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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老龙头的时候,天微雨。撑了创作之家给我们预备的雨伞,拾级而上,远眺,竟是云遮雾绕,渤海愈显苍茫无际。云海叠波,一浪高过一浪。耳听得涛声阵阵。万里长城越过大漠,跨过群山,犹如一条跤龙,从燕山山脉婉蜒而下,在此冲入渤海,老龙头因此得名。这里,是它的终点,也是它的起点。渤海之水,日夜洗涤着这万里长城的龙头。我一向不喜欢战争,而长城的修筑之苦,战乱之伤,都是我不愿多想和面对的。一个摆摊照相的女子,穿了厚厚的外套,围了面巾,一动不动,像个稻草人之类的。吓我一大跳。那些炮火眼,阻挡了我远眺大海的视线,只得怏怏地往回走。
在澄海楼的左侧,看到“一勺之多”四个大字。石柱上有乾隆皇帝提写的诗:
“ 我有一勺水,泻为东沧溟。
无今亦无古,不减亦不盈。
腊雪难为白,秋旻差共青。
百川归茹纳,习坎惟心亨。
却笑祖龙痴,鞭石求蓬瀛。
谁能忘天倪,与汝共濯清。 ”
乾隆果然是个风流才子,竟把这渤海看成他己有的一勺之水,把玩之中,倾泻出这一川大海。然而,古今多少事,毕竟东流去。再辉煌的人生,也原不过是单程之旅,再无来路。海还是那片海,却早已是物是人非了。
“一勺之多”出自《中庸》:“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无穷也,日月星辰系焉,万物覆焉。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广厚,载华岳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泄,万物载焉。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广大,草木生之,禽兽生之,宝藏兴焉。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测,鲛龙,鱼鳖生焉,货财殖焉。”。海不过是一勺之多,那水路原是相通的,万涓归海,虽有的来不及抵达海,半路便已被蒸发,然而,升至空中,化为雨水,终归落入大海。而千万个一勺之其,成其大川。如此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老龙头已千疮百孔,筑了石屋保存,我抚摸着那些久远的往昔,想我们的先人,也曾南征百战,也曾满世界称雄,成其中华之大。
正要离去时,忽然飘来似曾熟悉的乐音,恍若天簌,我问老板,是什么音乐,他带我去看,原来放的是《佛经》,我原是个颇有些佛缘的人,想这一去,不知几时能再听到这般音乐,便恳求店主卖给我,他原是请别人带来,自己听的,见我喜欢,遂忍疼割爱,打包给我。
回到创作之家,进得门来,便把音量调至最低,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音乐,心绪渐渐舒缓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