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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陆明烛领着陆嘉言走到营地门口停下来,因为他听见后面叶锦城气喘吁吁的声音,似乎是在叫着他的名字。陆明烛怒火中烧,咬着牙才没在回头的时候直接给叶锦城一刀。赶上来的叶锦城似乎察觉了他眼睛里的意思,虽然陆明烛看见他脸上明显露出了瑟缩的神情,但是却仍然挤出笑容来道:“方才那个……你不要生气……我……我想办法……”
陆明烛冷笑一声,并不说话。
这声冷笑显然对叶锦城来说有着相当的威慑力,他立时沉默了,可是很快又勉强开口道:“明烛,你不要这样……说出口的话已经不能改了,如果不顺着说下去,你和你徒弟,都有危险……而且何先生安排你到西域商会去做事,如果到那时候你徒弟被人看见,就更说不清了,我……如果他们不再提起你徒弟,我定然也不会再提……即便是提了,我也就会尽量阻挡,不会带他去见那些狼牙军,你、你放心就是……”
陆明烛的眼神斜睨着他,不是很明显,但是那里面轻视的意思很清晰。这眼神刺痛了他,叶锦城终于再说不出话来,只是局促地看着陆明烛。时移世易,岁月飞逝,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将近二十年前的年轻人,叶锦城此时显出这种青涩少年一般的局促,让人看着无端觉得可怜而且尴尬。曾经在无明地狱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里,陆明烛以为,作为复仇成功的胜利者,他应该是意气风发的,可是三生树下那一瞥以及现在的叶锦城重叠在眼里,只让人觉得可怜而且轻蔑。他曾经以为,如果再见到叶锦城,所能剩下的,就只有赤裸裸的恨意,可是如今看来,除了恨,却还有一种止也止不住的疲倦、轻视和漠然。
陆明烛冷声道:“那是你的事。我只管好我自己的徒弟,尽量不再惹这种麻烦就是了。何先生说的……”他咬了咬牙,“若是真的情况危急,我会按照吩咐来做。还有,”他倏然走上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叶锦城不由自主地向后倾着上半身,连呼吸都因为紧张而急促了起来。
陆明烛抬起右手,手指重重地在叶锦城锁骨下面的位置戳了两下,直把他戳得向后踉跄。
“别那么叫我,我跟你,在十六年前,就已经是仇人了。时至今日,就算暂且不找你算账,也并不想跟你有什么牵扯。让开。”
天色已经太晚了,没有办法回去洛阳城,直到第二日下午的时候,叶锦城才回到洛阳内城的宅子。为了自圆其说,阻截那批并没有丢失的货物运入洛阳的事情已经交给了叶九霆,他现在应该是亏了一大笔生意的模样,理该颓丧——事实上他也的确颓丧得很了。此时还没到开始晚饭的时间,货物丢失的消息也应该在商会里传开了,不然以往这时候,他就算在宅子里,这地方也肯定早就门庭若市地招待访客了,此时却还是静悄悄的。叶九霆大概还在善后,暂时也不会到这里来。更何况前几日他们接到藏剑山庄的书信,田杏子说要来洛阳,大概也就是这几日抵达的事情,叶九霆定然去忙了。
叶锦城精疲力尽地在桌边坐下来,伸手解散了头发。那些白发,不管怎么补养,也都不再能泛出一点点光泽,这一头枯槁的白发,要是仔细看,与他平日里雍容华贵的衣饰和气度极为不符,走到哪里都让人侧目。只不过这些东西,被他平时精神的模样掩盖了。叶锦城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茶壶,里面的茶是冷的。他也不想责骂下人了,只是提起来倒了一杯,用手揉了揉眼睛。陆明烛说的话一遍遍在心里回响,弄得他疲惫不堪,心头一阵阵地发紧。他说的没错,十六年前,他们就已经是仇人了。当初大光明寺的风雷血火,无论隔着多少痛悔也换不回来。他没有办法得知,陆明烛到底是为了死去的同门恨自己更多,还是为了自己的欺骗背叛而恨自己更多,不过无论是哪一样,他都是应该恨自己的。好,恨了也好,总比全然的漠视来得要好。那种惯常的绝望混合着一点悸动的情绪又开始蠢蠢欲动,逼得他连忙抽身从桌边站起来,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引到别的方面去。
他累得浑身上下都在酸痛,却一点也不困。叶锦城转过屏风走到床榻,和衣往上一倒,睁大了眼睛望着帐顶。这屋子里太安静了,静得他除了思索什么也不能做。在这许多年的日日夜夜里,有很多夜晚,他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如果不是后来想明白了唐天越和叶思游的诸多付出和苦心,以及要抚养叶九霆,那些在静夜里绵绵无绝的情绪,可能早就已经逼着他死了好几回。
他强迫着自己从绝望的情绪里走出来。现在该想的绝对不只有这些。思及此处,叶锦城开始万般懊丧,深恨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看着一点儿周围,这才让洪英出来看见他同陆嘉言说话,以致后面不成着串的撒谎也不行了。可是他扪心自问,当时一看见陆嘉言出现,心里立时就知道恐怕是陆明烛出了事,小孩子是慌乱,可他自己若要说是魂飞魄散也不为过,哪里还注意得了周围的情况。现在再来骂自己不够镇定,也已经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指望洪英对那天的事情并没有上心,以后也不再提这件事,这样就不必再牵扯到陆嘉言了。
