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万”字头

                             张佳羽

洪湖水，浪打浪，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把我爹拍在沙滩上。丫蛋在小品中说这话，笑翻了所有人。笑完，想起了，还想笑。太阳和月亮昼夜在织梭，织成一匹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布，记录下苦，也记录下甜。丫蛋的四句“真言”便在时空里布局，没有被岁月擦去的迹象。于是，两年过去，每每想起，照样搞笑。

笑得打结了，四句“真言”留在心里，对比一下，生活中还真是这样。一拨儿人精长起来，个别的名字越长越响当当，大部分的名字越长越淡了；又一拨儿人精长起来，想绕开前人的影子，却总是躲不开，于是在前人的影子下，苦苦寻找着自己的轰动。

人间波浪起伏，前浪后浪，有联系，也有分离。浪高浪低，有律动，也有随意。

在写作这个圈圈里，少年写手一路看涨。有个人的努力，也有社会需求的推波助澜。为了写手间有所比较和区别，就分出了80后和90后。80后里排出韩寒、郭敬明和蒋方舟，90后里却还没有与那三驾马车并驾并驱的，便一窝蜂似地叫叫嚷嚷，谁在前，谁在后，你不服，再重排。结果，今儿你排在前，明日他排在前，次序仍然没有三驾马车那样分明。出版商很头疼，推谁呀？差距不明显，赌注就不好下，万一抓错了，砸手里，哪不成冤大头啦！于是90后一路走来，出版商一路喊：站好喽，按个头，排个大小。行，一拨儿，入册的两百来人，给站个队。写手不说话，出版商却为难，一会儿把这个的位子调一调，一会儿把那个的位子调一调，调来调去，还是难论定。算了算了，就这么乱着吧。谁看谁烦，90后咋搞的？这哪是奥运会呀，亚运会也不是这么办的。这么多人，就不能出个破记录的？

身心疲惫。另想辙。有人聪明，来个对折细分法，把90后一折两半，90年至94年生的为前拨，95年至00年生的为后拨，两拨比较。这一分，冒出来几个新名字，长势还算旺，但能不能成丰收年，还得看秋后。

后一拨人里，“万”字头有些风景，受到关注。

四川双流“不善言谈”的万亿，却一放一个惊天雷。他放豪言：要做中国最出名的作家，当然要做四川第一。韩寒、郭敬明？一个“中学没毕业，出了本书，我觉得没多大意思”；一个的“文字，我不喜欢，有点做作”。 两位炙手可热的80后尖端大哥，万亿的言谈很藐视。他13岁（或者大点，或者小点），正在写“男孩地带系列小说”，已出版了第一部《暖雪》，第二部《十三岁的花季》。记者的评价是：名利、狂言、矛盾交织。我细看了一些万亿的小说，语言真不错，有小说的味道。他上的就是语文特长班，正合他的梦想。

我与万亿在博客上认识。他的博客照十分阳光，样子很模特，脸面细腻得有质感，两手托着下巴，正在发酷。搜到一些他的生活照，脸面就有些男生的毛糙了，似乎还有些羞涩和矜持，符合第一性写手的天质。

相比之下，本姑娘一介女生，博客照有些淡，没有一眼看上去那种迷丽。汗，都让万亿抢了彩，我只有去非洲原始部落一抹黑地补妆了。

休笑！玩归玩，闹归闹，完了还得一本正经。换一种表述法，我与万亿之别，一字之差，两样天地。万亿狂在言上，我狂在心上。万亿把自己想的都说出来，以“大爆猛料”加一年出手一部新书见长；我把自己想的，开水煮冰块，都化成滚烫的文字，热腾腾地冒出来。这种冒，也可能在博客里，也可能在刊物里，还可能在大部头里，有些散乱，却很持续。

我佩服万亿！在写作上，放言见胆，有济公式的颠狂，有包公式的青楞。

另一个“万”字头人物，在我的省界里。

他叫万汇，甘肃白银人，小六。到目前为止，我只看到他写的一篇短小的作文，叫《心惊肉跳的夜晚》。仅这一篇，我就有些喜欢他的文字了。全文如下：

　  “多手怪！你不要过来，我有棍子，我会打死你的！”我是什么时候说的？--呢是暑假一个闷热的夜晚。

二年级时的一个暑假，我回老家了。我坐在沙发上，一个人看着动画片。“热死了！”我打开了所有的窗户，月光如银水一般倒在了地上，不计其数的星星在漆黑的夜空中眨着眼睛，俯视着大地。

突然，刚刚还那么亮灯光一刹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黑暗笼罩着整个房子，周围死一般地寂静。我借着月光，摸索着点着蜡烛，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墙角。一个张牙舞爪的大影子出现了，它长着十几只手，向我走来。“多手怪！你不要过来，我有棍子，我会打死你的！”我拿起墙角的一根棍子，可是我不敢向前迈一步，我又想哭又想叫，可我哭不出来，叫不出来。呼——屋外的风开始狂吼，我更加恐惧，就在这时蜡烛熄灭了，我吓得飞奔出门，冲到院子里，我边跑边叫：“鬼来了！鬼来了！”我一溜烟儿地跑到了大门口。这时，一只冰冷的大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顿时浑身冒冷汗，鬼抓住了我。“小子！怎么不看电视，在这儿晒‘月光浴’。”原来是哥哥，我松了一口气。

回到房子里，我再次走近了多手怪，竟发现那是个衣架！每想起这件可笑的事，我就再也不害怕鬼了。因为每个“鬼”都是因我的疑神疑鬼冒出来的。

很短吧？但很好看，叙事干净，形神兼备。

看一个人，不能因为他比自己小，就从意识里以大欺小，奢谈一些教训的话，也不管自己说得对不对。我只想说，万汇一下子揪住了我的眼珠子，欲从他的作文里撤退，已经不那么容易。

万汇长什么模样，我只能猜，画不出相来。

如此道来，折一半看90后，还是有趣得很。成事虽然仍显不足，给力关切甚或照样有余。现在还不好说我们比80后衰落，毕竟，路才走了几步。韩寒有韩寒轰动的道理，郭敬明有郭敬明畅销的理由，蒋方舟有蒋方舟上清华的资本。每一位成功者，都不是坐着阿拉伯飞毯，一个梦游，便到达光辉的顶点。名人的出现，有社会的需要，更有自己的天才和努力。既然按年代把新生类划成拨儿，每一拨儿人精里，总有很少的几个代表人物，不可能齐头并进。代表人物因有“曹冲称象”的本领，会使大多数人服气。这样的人物正在到来，敬请期待。

心急吞不下烤红蓍，这绝对是真理。那个“浪打浪”的丫蛋，可别在下一个小品里，把我们90后编排一顿，说什么：多情莫笑我，笔如白云大妈飞快，纸成村头厕所悬惊，了却吹牛上天事，赢得浮云驮骂名，可怜少白头！嘿嘿，就这么着，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