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浅浅的夏雨前夕的晨色

                   张佳羽

   这是早晨六点半，亮度比平日明显浅了许多，东方的鱼肚白没有出现。

   天阴得不重，眉头皱出两三条絮状的纹，缺乏精神头地耷拉着脸，如同患了热感冒的中年人，穿着宽大的灰夹克，时不时打出几声沉闷的喷嚏。

   南山一长群，携手蹲在天下面，让开眼前的城市。赤顶橘墙的楼群，灰边粉身的楼群，花帽黄肤的楼群，玉体红窗的楼群，还有水泥框架在建的楼辟，以自己的个性组建着宜居的庭院。

   南河道里的树与树分不大清楚，晕染成两长坡墩实的绿。垂柳靠水，长得臃荣些，泛着娇弱欲滴的翠绿;国槐扎在坡面上，生怕自己滑下去，一扎一个实诚，稳稳地举着青绿;冠状的针叶松，挤开周围的杂枝，把自己长得大青萝卜一般，喷一身墨绿;有一种叫不上名儿的树，大有红得发紫的感觉，没有绿气。

   河上的桥没有表情，蓝白相间的公交车来来往往，压得它发颤，也不肯吱应一声。

   河水流着泥黄，钻入桥洞，又钻出桥洞，仍然不改本色。

   超低空穿越的单燕，一个猛子接一个猛子向河道里扎去。它本想抓一把河面浑浊的微波，黑色闪电一样斜插过去，眼看扎入水中，突然临时改了主意，水太浑，还是算了，一仰头，将自己急速拉起。

   风有些偏凉，是那种风湿性的冷嗖，吹在身上锥锥的。风速不快，挺粘人的。

   僵持了半个多钟头，雨，劈头盖脸落下来，世界雾茫茫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