身下的床铺让他觉得有些硬。尽管是夏季,叶锦城的床上还是留着被褥。当初为救叶九霆因祸得福,倒是无意中疏通了筋脉,可是早些年气血不畅,怕冷的毛病还是留了下来。叶锦城伸手把被子拉开,团了个团儿,翻身趴上去,把脸颊埋到柔软的被褥里接着想方才的事情。
事已至此,说出的话不能收回,只能仔细想好后面应对着的所有步骤了。叶锦城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之前在营地里林巧巧说的话来,尽管陆明烛明显因为那句话而竭力压抑着愤怒,而就他本人来说,也绝对不再希望陆明烛生气,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一想到陆嘉言可能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要这样称呼自己,就无端觉得开心起来。
他自己没有孩子,唯一的徒弟也已经长大,成亲生子,尽管叶九霆对他这个师父也还是一如既往地顺从,可是他终究能感觉得到午夜梦回之后那种难以忍受的寂寥。这些年来在辗转反侧中他常常做梦,梦见回到西湖三月柳绿莺鸣的长堤上,他把大声欢笑着的叶九霆扛在肩上坐好,同陆明烛说着话,一直一直走,走到梦境的醒来,再独自面对暗夜里无尽的心痛。如今叶九霆已经长大,然而天意悯恤,陆明烛还活着,带着徒弟回来了。尽管理智无数次地提醒他,这并不同他能再有什么关系,而且,因为陆嘉言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可能得叫自己爹这样的事情就这样开心,的确是让他自己也觉得厚颜无耻,可是这种止也止不住的欣喜无论如何也不能抑制,像是清甜的涓涓细流悄悄地流淌着。
叶锦城趴在被子上挪动了一下。尽管他知道没有人能看见,却还是做贼心虚似的赶紧收敛了翘起来的嘴角。脸颊和脖颈贴着被褥,似乎有些热,他再怎么怕冷,现在也毕竟是盛夏了。叶锦城又挪动了一下,燥热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他发现自己在可耻地遐想,却已经止不住了。双颊渐渐浮起红晕,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有点愧疚不安地伸下手去。
腰带拉了好几次都拉不开,像是有意在跟他作对。这样趴着漫无边际地思索太过舒服,已经很多年了,他很少有能这样放松的时刻。尽管这个姿势十分不便,他却不想动,只是艰难地将手探下去摸索起来。
这些年来他这样摆弄自己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熟悉而又陌生的快感在指尖触碰的时候悄悄地涌上来,叶锦城就这样趴着用可以称得上是艰难的姿势摸了自己几下,终究因为太不方便而不情不愿地翻过身来。一只手带着点急躁将裤子扯下一截,五指圈住伏在腿间的阳物抚弄了几下。快感绵密而缓慢地涌上来,叶锦城一只手向后支着支撑自己,另一只手来回上下地拨弄着,呼吸不可避免地开始沉重起来,他能感觉到额角开始渗出汗珠,并且一路不断地滚落进鬓发里,只是被圈在手里的那东西,虽然快感一直持续不断,但是一直不精神地半软着,怎么也没办法站起来。
自从大光明寺之后,他先是神志不清大病一场,后来更是直接落到失心疯的地步,这一疯疯癫癫的过去三年,病体支离,哪里有心思来想这些事情?即使是后来终于清醒,却每日忧思辗转,更兼身体亏乏空虚,这种事情,竟然更是一丝也想不到了。及至后来,虽然偶尔想起过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的几次,但是不知是因为身体不好,还是心思太重,虽然快感还有,却竟然没有一次能够硬起来的。只是他思及旧日之事满心愧疚,这个也不重要了,也就不当一回事,心如止水地捱着日子。横竖所爱之人都已经里去,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亲,这又有什么重要呢?因此竟然从没将这当成什么问题,索性连想都不想了,任由这么下去。
只是今日似乎格外不一样。叶锦城知道自己的问题,却仍旧徒劳无功地尝试了好一会儿。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跟陆明烛——他明明已经觉得连肖想的资格和脸面都没有,可是为什么还是这样躁动不安呢?指尖急躁地抚弄着自己,他向后面仰起头,不由自主地喘息起来,懊恼和焦躁的情绪让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可是似乎仍旧没有一点用。叶锦城挫败地喘着气,汗水将额前的一绺头发弄得有些湿了,汗津津地黏在脸颊上。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手里的那东西,不上不下的正在难受,就听见外面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师父——师父?我进来啦?”
