可是上苍啊,
我宁愿放弃一千个这样美妙的夜晚,
只要我的姑娘,
能有一个夜晚依偎在我的身旁。
——
歌德《美丽的夜》1768年
(钱鸿嘉 译)
二。斯特拉斯堡的热恋
1770年,在莱比锡没有修完学业的歌德,来到了斯特拉斯堡大学,继续学习他的专业--法律。
在斯特拉斯堡大学,歌德受到德国狂飙运动领导者赫尔德的教诲,阅读《荷马史诗》、莎士比亚剧作,重视和收集民歌。
1771年8月,歌德获得了法学博士学位。
这期间,歌德爱上了塞森海姆一个农村牧师的女儿弗里德里凯 . 布里翁,一首首抒情诗从诗人的心里迸发出来,献给他的恋人。
1771年5月18日,歌德骑马到塞森海姆做客,在那里住到6月23日,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我很快又要见到里克辛,
很快,很快地将她拥抱,
我的诗歌将欣然跳舞,
合着甜蜜悦耳的音调。
啊,我听起来该多么悦耳,
如果由她来唱我的歌!
我已有很久没有歌唱,
亲爱的恋人,已有很久。
因为我怀有深深的痛苦,
如果恋人离我逃走,
我心中的真正的忧伤,
怎么还能化为诗歌。
可是现在我唱了,我有
满腔甜蜜纯洁的欢喜。
给我一切修道院的酒,
我也不换这一份厚礼。
—— 歌德《我很快又要见到里克辛》1771年4月底或5月初
注:里克辛,是对弗里德里凯 . 布里翁的爱称
(钱春绮 译)
我的心狂跳,赶快上马!
想走就走,立刻出发。
黄昏正摇着大地入睡,
夜幕已从群峰上垂下。
山道弯兀立着一个巨人,
是橡树披裹了雾的轻纱。
黑暗从灌木林中向外窥视,
一百只黑眼珠在转动、眨巴。
月亮从云峰上俯瞰大地,
光线是多么愁惨、暗淡。
风儿振动着轻柔的羽翼,
在我耳旁发出凄厉的哀叹。
黑夜造就了万千的鬼怪,
我却精神抖擞,满怀喜欢。
我的心管里已经热血沸腾!
我的心中燃烧着熊熊烈焰!
终于见到你,你那甜蜜的
目光已给我身上注满欣喜。
我的心紧紧偎依在你身旁,
我的每一次呼吸都为了你。
你的脸庞泛起玫瑰色的春光,
那样的可爱,那样的美丽。
你的一往深情--神们啊!
我虽渴望,却又不配获取!
可是,唉,一当朝阳升起,
我心中便充满离情别绪。
你的吻蕴藏着多少欢愉!
你的眼饱含着多少悲戚!
我走了,你低头站在那,
眼泪汪汪目送我离去:
多么幸福啊,能被人爱!
—— 歌德《欢会和离别》
(杨武能 译)
大地多么辉煌!
太阳多么明亮!
原野发出欢笑,
在我心中回响!
万木迸发新枝,
枝头心花怒放,
幽幽密林深处,
百鸟鸣啭歌唱。
欢呼雀跃之情,
充溢人人胸襟。
啊,大地,啊,太阳!
啊,幸福,啊,欢欣!
啊,爱情,啊,爱情,
你明艳如朝霞!
啊,爱情,啊,爱情,
你璀璨似黄金!
你给大地祝福,
大地焕然一新,
你给世界祝福,
世界如花似锦。
啊,姑娘,啊,姑娘,
我是多么爱你!
你深情望着我,
你是多么爱我!
