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续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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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次日清晨,一行人吃过早饭后,都聚集在聚义堂内。
乾隆端坐在堂前左侧的方椅上,他习惯性的用折好的扇子轻拍着掌心,蹙眉深思。
适才淮秀已将这些天的情况都告诉了他,加上影子那儿的情报,他心中了然,“必须要想一个万全的应对之策啊,否则敌在暗我在明吃亏的始终是我们呀!”他转头望向坐在一旁的淮秀。
“恩,”淮秀点头,“这个我也想过,这大半个月来水上陆上的追踪堵截却始终徒劳无功,想必他们已经离开了大江南北的地界了。”
“这一点咱们的想法是一致的!”乾隆点头附和道。
“可是四爷,这既然不是普通的帮派寻仇,那么对方如此心狠手辣的要置我盐帮于死地,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我想不明白。”淮秀一脸疑惑。
“淮秀,你确定这不是帮派之间的寻仇?”乾隆心底一惊,若不是江湖人之间的恩怨,那么这一次也许对淮秀对盐帮来说面临的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
淮秀摇头,“江湖中人行事向来磊落,如此藏头藏尾的龌龊手段一向是为人所不齿的,再说,我盐帮向来谨慎行事,从未与各大帮派结下什么粱子呀!”她百思而不得其解。
乾隆沉吟片刻后,淡淡一笑,“这样看来我们只能守了!”
“哦?如何守?”淮秀不解地望着他。
乾隆依旧是淡淡的笑着,只是笑容中带了几分狡黠,他起身对堂下坐着的曹大人说:“曹大人,拿着朕的手谕去盐漕总督和知府衙门知会一声,就说让他们随时等候调遣。”
“是。” 曹大人躬身道:“要告诉他们皇上南下的事吗?”
“你自己斟酌吧,贾六宝柱你们陪曹大人走一趟!”他望向二人吩咐道。
“喳!”贾六宝柱领命,随着曹大人走出了堂内。
一语未发的春喜见诺大的聚义堂中仅剩下他们三人,她倒也识趣,起身道:“四爷、帮主你们聊,我下去找莲子去了!”见乾隆朝她摆摆手她笑着退下了。
“四爷,我们到底该如何地守呢?”淮秀离座,她移步至窗前一脸的忧心忡忡。
乾隆走进她身侧,拍拍她的肩,“淮秀,要相信四爷,我会部署好一切,咱们就等着请君入瓮吧。”
“四爷,我……”淮秀欲言又止。
诚然,对于乾隆的到来,她的确惊喜万分,她惊的是,唐唐的一国之君,居然为了她的安危,千里迢迢的跑来涉险。她喜的是,这三百多个相思成灾的日子终于没有白熬,她看到了他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可是,在他的面前,那个昔日能打能杀、果断自信的自己似乎已经荡然无存,她变得拿得起放不下,变得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柔情。但,他注定是天子,而她亦是身许盐帮的帮主。唉!明知相见无益,却为何又相见呢?
乾隆发现了她的异样,他俯身至她耳边问:“淮秀,怎么了,又在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淮秀尴尬的笑了笑,“只是四爷,我们这样守下去,若对方一直没有动静,岂不是要坐以待毙。”
“放心,他们近期内一定会有风吹草动的。”乾隆一脸笃定。
淮秀轻笑,“何以见得呢?”
乾隆将唇贴在淮秀耳边道:“秘密……”
淮秀只觉得一股温暖的气息扑在自己的耳边,她这才惊觉二人的姿势暧昧,她想躲开,不想乾隆却由后面将她紧紧抱住,喃喃低语道“淮秀,不如我们去旱湖……”
淮秀又羞又急,她奋力的挣脱了他的双臂,转身满面怒容的望着他,可后者一副无辜的神情,着实让她即可气又好笑,就在她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时,守在堂外的盐帮弟兄来报:“禀帮主,掌堂回来了。”
淮秀听到来人报:“掌堂回来了。”她当下大喜,莞尔道:“快请!”
稍臾片刻,走进来一位二三十岁左右的青衫男子,见到淮秀他躬身抱拳,“属下见过帮主!”
淮秀笑迎道:“兄弟快免礼,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乾隆端详着来人,相貌堂堂 、眉清目秀,少了些习武人惯有的雄姿,倒是添了几分读书人的英气。他见淮秀与此人交谈甚欢十分熟稔,不由心生不悦,许久他才缓缓地问道:“淮秀,这位是……”
“哦,四爷,忘了给你介绍了,”她笑着伸手为二人引见,“这位是盐帮的掌堂李清风,清风兄弟,这位就是我盐帮的仁义大哥艾四爷。”
说起这个李清风,在盐帮几乎没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本为老帮主的义子,自小在盐帮长大,因处事机警,心思缜密,深得老帮主喜爱。自从盐漕火拼老帮主故去,淮秀继承了帮主之位后,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江北统领着江北后五堂,一年之前才调回总堂接任掌堂。
李清风也同样的打量着这个被称作“四爷”的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副王者的尊贵之气咄咄逼人。果然帮中所传不虚,他心中暗暗思量,看来他与帮主的过往也并不是空穴来风啊,他深深抱拳一揖,“清风见过仁义大哥!”
