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恋是朵预报不准的云

                           张佳羽

【初中，防早恋记忆犹新】

自上初中开始，“早恋”这个词，就时不时地蛰着我的心。它像一只会酿蜜的蜂，翅膀扇动着甜蜜，尾巴高举着给予疼痛的刺。我初中的班主任张老师是个心细如发的人，隔三岔五敲警钟：“不许早恋啊。谁早恋，就是和我过不去。”张老师特别对男女生在一起过敏，动不动就向家长提供学生不守规矩的“情报”。而她那情报大都是捕风捉影，夸大其词，把正常的同学关系上升到必须隔离的“早恋警戒线”以外。尽管我们受了委屈找她辩理，她一不生气，二不认错，仍然坚持说：“严是爱，松是害，你们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那时候，我们特恨张老师，觉得她忒冷血，草木皆兵，灭绝师太。

我们班有个“九公哥”，家里超有钱，周周请同学下馆子、上火吧，吃啊唱啊，缓解学习压力。每一次秘密行动，张老师都能嗅到气息。凡是牵扯到的男生女生，挨个儿问，挨个儿告家长。对男生的家长说：“孩子有了喜欢女生的苗头，希望家长配合，好好引导还来得及，早恋会严重影响学习，更破坏班里风气。”对女生家长说：“男女毕竟有别嘛，女孩要懂得自爱，老跟男生打得火热，一旦出了问题，吃亏的当然是女生。”早恋在张老师眼里，原来那样可怕，真是怕抓怕供怕揭发，防火防盗防早恋啊！

那时候，张老师就是猫，专抓早恋；我们就是鼠，专躲张老师视线。初中三年，这个游戏玩得实在寡淡无味。我们到毕业分别，确实没听到过谁谁和谁谁有一撇，大家都相处的很自然，留下同学间美好的记忆，带走彼此的祝福与珍惜。张老师平平安安将我们送出初中大门，她如释重负，欢天喜地，接连约我们在初中与高中相衔接的长假里，爬山，野炊，嚎歌。她已不再把男女生区分得那么经纬分明，还一个劲期望同学们理解她的苦衷。“杜绝早恋，作为老师，责无旁贷。”她固执地表述。突然，我们大家的眼里湿润起来， 如果……就……

【高中，从早恋的身旁走过】

到了私立高中，老师与公立学校有了区别。与学生对等地讲话，脸上和颜悦色，嘴上轻风摆柳。和湖南卫视播的《一起来看流星雨》剧情有部分相似。在早恋问题上，已听不到警钟天天长鸣。但我防蛰的心，依然一揪一揪的。

成都有个少年作家万亿，写了本《漂亮女生许菲儿》。他先在QQ里发了片段给我欣赏。我一睹，居然是描写早恋部分的！戒魔缠心，没敢看完。后来他寄了书，我打开邮封，很想开读，却迟迟没有将眼睛探进去。万亿问我的高中有没有早恋？有。但这种有，离我很近，也很远。一对发生恋情的同学，属少数民族。少数民族与汉民对待中学生恋爱有些不一样。他们俩是一个班的，都是留级生，年龄比其他同学大两三岁，已十八九了。双方家长都见过面，发了“许可证”。班主任老师和他们同一个民族，知道这个根由。所以他们不用躲躲闪闪。大家对他们也没什么过于异样的感觉。他们也没有在公众场合做出什么夸张吓人的动作。

汉民学生不知道是发育迟钝，还是做得太隐秘，几乎没有透出谁和谁关系不正常的传闻来。我仍然和男生女生都和得来，具有无性界的亲和力。本班的男生都挺好的，但没有给我送“菠菜”的。即便有，他不明说，我也缺少心眼，闹了两岔。上学期有个高年级的男生冷不丁闯进我们班，说是送我一盒巧克力，引得全班嗷嗷叫。我没好意思接，人家拍在桌上就走了。我还不晓得怎样解释这个“突发事件”，邻桌一把将巧克力抓了过去：“你不喜欢吃啊？我吃。”得，到底什么滋味，我也没尝到。后来那个送巧克力的高年级男生再没出现过。

学校貌似没有管制学生早恋的明文规定，但也没见早恋在校园泛滥。学生毕竟不是低幼动物，追求成长的导向与动物截然不同。萌动的心有，那不代表有某些成人的脏心眼和欲望占有。那就是一种美好的心理感觉。

校园的构成，不外乎两种人。从教学关系上讲，一种是老师，一种是学生；从同学关系上讲，一种是男生，一种是女生。春风来了，你让它只吹桃花，不理杏花，谁信呢！女生和男生不可能楚河汉界地划清属地。并肩走走步，劳动上你帮我我帮你，学习上争一争论一论，在高中是常事。这没有什么不妥。天冷了，有男生主动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冻得瑟瑟发抖的女生身上；女生为帮过她的男生买了点好吃的，男生朝她脸红了一下子，仅此而已，还能怎么样？相好，是干净的；不相好，也是干净的。

【早恋，≠好事≠坏事≠怪事=淡事】

不要太杯弓蛇影。早恋不是狼，也不是鼠疫，它就是一朵云，带没带雨，只有它自己知道。

韩寒上初中时，就有女朋友，半夜爬水管子去三楼偷着约会，也没见韩寒这种疯狂的冲动坏到什么程度，那个女生被韩寒害成怎样的杯具。（见韩寒的《青春》）

90后作家唐朝，15岁就写出青春疼痛小说《把梦还我》，讲述初二的恋情故事，他说：“躲避真实就没有我这本书的真实，无法回避就只有将朦胧的爱情送进书中。”

《人民文学》副主编、著名作家肖复兴也写了部小说叫《早恋》，讲那过去中学生的恋史。说明早恋这个东西，是人性使然呀，不是人为的堵就堵得了、疏就疏得通的。过去有，现在有，将来一定还有。我们承认人的智力有差异，为什么就不承认学生的身心成长有差异？有的早熟，有的晚熟。你不能老拿晚熟的学生比早熟的学生。晚熟的未必是好学生，早熟的未必是坏学生。

著名儿童文学作家杨红樱建议老师和家长不要轻易给学生下“早恋”的定义，她说，这是一种正常的生理现象，孩子在最开始萌生这种情感的时候是很美好的。家长回避、制止的方式都是不可取的。我们要教会孩子怎么去欣赏。不要指责孩子，要告诉他们什么样的女孩或者男孩值得他们喜欢，要更加努力让自己变得美好。每个人都要经历这样一个阶段。孩子对这种情感错误的理解大多来源于家长。

我曾有个辅导老师，很苦恼，有才华的“剩女”。她告诉我：千万别封闭自己，弄得文凭有了，爱情没了。好男生全被“懂事的女生”抢先预定了，我这个自以为最聪明、最听话、最规矩的才女，却成了嫁不出去的余数。我的苦跟谁诉去！

所以呢，我认为，一切顺其自然，只要不把自己掉进苦海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