我热烈爱着你,
犹如百灵眷爱
那歌唱和天空,
那朝花和清风。
我热烈爱着你,
是你给我青春,
是你给我欢乐,
是你给我勇气。
去唱那新的歌,
去跳那新的舞。
愿你永远幸福,
如你永远爱我。
—— 歌德《五月歌》
三。韦茨拉尔的失恋
1772年的5月,在法兰克福开办了一所律师事务所的歌德,来到了韦茨拉尔,他在当地的帝国高等法院实习。
有一天,一场社交舞会就要举行,歌德接受了一项任务,去一位军官的女儿家,陪伴女主人夏洛特参加舞会。歌德来到夏洛特家,一进门就被夏洛特的美貌吸引住了,还有她对弟妹们像母亲一般的爱。夏洛特有15个弟妹,她的母亲在生完第16个孩子后,不幸去世,从此夏洛特担当起母亲的责任来照顾一群弟弟妹妹。
歌德对夏洛特一见钟情,一下子掉进爱河,不能自拔。一有时间,歌德便来到夏洛特家,看望他的梦中情人。但是,夏洛特已经订婚了,这使歌德陷入无限的烦恼之中。他失恋了。
绝望和痛苦折磨着歌德,他也曾想过自杀,但最终选择了离开,几个月后,歌德回到了法兰克福。
这期间,歌德在莱比锡大学的一位同学,因为失恋而在韦茨拉尔开枪自杀了。
而夏洛特也在1773年结婚了。
1774年,书信体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在歌德4个星期的奋笔疾书下诞生了。
我的爱人背信弃义,
直弄得我愁眉不展。
我跑到了大河傍边,
水波在我面前流逝。
我伫立着,绝望、无言,
我的头脑好像喝醉,
我几乎要失足落水,
眼前觉得一阵晕眩。
突然有人大叫一声——
我刚转过身子探听,
传来很娇媚的嗓音:
“你要当心!河水很深。”
我感觉到全身战栗,
看去,原来是位丽人。
我问:”你是何人?凯卿!“
美人凯卿!你真亲切。
是你救我脱离死神,
我将永远不会忘记。
不过好事要做到底,
求你伴我度过一生!
我就向她倾诉衷情,
她脉脉地垂下眼皮。
我吻了她,她又还礼,
再也没有死的阴影。
—— 歌德《得救》
1774年
(钱春绮 译)
四。法兰克福的婚变
1775年,歌德已经26岁,他在法兰克福认识并爱上了已故银行家的女儿伊丽莎白 .
薛涅曼,诗人为她写了许多可爱的诗篇,歌德在诗中称她为”丽丽“,而这些爱情诗被称为丽丽之歌 Lililieder。
歌德与丽丽订了婚,可不久因为两人的性格原因,又解除了婚约,结束了这段爱情故事。
在可爱的谷中,覆着白雪的山上,
你的面影常在我近旁。
我见它在四周晴云之中飘荡,
又在我的心中潜藏。
我在此感到,一颗心吸引一颗心,
带着多么强劲的冲动,
情人要逃避情人,
真是徒劳无功。
——
歌德《寄丽丽》
(钱春绮 译)
你为什么硬要把我带到
那豪华之处?
我这好青年在寂寞深宵
不是很幸福?
秘密的关在自己的室内,
卧对着月光,
我沐着使人战栗的幽辉,
进入了睡乡。
我梦见那种纯洁的欢喜,
幸福的良时,
在我的心中已深印着你,
可爱的清姿。
我还要对着灯火的辉煌,
陪伴你打牌?
经常面对着讨厌的面庞,
而无法忍耐?
如今,那春花烂漫的原野,
我不再迷恋,
天使,只要你出现,就有爱、
亲切和自然。
—— 歌德《给白琳德》
注:白琳德,是当时德国一些诗人用作爱人的代称
(钱春绮 译)
五。魏玛的马拉松爱情
1775年11月,魏玛大公卡尔 . 奥古斯特邀请歌德到魏玛从政,年仅26岁的歌德开始踏上仕途。
在魏玛,歌德又爱上了一位男爵的夫人,她叫夏洛蒂 . 封 . 施泰因,这位男爵夫人是魏玛宫廷里的一位官员,高雅而美丽。
夏洛蒂对歌德的影响很大,使他从狂飙时代的激昂渐渐变得沉着,平静。
两人的爱情关系延续了长达10年之久,歌德为她写下了约40首热情奔放的抒情诗。
但这段爱情只开花不结果。
我情愿熬过
烦恼的生涯,
抛弃那许多
欢乐的年华。
吐尽了心心
相印的情愫。
为何会产生
奇妙的痛苦!
