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年过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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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风俗城里人棚户区大刀 |
分类: 散文 |

越长大,越喜欢俗。
小年时节,去了趟市郊年货市场,像进了蚂蚁洞,人挤人,脚跟脚。市场里红红火火,喜气洋洋,春联、年画、甜食、果品一应俱全,过年的气息扑面而来。我简直惊讶极了,与城里接着畔儿,过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城里一片静悄悄,城郊一派闹哄哄。
在年货市场转悠,起初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走路很傲然的样子,板儿正得一眼看上去就是局外人,闲庭信步,走走停停,指指点点。走着走着,就不知不觉入了进去,忍不住像农民一样弓下腰来,东挑挑,西选选,讨价还价。
也不跟爸妈打电话商量,自行作主,挑了幅一米九长的大春联,上联是:好年好景好运气;下联是:多财多福多吉祥;横批:荣华富贵。摊主推荐:再来张门神,你这套餐就全活了。门神很多,有二三十种,大大小小,摆了一地。我挑了好一阵工夫,小的嫌不大气,大的又怕家门贴不下;珠光宝气的很贵,朴素的廉价但不雍容。 迟迟下不了决心,摊主笑我:挑花眼了吧?哪样都好,你慢慢挑,挑可心就中。我像猴子扳包谷,扳了这个,丢了那个。最后,提起个头中等的金羽年画Q003、004,一边尉迟恭,一边秦叔宝,一个持剑守日,一个握鞭望月,铠甲护身,威武凶猛。画纸很厚很光滑,印制精美。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摊主乐呵呵地给我包裹起来。
春联门神提回家,老爸一看,鼻子拱得像很诧异的牛:不会吧,你选的?我自豪地说:对呀,我选的。过年嘛,就要像农村人一样,有个过年的样子。老妈沉默半天才说:女儿随根。我回头问:什么意思呀?老妈用嘴巴呶呶老爸。老爸一改常态,扮个鬼脸:今年的年就这么过了,我们也传统一回。
大年三十一大早,我们就忙活着贴春联。老爸踩在小方凳上,踮着脚尖,将上联高高提起。老妈负责撕胶带。我负责看是否端正,高低是否适中。这一看,有些忐忑。 大门的外墙地脚线是用黑色瓷砖装饰的,有十二厘米高。春联挨着地脚线的上沿贴,比门高出一小段。老妈说:见过大的,没见过这么大的。老爸从小凳上下来下去,反复比划,端详,思量,总觉得不那么完满。老妈建议将多出的部分裁掉。我跳起来:不能够的,人家说了,一米九,一米九,一家人幸福长久。老爸笑得很开怀:有讲究啊?那好吧,就让它顶天立地,显得咱家春满乾坤。
春联立于家门两旁,格外的红彤彤,高大得有点夸张。这是我家贴过的最长的春联,也是这个小区住户中贴得最长的春联。太气派了,气派得有些扎眼。与左右邻居一比,我家是“宫廷”,两旁是“棚户区”。
贴门神时,老爸犯悚:城里人不讲究这个啊。老妈说:女儿请回来了,你不贴,是不是不吉利?老爸咂嘴:出难题。我接话:你们骨子里挺传统,表面上还装得反传统,虚伪。是谁有事没事哼哼《白毛女》的?我从小听到大,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喜儿怎么唱来着?门神门神骑红马,贴在门上守住家;门神门神扛大刀,大鬼小 鬼进不来。门神到咱家,守住家当有钱花。我说服了老爸老妈,一齐动手,贴吧。
往门上一比划,才发现,门神是给双扇门设计的,我家是单扇门。老妈说:甭从中间裁开了,整张贴上去。老爸表示同意。我反对:人家说啦,要裁开贴的,分左右, 站双岗。老妈说:城里的情况特殊,可以破这个规矩。我坚持:已经风俗啦,又风俗得不彻底,是不是有点前功尽弃,不伦不类?老爸敲我:尽找麻烦。
门神从中间线裁开,贴到蓝色防盗门猫眼的上方,两神之间,空出八公分的间距。远远望去,还算合适。
之后,楼道人来人往,议论不断。我家过年最落俗,俗气数我最出头。
哈哈,我长大啦,喜欢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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