乾隆抱拳还礼,他笑着回道:“清风兄弟太客气了。”
李清风虽然明白站在自己眼前的就是当今的皇上,但既然帮主有心要隐瞒,他自然不好多加询问,他是个聪明人,什么事该问什么事该做,他一向拿捏的很有分寸。
他凝望着淮秀,虽然有很多话想对她说,虽然私下里他们兄妹相称,但心底他明白,这里是盐帮大堂,规矩礼数还是该有的,所以他依旧恭敬的据实禀报:“帮主,江北后五堂调过来的兄弟们已经在江南的两堂安顿好了,还有,遇难的那些兄弟们的后事及他们的家眷也全部安排妥当。”
淮秀颔首,“兄弟辛苦了,快进堂内休息去吧!”
李清风走后,乾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许久后,终于问向一旁的淮秀,“这个李清风我以前怎么不认识?”
淮秀笑笑,“他啊,是家父的义子,原本呆在江北的,大半年前才调回来升为掌堂。怎么了,四爷?铁打的江山流水的差事,难道我盐帮不该再添个掌堂?”淮秀反问乾隆。
“是,也不是。”但见乾隆点了点头后又摇头。
淮秀不解,“此话怎讲?”
乾隆依旧漫不经心的拍着折扇,“盐帮添个掌堂是应该的,只是他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对哦。”
淮秀深知他又打翻了醋坛子,“唉,懒得理你!”她轻笑着重又坐回座位。
“还是不对呀,”想了片刻后,乾隆望向淮秀,“既然他在帮里的地位如此显赫,一年之前我为什么没见到他呢?”
淮秀挑眉,“我的四爷,你这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嗯,要问,也要查。”他摇着头,半带认真半带玩笑的说。
“那么我要是告诉你,那时他正好回乡祭祖了,四爷你还要查吗?”淮秀面带戏谑地看着他。
乾隆摇晃着扇子,满面春风,“这个嘛,还算说得过去了!”
“唉,自古道,小人闲居为不善也,看来一点错都没有啊!”淮秀摇头低叹。
乾隆大笑,他望向同样看着他正浅笑盈盈的淮秀,心中感到无比的踏实与安心。
笑声扫去了聚义堂大半月的阴霾,笑声也即将迎来新的曙光。
“花间一壶酒, 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盐帮内堂的凉亭中,李清风月下独酌,他边吟着诗,边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多少年来,旷野林间,崎岖山道,他虽满面风尘却仍不辞辛苦,烈日下晒盐、运盐。多少次的拼杀搏命中,他一马当前,骁勇激战,虽命悬一线,九死一生,却仍无怨无悔。
这一切,这所有,都是为了她。为了怕她累,为了怕她苦,每次他总是鞍前马后,不遗余力。为了她身许盐帮的重誓,他将多年的情愫埋进心底,甚至自动请缨调去江北。
他一直以为她懂他,蕙质兰心如她怎会不懂自己呢?这些年来,她视他如父、如兄、如生死与共的弟兄,但仅此而已。他与她之间或许注定缘浅,就这样伴在她身边,守候她一辈子,此生足矣!
四爷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四爷他一年前没有见过,但仅听江湖与兄弟们间的传闻,一切昭然若揭。对于四爷的过往,他只字不问、不提,无非希望这些往事真的能随风而逝。
可他错了,虽然弟兄们面前淮秀依旧英姿飒飒、运筹帷幄,但眉目间掩藏起的女儿家的哀伤与情思,却没能逃过他的双眼。她不说他亦不问,除了心痛再无其他。
斟满杯中酒,再次一饮而尽,心中的苦涩却有增无减。身后隐约传来脚步声,当下他自然明了来者何人,这些年对她的所有他早已烂熟于心。
果然,温婉的声音回荡在耳畔,“清风兄,时候不早了怎么还不歇着?”一道红影闪过,淮秀已坐在他的对面。
“睡不着,出来小酌几杯。”他沉声道。
淮秀皱眉,“酒多伤身,还是少喝为好!”
李清风淡淡一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愚兄的才情虽不及曹孟德,但这酒的确可以忘忧啊!”
