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6的选择时代

                           张佳羽

整理家里沉寂于一面墙的四大书柜的书，一本窄窄薄薄的“小白书”掉了出来。说它小，因为其宽只有10cm，高18.9cm，厚0.3cm，全书仅40个页面。说它白，因为它白皮白背，只有正面上方四分之一强处有一片蓝色图案，蓝白相间的格子衬着两株一高一矮的仙人掌。在看惯了又厚又大的书的今天，见着这么一本不入流的小书，就觉得格外新鲜了。

这本书名叫《这一代——写给和我一样的青年朋友》，作者商子秦。翻开扉页，印一张作者的黑白照片，占整页三分之一。照片右旁是作者的签名手迹。下方是“诗人小传”，说其“在全国四十多种报刊上发表诗作二百余首”。再看看目录，显示的仅有16首诗。200:16，这本诗选对作者的推介如此挑剔，要求如此苛刻，贡献如此吝啬，是当今所罕见的。

书是1984年第一版第一次印刷的，总冠名《长安诗家·袖珍诗丛第一辑》，入选的有10位诗人，总印数50000，单册定价0.20元。另9位诗人的诗选集，我找遍家里的书柜，也没见着影子。可能，给我遗传基因的那两个人，那个时候就“偷”了这一本。惊喜和遗憾同在，只知其一，见不着全豹。

书拿在手里，有点像古代递到皇上手里的奏折，又有点像现在的口袋书。可惜奏折的用纸是黄页的，这是煞白的。找来现在最薄的口袋书一比，也没有这么薄的。

我不知道商子秦。网查，哦，与共和国同龄（堪比我爷爷），陕西省诗词学会副主席，西安市作协副主席。有一篇介绍他的文章开头一句是这样说的：“著名诗人、学者商子秦是著名杂文作家商子雍的弟弟”。他的成名作叫《我是狼孩》。又有文章介绍说：“1980年 8月，商子秦的成名作《我是狼孩》被中国权威杂志《新华文摘》选载之后，引发轰动。”

我坐下来，鄱开这本小册子，一首一首起读：《清晨，我发动了轻骑》《我是狼孩》《黎明，我听见声声鸟啼》《潭和云》《你和我》《三月的房檐水》《唱给失恋者的歌》《寄云贵高原》《约会》《送行》《秋雨》《三月·黎明·苏醒》《绝色的邮票》《我是个小人物》《深夜，延点车》《我思念北方》。成名作《我是狼孩》，我读不大懂。其它的诗，也不是我这个时代的诗，读得有些隔世的远。

花了一定的时间网查，能查到的引用商子秦诗作的，大都是出自这本薄薄的集子里的佳作。除《我是狼孩》外，还有《清晨，我发动了轻骑》《唱给失恋者的歌》等。看来，这本“小白书”，囊括了商子秦一个重要时期的诗歌精华。

于是我就想，对于一个作家，文不在滥，有代表作呈现则灵；书不在厚，集精要于一身则强。是故无贵无贱，贵贱皆在作家出于何种贪念。贪名利与滥竽充数，则文章粗制而急功近利；念责任与文风严谨，则文章灵妙而流芳百世。时代再有不同，行文之道，必是相同焉。

今天，是一个出书比写书容易得多的时代。越容易越贪心不足。越贪心不足越不愿意去粗取精。作者抱怨自己出的书无人问津，读者抱怨书市粗制滥造者太多精美细致的太少。一边是书越出越厚，厚到成为一种装饰和摆设；一边是书价越来越高，高到令人望而却步。

书不于人方便，人便不与书相亲。读者不管你是谁，只管你值不值得他花钱买接受。你那书出得东拉西扯的长而厚，读者瞅一眼就想吐，他宁肯将钱捐给叫花子，死也不肯资助你兴风作浪，忍受你狗屁文章的折磨。

感谢我家的书柜里，居然还收藏着这样一本超薄的小书。感谢这本超薄的小书，给予我心灵天震般的触动和为文的启示。我不认为商子秦的这本“小白书”价值低微，今天摊出来，不妨供大家共瞻而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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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image.chinawriter.com.cn/main/chinawriter2011/cwlogo02.gif    中国作家协会主办     2013年12月9日 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