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移向右移都是距离

                           张佳羽

天热，脑子都蒸晕了，所有想法热气腾腾，却没有一个是清晰的脉络。思绪从左半脑移向右半脑，又从右半脑移向左半脑，移来移去都是距离，难见成形完整的东西统治自己的感觉。

夏天就是这样对待一个思想者。它真的没有春天那样生机勃然。春天挣脱一个冬天的禁锢，相遇东风后，绿芽劲发，犹如万箭齐射，很快就以唱主角的姿势，占领了视界几乎不留间隙的山峦，纷纷左拉右挽，结成盛大的同盟，抒意着旺盛的主题——一个关于碧海连天的童话，一首优美得亦真亦幻的诗章。

夏天急剧地调集发热的浓度，不许任何一处偏隅存在冷静的影子。于是刚刚萌芽的众多灵性，便被过高的热情所抑制，出现少年老成的烦躁。像“萌芽就是蒙古人的牙”这样幼稚好玩的解释，已没地方再海选了，只能当成遥远的童话去欣赏。

温度计高窜，没有谁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只有麦子为一季成熟而枯萎。田野摇动着巨浪漂金一样豪迈的收成，引得渴望填饱肚子的生灵无比喜悦和歌唱。一阵非凡的热闹和繁忙过后，田野随即就空了下来，空落落成一地愁肠，寂静成麻雀领群抱怨的场地。

所有的绿似乎在春天里就长足了个头，坐在夏天里打蔫。树的影子让伸着舌头哈哧哈哧大喘气的花狸狗望到了救星，一头扎进去，享受得不得了，管它脑子如何浑浊，不再去想难受的折磨，独独霸占着一片跟随阳光转移的荫凉，时不时抬头扫视一下警觉，呲牙咧嘴地吼退一双双逼近领地的眼睛，安然入睡，睡过宝贵的大白天，才站起来意欲发表享受的滋味。

一只不知真相的兔子热急了，三蹦两跳闯进树冠包容着的阴沉里，传出一阵遭遇后的撕杀，落败成一道谜或一夜悲凉，便不晓得最终结局了。思想者就追着这样无聊而愚蠢的问题思考着，度过一夜蛙鸣虫唱的日子，美意得近乎白痴，一概不为忽略了最为重要的关于大千世界的真相的考究而忏悔，还如醉如梦地欢呼自己貌似艰辛而关键的作用，庆幸自己的关注没有留白。

真的很无语。在满脑子混乱的夏天。人群浓缩进发达的城里，挤得汽车又是打喇叭叫喊让道让道，又是聚成一堆屎巴牛式的乱拱还竞赛着轰轰轰地盛产噪音。标志着文明的高楼，也顾不得害羞，老大的个儿，半空里撅着个屁股突突突地放热屁，为房间里紧闭的自私做着功半事倍的消暑。于是，满大街的高温追着无休无止的吵闹，一浪打到街那头，又一浪给送回来。一个热得受不了的幽灵，在整个城市里游荡着，造成对全新发达进步的摧残。

思绪极不情愿在这个时候游走。鼻子里喷着烤焦了的浆糊味，嘴巴一张就感觉在喷火和冒烟。只有热胀，没有冷缩，思考的步子向左移向右移，都重合不到一个点上，只好抛开纠缠着睿智的书本，张望秋天的行程，到底抵达在一个什么位置。

人和叶子一样疲倦，无精打采，有气无力。一把伞能撑开多大的天？艳极了的太阳嘲笑着行人躲躲闪闪的笨拙，一串汗追着一串汗犁开老女人妆后的美丽，裸露着一脸尴尬。没有几个人愿意细细品读这变异的风景，只想逃，尽快地逃离燥热之地。

脑子与地气一样混沌。罢了罢了，资源浪费又能奈何？给自己找一个清静的理由，空白到一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