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低幼的病树能撑起几多愁？

                           张佳羽

“出名要趁早。”依稀记得这句蛰人的话是张爱玲说的。之后在蒋方舟身上发酵成成功的范例。于是千万幼马出圈来，嗷嗷扑腾赛文才。赛就赛呗，竞争激烈的时代，创造神马人间奇迹都不奇怪。不是许多大学早就办起理科少年班了吗？专门招揽全国在数理化方面“出名要趁早”的少年才俊。文科也不甘落后，虽说大学迟迟不开办少年奇才班，却有韩寒、郭敬明、蒋方舟一举成名的旌幡高高地飘着，十分的耀眼，惹得后来者前仆后继，趋之若鹜。我不反对“天公开眼常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现在不光中国，美国也出台一项计划，准备在中学生中打造一批少年奇才，让他们早早成为明星级人物。看来“出名要趁早”传染性很强，成为世界通用的流行情绪。我承认，少年奇才一定是有的，已有实例为证。但怎样成为少年奇才？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科学研究证明，人与人的智商是有差别的，有的人智商开发早，有的人悟性开光迟，同一个年龄段，所表现出来的才气是不均等的。叶诗文跳到游泳池一划，划成世界冠军，是不是所有与叶诗文同龄的女孩子都可以跳到游泳池一划，划成世界冠军？姚明凭着人高马大打篮球，三拍两投灌篮成世界超级篮球名星，是不是所有高个子男生都能成为篮球场上一匹黑马，搅得篮坛天地翻覆？答案是十分鲜明的，奇才奇才，就是稀罕奇缺的才俊，前提是它具有不泛大众的稀有性，而不是万人长跑最初阶段的普遍性。这就提醒那些着急上火为打造少年明星的父母大人，瞅准喽，别揠苗助长，好心办坏事，一棵普通而嫩弱的小树，你让它一吐绿叶就承载房梁一样的重量，它能吃得消吗？能成长得健康茁壮吗？自己的孩子首先是个正常的孩子，其次才是什么凡人呀、才俊呀之类的附带分类鉴别。认识上本末倒置了，就会由“坑爹”变成“坑崽”。

近一段时日，我心情有些郁闷般的沉重。在文学这股道上奔跑的一些“小车”，陆续地烧坏了零部件，泊在半道上病态般呻吟着，没有了健康明志般的神情，只有少年老成般的苦愁。我断断续续收到几张文学少年求救的纸条和短信。有的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自己想自杀，抑郁的不行，实在受不了了；有的顾着颜面，不好明着说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只透露病得不轻，心情十分低落，想跳楼……我的第一反应是：啊，写作还能把人写成这样？我一直奉行阳光写作，把文学看成一件开心的事，我开心文学就开心，文学开心读者就开心。从没想过文学会压迫作者成为一棵“病树”，在美好的春天里凋零。文学不是少年出名的工具，只是少年迷彩生活的影印物。你有能力影印自己的生活，就痛痛快快地复制去吧；你没能力影印自己的生活，就痛痛快快地疯玩去吧！不要看别人做出了什么，自己也要做什么；别人获得了什么，自己也要获得什么。这种无力而为，却在重压之下被动应对的做法，真的会害死人的。即便是成人文学，高尚的背面，也有血腥的回忆。天才诗人海子，一首《面向大海，春暖花开》迷倒了多少人，自己却在山海关卧轨升天了；台湾的三毛，也早早骑着她那匹《哭泣的骆驼》，给人们留下消失在地平线下的《背影》。文学让一些成年的文学家都承受不了其重，何况我们这些低幼的小树呢！如果文学如此的折磨人，我宁要健康，不要文学。为什么要骑在“出名要趁早”的鹤背上，恍恍惚惚地拔地而起呢？除了文学，就没有别的更为适合自己的路要走么？即使是文学，自己弱小的身子骨承受不起超级人物那种巨量的承载，那就简简单单起来，绣一朵花是一朵花，不求“满园春色关不住”，尚可“一枝红杏出墙来”。对呀，一枝就够了，足见自己才华的耀眼，还伪装什么铺天盖地呢！

有一首歌儿唱道：“一生中注定的运气，何必怨天和怨地。不怕艰难奋斗到底，公平竞争迎接胜利。一个人的成功，代表多少心血和勇气。看别人的成功，想想自己，脚踏实地去努力。啊啊，成功，不是一天两天努力就可以，一定要你付出全力，去争取胜利！”少年文学明星不是好当的，天赋和勤奋，缺一样都显吃力。两样都有，也未必就轻松得起来。一蹴而就是梦的境界，不是现实的写真。文学是漫长的上坡路，比的是耐力。没有谁一步跨到高峰，站在山头望风景，从此享乐度一生。我的体会是，它靠一点一点的积累。人家足球明星都说：“踢的最好的球，是下一个。”怀文学梦的少年，岂能不是这样？文学没有休止符，只有且歌且行。累了你就歇歇，困了你就去呼呼，养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有长远的比拼。功利心太盛，老被“我要出名我要出名”摧残着，就咱那还没定型的身子骨，伤不起。伤了就是一辈子的痛。一个伟人说过：“身体是载知之舟。”另一个伟人说过：“要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嗨开了地说，身体是本钱。身体要强健。强健就是本钱！谁过早把本钱花光了，成天羸羸弱弱的，远看风摆柳，近看林黛玉，不想输也得输。你再心比天高，摊上命比纸薄，桌上画饼休充饥，地上绘马难扬蹄，空荡荡的灵魂在懊恼的大地上游荡，连哭诉的力气都没有了，还能干成什么？不得不苦谏，同行的文学阔少们，你是不是文学天才不重要，重要的是强健的体质第一，“出名要趁早”的践行第二。出格的、超乎自身能力的异想会成为心魔，吞食了自己的快乐，吞食了自己的强健，吞食了自己的前程。健强美好的少年是样样红，要当主人翁。少年是风，你给什么季节，我就能把什么季节的风景送达；少年是阳光，哪里有土地，我就去哪里播种金色；少年是雨露，美好的未来卷轴一样展现，我就和圆梦的春风一路同行！莫成愁，衰了少年头，一切美好皆空无，过往尘埃恨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