我应当逃避?
逃往森林里?
一切都徒然!
生命的冠冕,
幸福无休止,
爱啊,就是你!
——
歌德《无休止的爱》
(钱春绮 译)

六。魏玛的爱情正果
1788年,歌德39岁时,又爱上了制花女工克里斯蒂阿涅 .
乌尔皮乌斯,后来娶她为妻。她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年轻、朴实、充满朝气,歌德为她写了好多优美的抒情诗。
1816年6月6日,歌德的妻子因病去世。
我在树林里
茫然漫游,
我的思想里
无所寻求。
我看到荫处
小花一棵,
好像是明星,
又像明眸。
我想采下它,
它婉言道:
难道采下我,
让我枯掉?
我于是把它
连根掘起,
带回家中去,
放在园里。
拣了个幽处,
把它种下;
它长出新枝,
继续开花。
—— 歌德《发现》 1813年8月26日
(钱春绮 译)
花坛的土壤
已经松开,
摇曳的吊钟花
像雪一样白;
番红花开得
如火如荼,
还有的像血,
还有的像绿玉。
樱草好奇的
得意洋洋,
淘气的紫罗兰
故意在躲藏;
任何一切
欣欣向荣,
总之,春天在
积极活动。
可是在园中
最怒放的花,
乃是爱人的
可爱的心花。
她的秋波
总是含情脉脉,
使我的歌觉醒,
使我语言明快;
她的心花
永远开放,
认真时亲切,
玩笑时纯良。
夏天虽送来
百合和蔷薇,
跟我的爱人
却无法媲美。
—— 歌德《整年的春天》 1816年5月15日
(钱春绮 译)
七。海德堡的幽会
1814年的夏天,歌德已经是65岁的老人了,他在法兰克福的老朋友银行家维勒玛家中,见到了老朋友的养女玛丽安娜 . 冯 .
维蕾玛,这位30岁的舞蹈演员对诗人仰慕已久,交谈中,歌德也被玛丽安娜的艺术才华所折服,两人碰撞出爱情的火花。
9天后,玛丽安娜嫁给了维勒玛,做了银行家的妻子。
歌德与玛丽安娜的恋情没有结束,两人以诗传情。
1815年夏末秋初,歌德来到海德堡,这是歌德第7次到这座美丽的城市,而玛丽安娜此时正住在海德堡。
歌德这次在海德堡住了2个星期,与玛丽安娜秘密幽会。
海德堡豪普特街196号,歌德住所。
在这些甜蜜的日子里,两人或在海德堡城堡外的花园里,或在家中,互相倾诉爱慕思念之情,歌德为玛丽安娜朗诵自己的诗篇,送给她银杏树叶。
歌德对玛丽安娜炽热的情感化成一首首诗篇,收集在4年后出版的《东西诗集》中。
歌德与玛丽安娜的秘密爱情直到两人分别去世后才被人们发现。
100年后,海德堡市政府为了纪念歌德与玛丽安娜的爱情,在他们曾经幽会的海德堡城堡花园的一侧,安置了一张石椅,被称为歌德座椅,座椅靠背上雕刻着象征爱情的戴胜鸟的图案。
座椅上方刻有歌德的诗句:
于是哈特曼感觉到了春的气息和夏的激情
座椅下方刻着玛丽安娜的诗句:
高墙开花之处
我找到了最爱的他
海德堡城堡英式花园里的歌德塑像与歌德座椅。









而在海德堡城堡外面伊丽莎白门旁,则屹立着一块玛丽安娜纪念碑,纪念碑镶嵌在一面残垣断壁上,上面写着玛丽安娜在歌德75岁时写的追忆他们的爱情的一句话:
我在这里爱过和被爱过
海德堡城堡外面的玛丽安娜纪念碑。

尽管你隐身藏形,千变万化,
最亲爱的人,我会马上认出你;
尽管你脸上蒙住魔术的面纱,
无所不在者,我会马上认出你。
从那柏树的纯洁、蓬勃的朝气,
发育健美者,我会马上认出你;
在那运河的情结、生动的水里,
最迷人的人,我清楚的认出你。
—— 歌德《尽管你隐身藏形》 1815年3月16日
(钱春绮 译)
我把心遗失在海德堡,
在一个温暖的仲夏夜。
我的耳朵充满了爱情,
她的嘴唇好像玫瑰含笑。
当我们在大门前告别,
我清楚记得那最后一吻。
我把心遗失在海德堡,
我的心啊在内卡河边狂跳。
—— 歌德《我把心儿遗忘在海德堡》
这竟然可能!星中的明星,
我又把你紧紧抱在怀中!