“兄弟,你有心事?”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李清风望着月下的淮秀,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他心中暗潮汹涌,千言万语都化作一声长叹。
许久,他端起杯怔怔地问:“四爷他这次来……”
“他是来助我盐帮度过一时急难的。”淮秀莞尔。
李清风的脸色黯了黯,“我盐帮的急难自己会解决,不需外人插手。”言毕,又一杯酒入喉,酒劲辛辣刺鼻,但却不及他心中的酸楚。
淮秀脸色一沉.“他不是外人,他是盐帮的仁义大哥,责无旁贷。”
李清风讥笑,“哼,责无旁贷,想不到你与他萍水相逢,竟抵得过我们多年来的患难与共。”
淮秀心头一紧,李清风为自己做的一切她不是不懂,但她于他只有相濡以沫的亲情,别无其他。唉,情之为何物,令多少英雄好汉为她竞折腰。淮秀起身,她转过头去仰望苍穹,心中徒生悲凉。
“兄弟,我与四爷的往来一向不瞒任何人,我们再亲也亲不过盐帮,亲不过兄弟,盐帮大堂发下的重誓淮秀此生不能忘也不敢忘,”稍久,她终于缓缓地说道,“我……言尽于此!”
听着她幽幽的声音,李清风心底无尽的懊恼,他本不想让她难做的,只是面对着她与四爷间的眉目传情,心情始终不能平静如初,他暗暗地责怪自己的鲁莽。
他站了起来,“帮主,清风今晚喝高了,如有不敬之处,我自罚三杯,”说着,他拿起酒杯,不想却被淮秀夺了下来,“兄弟,酒乃穿肠毒药,尽兴就好,不要再喝了。”
李清风俊朗的面孔带了几许尴尬,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今晚的话有些重了,也明白再多说无益,遂长叹一声,“帮主大人不计小人过,清风在此谢过了,夜深了,帮主也该歇着了,清风先回房去了。”
淮秀点头,“清风兄弟言重了,咱们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话自然要敞开来说。”
李清风自嘲的笑了笑,他踏着皎洁的月光离开了凉亭。
李清风走后,淮秀望着空旷的天际出神,想着刚才的情形,心,亦久久不能平静,往事悠悠那堪回首!他与她终究不是草木,“情”字当头,终究不能淡然处之,一笑而过。
“起风了,怎么还不回屋歇着呢?”不知何时乾隆已经立在她的身后。
淮秀默不作声,任往事清扬,思绪飘忽。
“淮秀,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见她未搭话,乾隆不自觉地踱到她跟前,他望着若有所思的她急切的问道,
唉,这个四爷,看来终究是她命中的劫数啊,躲,躲不掉,避,亦避不开。
淮秀摇头苦笑,“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哦?怎样的有感而发呢?不妨说来听听!”乾隆戚身至淮秀眼前。
气息相闻间,淮秀娇中带羞,本能的她向后闪了闪,“也没有什么啦,”话锋一转,“时候这么晚了,四爷为什么还没休息呢?”
“本来是想睡下的,但是看到你与李掌堂在这儿谈事情,所以就过来看看。”他故意加重了说话的语气。
淮秀轻笑,“我们只是在这儿话话家常而已。”
乾隆揽过淮秀的肩“话家常,好啊,淮秀不如我们也……”未等他说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说话声,“看嘛,我就说四爷在这儿的。”
乾隆望着已经站在亭外的三人兴致全无,他淡淡的朝他们说道:“这么晚了,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话说这三人跟了乾隆多年,自然懂得察言观色,三人眼望着乾隆冷着的脸,自知来得不是时候,遂面面相觑,无人回答。
“贾六,你刚才不是很能说吗?怎么现在变哑巴了?”乾隆脸色微沉地盯着贾六。
贾六挠着后脑勺,“没有了,四爷,是春喜说要过来看看你需不需要伺候啦!”
“死贾六,我哪有说过,明明是你说得吗?”春喜推着贾六一脸的不高兴。
“唉,春喜,你怎么能这样呢?明明是你说的,”贾六有些急了,他望向宝柱,“宝柱,你说,究竟是谁说的?”
宝柱搪塞道:“贾六,你跟一个小女子计较什么呢?”
“唉,你们……”贾六手指着二人一脸的无奈。
乾隆寒了脸,“你们几个小兔崽子闹够了没有,你们都给我各自回屋,抄写一百篇论语,明天交给我!”
“啊……”三人顿时泄了气,一肚子的不满却不敢说出口。
“啊什么啊,再不走就要加倍了!”乾隆沉声道。
“哦……”三人异口同声道,然后垂着脑袋离开了。
淮秀被这三人搞笑的一幕给逗乐了,她反问乾隆,“四爷真的要罚他们抄写一百篇论语?”
“他们扫了朕的兴,当然要罚,否则还有什么规矩可言!”乾隆笃定的说道。
淮秀微微一笑,“难怪古人常说伴君如伴虎,唉,真是圣心难测啊!”
乾隆望着浅笑不语的淮秀,盈盈粉面,美目流转,不由得心动不已,他搂过她的腰身低语道:“淮秀,我们……”
淮秀忙一个支身避开了,“我们有事还是明天再议吧,四爷,我回去休息了!”说完,嫣然一笑,飘然而去。
徒留得一脸怅然的乾隆呆怔在原地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