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本书和两支笔

                          张佳羽

贵州有个罗成正老师，硬笔书法太硬气。他一抄录谁的文章，立马感到灰姑娘变白雪公主，喜气满殿，蓬荜生辉。他觉得我有才，先后书写了两篇我的小散文，《其实，优秀……》和《我挥霍着夜晚，所以走得比想象远》。后又寄给我一包神秘东西。打开一看，是两支笔和两本书。两支笔，一支为青花瓷，一支为唇印红。两本书，一本为《冰心文集》，一本为张红萍写的《林徽因传：我的心是一朵莲花》。两支笔，一支放 在礼品盒里，一支夹在《冰心文集》里。两本书，《林徽因传》上寄语十行：“张佳羽同学：民国的一些文学作品，是相当优秀的。选了这本送给你，是因为林徽 因、张红萍都是女性，而且张老师和你是本家。祝张佳羽同学在文学创作、读书学习上都能更上一层楼。2013、7、20 罗 成正于贵阳”；《冰心文集》上寄语两面：“小张同学：冰心奶奶的书，要细细地品味，才能闻到香浓的味道！希望这两本民国读物代表作家的书能给你带来好运！ 另外，红色的钢笔，我已经试了，很好写，建议你用老板牌碳素墨水，在吸墨水的时候，不要吸满，否则会‘吐’墨水。红色，代表希望。不管是不是真的。我相信 了。因此，我就没有把它放在笔盒里寄给你。因为，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盒子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它！罗成正于贵阳 2013、7、20晚”。

礼物寄到我爸爸那里，我爸爸转给我。我心情大好。《冰心文集》，我是渴求的。她那些短小的东 西，跨世纪而不褪色，必有独到的过人之处。她的短文提醒文人，别瞧不起“小家碧玉”、“豆腐块”，它的感染力，有时胜过“大家闺秀”、“厚砖头”。冰心始 终占据着小读者的制高点，一次又一次击败以大部头示众的竞争者。翻开浩繁的中国历史，查来查去，没有其他方面的功绩铺垫，仅靠几篇小文胜出，有几人对她望 其项背？林徽因的才女名声甚盛。据说，她的身影牵着徐志摩的诗情，“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徐志摩为了她的北平舞会，从上海乘雾而上，结果在白 马山上骑白马去了，“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如此浪漫的一个文学才女，嫁人却嫁文学外，成了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的妻子！这多么戏剧！一个是纵马由缰式思维，一个是步步为营式思维，看起来非常冰火两重天，行起来却能出神入化地九九归一。更称奇的是，两人一起参与设计了新中国第一碑——人民英雄纪念 碑！林徽因的游戏规则，排除所有约定成俗的陈规陋俗，我就是我！我美丽，我不同；我文学，我不同；我个性，我不同；我为先，我不同！冰心和林徽困，都在文学和人学领域制造了“划江而治”的历史。她们是文学的基因携带者，也是阳光下发酵反常规律的菌类。我不拜读她们谁拜读！

罗老师是个细心超非的人。送我这“两个人”，一人独心著玲珑，一人雅态百花开，教我琢磨才女是如何担当的；又送我“两支笔”，一支冷静，一支热情，教我体会行文是如何达到极致的。我伴灯读了半夜冰心和林徽因，她们两个坐在我的灯光里，与我说着深 深浅浅的话。灯光将她们照得很电影，一个画面，一个情境，又一个画面，又一个情境。我踩着书阶，拾级而上，试图以最短的捷径，到达她们的一生。我太急切， 在她们之前，被时间婉拒。春天虽是从上个冬天走出来，却摸不着下个冬天的手。中间的跨度，就是世态炎凉。没有完整的经历，不可能仿制酸酸甜甜、悦悦惶惶的过程。幻想和盲动总是早恋，老师看不见，也管不住。自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却心甘情愿地为他们望风放哨。这个时候，还真应该用罗老师赠送的那支青花瓷，让自己冷下来，套用另一种换算公式。文学的激情是一只太爱撒娇的宠物，不能没完没了地嘿唬着它，浇灭它的兴致。不管是什么因素作祟，都得抵抗着些，偏执狂似 地娇惯着它，由它任性着异动。这时候，还真应该用罗老师赠送的唇印红，描尽人间天象，举杯邀明月，对唱成佳阙。着上文学的木棉袈裟，这不是一件荣光四射的 盛装，庙里来寺里去，叮叮咣咣地敲时光，怎么着也得青光着头修道了。别指望进一步退半步，消耗锐气成泥。就那样轮回地走着，脚印挨脚印，拼出一条勾勾折折 的回廊，喏，不错吧，每一块砖，都烙印着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