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来了

                           张佳羽

春天骑着劲放纸鸢的东风来了，感冒骑着胜日寻芳的春天也来了。春天把暖风当马骑，感冒把春天当马骑，都跑的挺快，给活泼有余的我出难题。

昨天，难题摆出来了，非二选一，必须二选二。要春天，也要感冒？不要感冒，你想拒绝春天？我跳得老高：遭天杀的，等了整整一个冬天的忍耐，该到释放的时候啦，必须的，要春天！得，遂你的愿，春天给你，其中夹着一条病因，像报纸里夹着黑七麻乌的破广告一样，一块派送给你。这叫春季大酬宾，选一送一。能不能勾掉“送一”？想的美，只选快乐，不选痛苦，尽梦寐神仙的弯弯绕？要不怎么说傻着呢，能和八杆子够不着的“相伴云和水，为邻虚与空”的他们比吗，他们早超脱了，咱们呢，才涉水，还得从湟湟无边的甘苦中畅游，尝遍生的滋味。痛快痛快，痛，并快乐着，这才是生命的历程。

带着这个命题，春天来得很恍惚，极不稳定，像一个烧锅炉的新工，掌握不住火候。一会儿煤填多了，烧得温度呼呼呼地往上蹿，一夜之间，飙到18°。人们出门一感受，呀，好暖和呀，衣服穿多了，赶快脱。于是，昨天还满大街的绒绒熊，今天就来来往往着美线条了。循序渐进的法理不干了，电话打到烧锅炉的新工那里，训斥了他一顿。新工紧张呀，急忙封了风火门。得，春天又一夜跌到冰窖里了，温度迫降到-2°。不知情的人们还单衣出门，一头插进冬天残余的盲流里。呀，浑身打着冷颤，寒气直灌到骨子里。这天是怎么了，阴风带刺，漫漫飘雪，妙杀了昨日的“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出，绝胜烟柳满皇都”的如意景象了。

早春的脸比小汪汪的脸变得还快。有的人时间充足，踅回去加了毛衣；有的人行色匆匆，只好顶风冒雪了。我们当学生的，怕个氮+氢+二氧化碳+甲烷呀，走，迎难而上了。谁知太年轻，中了老奸巨滑的季节初始的计了。气盛全因太轻狂，惹来累赘负一身。人家终于在短时间内把选一送一的派送任务完成了！一杆子打倒一拨儿不知深浅的中小学生。我，也在其中——莫名其妙地说着笑着闹着叫着就感冒了。

症状：头重脚轻，没食欲，眸子变浊，骨头酥软不吃力，无精打采，昏昏欲睡，倒在床上就发烧。爹地见我很反常，擅自入闺室，叫了两声，我应得磕磕巴巴，有气无力。爹地伸手一摸我的额，叫起妈咪：“快来，女儿感冒了。”妈咪性子很哪吒，踏着风火轮就来了。她利索地取出体温表，甩一甩，夹到我腋下。过了5分钟，抽出一看，38°！妈咪忍不住，不中听的言语万箭齐发：“看看，穿少啦。我说什么来着？春捂秋盖，你就是不听，耍得像花儿一样，咋的？打蔫啦！有病谁难受，你？哼，折磨自己，折腾别人！教训，教训！记着没有？”妈咪嘴上开着机关枪，双手扒开家里的药柜，找着对应的药。

我呢，在这个春天里，自疚，感动，接受治愈。还能怎么样呢，已迷迷糊糊起来。是在梦中么？似梦非梦。瞧，春天骑着劲放纸鸢的东风来了，感冒骑着胜日寻芳的春天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