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见过原来,只看见现在
张佳羽
你看到的某一处的样子,不一定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妈妈说,她小时候住着的省科学院,就一栋五层的办公楼,一栋五层的家属楼,若大的院子,空空阔阔,长的全是麦子,春天麦青,夏天麦黄,一条不宽不窄的柏油路,蜿蜒着,一头接办公楼,一头接家属楼,她们小孩子,天天在麦地间穿行来穿行去,也一块儿追着捉蝴蝶,抓蜻蜓,捂知了,扑小鸟,还到麦地里采几朵蒲公英啦,挖几苗青青的野蒜啦,寻几种黄的、紫的、红的、白的小野花啦。总之,院子里的乡野气息很浓。
嘉峪关路,也不是现在这样成为兰州的一条干道,那时候是一个小型机场,嘉峪关路就是机场唯一的一条跑道,尽头枕着现在的二热。跑道北边是一片麦田,很荒很荒的那种麦田,麦田里吹的都是野风,听大人说,有野生动物在田里出没。大人是不会让小孩单独去那一大片麦田的。跑道的南边是一排二层的机场工作小楼群。到底什么人在那里工作,妈妈说她根本不知道。
现在呢,省科学院哪里还有长麦子的地方?十五六栋楼横着盖,竖着盖,插空盖,自愿不自愿地挤在一起,把院子挤得窄巴巴的,水泥楼,水泥墙,水泥路,互相交织,互相拉扯,把地面的土全捂在水泥下面,只剩一块中间长着一棵大松树的小花园,因为松树太大,树冠几乎把花园的天空撑满了,其他的植物也长不起来。原来是有几株牡丹的,荫在松树下,常年见不着阳光,长着长着就耷拉下来了。松树长得很霸道,也很落寞,没有与它比肩的朋友。好在,春天一到,花园一圈儿挣扎着存活的丁香花一开,还算是满园芬芳了。
嘉峪关路今非昔比了,确实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市区大道,直而宽,路的北边,也就是妈妈讲的大片野生生的麦田,现在各种高楼已妻妾成群了,红的楼,白的楼,黄的楼,一个比一个指着天,看,我比你高!妈妈上班的医院,就在这一堆楼群里。传说中的麦子,早不见了踪影,估计与哪一场强势的夏风私奔了。路的南边,天空看起来很开阔,过去是矮二层,现在依然是小里巴几的二层、三层、四层、五层的矮楼,就像矮化树一样,长不起来。楼的脸面也不鲜亮,暗乎乎的,这是不是叫矮化病,个儿不高,衰色满面,有点小老头的意思。我不是城市规划师,为什么路南还不起高楼,不知道。
是不是?你看到的某一处的样子,不一定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说明:图片为网名“影外人”所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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