唉,分隔之夜,那是何等
无底的深渊,无限的苦痛!
是的,就是你!对我的欢情,
你是甜蜜可爱的佳偶!
我想起了过去的苦闷,
我就要为眼前而发抖。
—— 歌德《重逢》 1815年9月24日
这天上午,玛丽安娜突然来到歌德住所,歌德喜出望外,写下了《重逢》。
( 钱春绮 译)
在海德堡城堡上欣赏海德堡美景。
西风,你的湿润的羽翼,
使我觉得多么羡慕;
你能给他传递消息,
报告我的别离的痛苦!
你的羽翼飞个不停,
唤起我心中的幽思;
花儿、眼睛、小山、森林,
被你的气息吹出泪水。
可是你的温和的吹拂,
使我伤痛的眼睑凉爽;
我一定会含恨死去,
若没有再见他的希望。
赶快去我爱人的身旁,
宽他的心,用好言安慰;
可是别提起我的忧伤,
以免使他听了生悲。
对他说,但要婉转地说:
他的爱乃是我的生命;
只有见到他才能给我
这两者的快乐的感情。
—— 玛丽安娜《苏莱卡》 1815年9月26日 于达姆施塔特
(钱春绮 译)
八。玛利温泉浴场的忘年情
1821年,歌德来到玛利温泉浴场疗养,认识了年轻的姑娘乌尔里凯。
1822年6月,歌德再次到了玛利温泉浴场,并对乌尔里凯产生了强烈的爱情。
1823年7月,74岁的歌德第三次来到玛利温泉浴场,并表达了要娶19岁的姑娘乌尔里凯的愿望。
这是一段饱受争议的忘年情,无果而终。
人们责备我们相爱,
我们不应感到悲伤:
责备能起什么作用。
对别的事也许顶用;
任何反对和斥责都不会
使爱情变得该受责备。
——
歌德《人们责备我们相爱》
(钱春绮 译)
最后一吻多么凄怆,
割断爱恋织成的美好情网。
这时出门,门槛却挡住脚步,
好像天使愤怒地把他追赶,
抑郁的双眼盯视阴暗的小路。
她伫立门外把我迎接,
接着慢慢让我享受欢欣,
她赶到我身边要与我亲吻,
她紧紧追上,给我最后一吻,
她的倩影在我眼里伶俐动人,
像是火烧烙印,铭记我心。
——
歌德《玛利浴场哀歌》
1823年9月
(魏家国 译)
歌德7次到海德堡
第一次:1775年5月17日,歌德去瑞士旅行,路过海德堡,在这里参观了海德堡城堡里的大酒桶。
第二次:1775年7月,歌德从瑞士旅行归来,又在海德堡停留。
第三次:1775年10月底,歌德来到海德堡,住在豪普特街196号,这是歌德母亲的女友德尔菲的家。
第四次:1779年9月23日,歌德与魏玛公爵国王奥古斯特去瑞士,经过海德堡,在海德堡住了一天,参观了海德堡城堡废墟。公爵在它的信中写道:“歌德在画画,我则在古老而美丽的废墟上爬来爬去。真是太美了!”
第五次:1793年,歌德来到海德堡,依然住在德尔菲家里。
第六次:1797年,歌德到海德堡,住在金枪鱼酒店或三王酒店。
第七次:1815年夏末秋初,歌德在海德堡住了2个星期,与玛丽安娜幽会。
海德堡城堡里的大酒桶。
海德堡豪普特街街景。
海德堡内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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