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第四天的早晨

                            张佳羽

一个九是九天，九个九是八十一天。从一九走向冬天，到九九走出冬天，融入人们多少期盼。

今天是五九第四天，晨七时半，天是墨深的蓝，头顶上，月亮像烤毛边的鸡蛋饼，稍稍残缺而坠坠地斜挂在西天。谁家的楼顶上，无线电发射塔隐身得严严实实，只有那一点红光在半空一闪一闪，玄妙而动感，不停地给月亮传递眼睛读不懂的信号。

早起的行人踩着灯影，在街上匆忙地走着。街边华彩的路灯装饰着城市，也变幻着另一种清冷的迷丽。行人走在两柱路灯之间，加上街对面的一柱路灯，地上的人影登时有三，一前一后一左地跟着行人。影子变幻着，重叠着，行人朝自己的目标走着。

三九天残酷的寒冷不再，人的脸可以扬起来，在朝幕里舒展着自己的洋气和高傲。没有尖酸刻薄的冷风刮入人的骨子里，挥一挥手，也划不出一道风痕。花色的小车比丽着从身边窜过，它奔它的前程，我走我的宁静。

先前捂在虎爪手套里的指头，轻巧地溜出来，一张一合地弹着自己哼出的音符，感受心中的节奏。故意一个踉跄，谁敢笑我半醉不醒？想华山论剑吗？古有劈山救母，今有感天悯人。

我直立成真正的人。背上没有书包，潇洒自由在寒假里。本想一觉睡到日偏西，需要下种的文字总是催我：起来呀，快下种吧，我要发芽。我不能让貌容姣好的文字夭折在我手里，从睡梦中爬起，嗒嗒嗒地播种着它们。

辛劳结束，睡意全无，想起自己往常这个时候去上学的情景，脚步顺着道儿走出家门。街上有变幻的时节，在明明暗暗。还不曾到红日喷薄而出的时候，雾霾活生生地包围了城市。喜洋洋，暖洋洋，心情在状态又不在状态。

不需要有人认出我自己，但管不住熟人的眼神。的确不在乎别人的在乎，我只在乎天穹深海般辽阔。街上发现不了煮男煮女，只发现这个早晨不那么阴冷。所有的高楼都有些蒙太奇，大型LDE屏闪着一团光，招呼着外唾人。我围绕广场，捕捉小小的趣意。

没有目的就是最大的目的。也许天大亮以后，我没有这么充沛的情绪，倒头，睡在阳光里，梦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