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东风向东吹

                           张佳羽

    一诊腾云驾雾地来了，十万天兵压向城头喊呀杀呀地，长世俗的志气，灭高三学派的威风。考砸了就砸你老爸老妈的脚后跟，连带着直接把你砸进清明节，悲悲悯悯，路上行人欲断魂；考利索了头顶上挂一枚金蛋和一枚银蛋，砸你个满眼金花，四面低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反正每年晒屠场，芝麻开门，不进则退，瞧大无畏者的英勇就义样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老师比任何时候都啰嗦：吃得好个儿大，一排儿体体面面的衣服架，想想是谁的奶水把你喂养大，是谁出钱教你学文化，是谁陪你过冬又入夏，是谁把一生的志愿都让你消化。没有好学风哪来好成绩，没有好成绩哪来好学府，没有好学府哪来好前程！

    小李飞刀，上，老师是唐僧带过的徒弟吧？嗡儿、嗡儿、嗡儿，像一万只苍蝇在飞，烦都烦死啦，比唐僧还唐僧。你反导系统呀，瞄着老师削我们。呜儿，一排脑袋倒下去，几声叹息浮上来。老师老师，我们现在是你的蠢学生，呜呼了是你的死学生，一失足坠下悬崖了是你的伏地虎学生。哭啊哭啊，天黑黑，路锥锥，一脚踏着个倒霉鬼，姓甚名谁没记对，去吧去吧当垫背。

    我还就不信东风是向东吹的，马来西亚航班是被外星人迫进时光隧道的。拿考题来，又不是印在黄丝绢上，由太监阴阳怪气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纸还是最最普通的八开大白纸，题还是印着汉奸不配的真传黑字。它看考生冷若冰凌，一脸的砒霜，两袖的暗箭；考生看它也没啥大不了的，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并不是什么高贵的货色。

    谁难为谁还不一定呢。考就考，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不是神泣就是鬼别，乾坤倒转，天崩地裂。谁怕谁呀，你是哪个庙里的，等着我上香，哦呸，呸呸呸，呸死你个马半仙，向你低头跪下来的是学人，弃你而去大步朝天的是学霸，气得你吐血求饶告命的是学神。这年月，吓死胆小的，撑死真金不怕火炼的。

    一诊一诊，无非不过是高考前，第一次给考生的脑子瞧瞧病，是进水的货还是漏雨的货。你瓷眉瞪眼的瞪啥呀？是营养不良啊还是偏锅食吃多了，恶补补得头发晕，眼发花，见了亲爹叫妹娃；你是麻袋底子太差呀还是红木匣子笨儿重，装着金，装着银，装着下巴没嘴唇。再强势的人，耗不过时间；再发怵的人，熬不过当前。等着吧，时间会把所有人都稀释的，阳光一页一页剥走，聚众豪赌的命运化为蔚蓝。

    还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较真啊？就这样吧，打死纯真要革命，革得青春各西东。握一握手，三年拜把子，一朝见高低。老师老师，老葛有事。梦里遇到吴莫愁，天外飘来萨顶顶，给我一个吻，我要降龙木。除了颜面薄如翼，功夫历来归自己，信苍天一回，苍天最有眼。喂，南来的北往的，作个见证，看时间，开答，多大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