叶锦城被吓得一跃而起,手忙脚乱地提起裤子,一抖手拉开被褥将凌乱的衣衫遮掩好。
“等……等等!啊不是——进来。”
他听见推门的声音,做贼心虚地赶紧又将身边的被子掖了掖。叶九霆从屏风后面转过来,也是一脸疲惫的模样。
“师父,你回来了?这么早就睡了?是不是太累?那件事……没什么问题罢?”
他这一连串的问题,叶锦城正在慌乱,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暧昧不明地点点头。叶九霆将他看了看,走得更近了,狐疑地伸出手。叶锦城心里发虚,脸上却还得维持当师父的威严,竭力摆出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来。他感觉到叶九霆的手在自己额头上探了探。
“师父,脸怎么这么红?病了?”
“……没有,热的。”
“热还盖着被子?师父,知道你怕冷,这可是夏天啊。”叶九霆哭笑不得,伸手要去掀他被子。叶锦城一把攥住,连忙转移话题道:“你把货物截住了?”
“截住了,没事。”叶九霆点点头,却不上当,又伸手来抓那被褥一角,“师父你干什么?你……你受伤了?”
叶锦城看见他的脸色变了。看见徒弟这样担心自己,尽管此时尴尬万分,却也让他感动非常。可是眼下情状已经容不得他和颜悦色了,只板起脸来道:“胡说八道!撒手!有什么事快说,我差点累死了,要睡觉——这几天都不去商会了,只在家睡觉。”
叶九霆见他气色倒不像是受伤,终于松了手。叶锦城暗暗松了口气,就听叶九霆苦笑道:“师父,你这几日都睡不成啦,我方才从商会过来,洪英来商会找你了,说是这几天抽空找你吃饭,有要事要同你商量。”
“什么事?”叶锦城支起身子,神色变得严肃了。
“他没说什么事,不过看那模样,大概还是挺重要。”叶九霆神情疲惫,“这几日杏子大概要到洛阳了,我得去接一下,暂且不能陪着师父啦。”
“没事,不用你陪。”叶锦城皱着眉头摆摆手,“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商会那边来了几个北方客商,晚上大概是有应酬,等着你去呢,我来叫你。”
“好,好,你出去,我收拾一下一起去。”
叶九霆也没说什么,转过屏风带上门出去了。叶锦城听着门页合上的声音,终于喘出一口气,无力地向后一倒,满心懊丧之极却什么也说不出。愣了片刻,只能懒洋洋地爬起来,将被褥掀到一边去,顺便恨恨地往上打了一拳。
他束好腰带扎起头发,拿了搁在桌上的轻剑正准备出去,眼神一转却又瞟到那团成一团的被子上面,便突地转身又走过去捶了一下。方才叶九霆说洪英找他有事,又是什么北方的从狼牙军老巢那头过来的客商,外加方才那是个男人都会懊丧不已的事情,这些情绪搅在一起交织成一种让人忍无可忍的烦躁。他平时在商会收集消息,无时无刻都得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无处发泄,实在是憋得难受。叶锦城想着想着,恨声无比地骂了几句,抬手又愤愤地捶了那无辜的被子几拳,这才垂头丧气地转头出门。
果然不出第三日,洪英就来商会找他,两人一说话,叶锦城才知道,原来是为着红衣教的事情。自从安禄山起兵之后,狼牙军就一直和红衣教多有往来,每占领一座城池,必然有相当数量的红衣教弟子跟着进驻。洛阳之前红衣教弟子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狼牙军考虑到这里是东都的缘故,出于谨慎,一时不同意多数红衣教弟子来此。眼下洛阳占据的情形渐而稳定,因此有一批红衣教弟子来了洛阳,要驻扎据点。洪英负责安全事宜,自然是要管的。
叶锦城听到这里就明白了,这些人不过就是又要来商会打秋风。早年明教在中原势头鼎盛,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明教教主陆危楼在商会势力盘根错节,有了丰厚的银钱,才能四处活动,伸展势力。现下红衣教来此,定然也不过就是想通过狼牙军的势力,来结交洛阳商会的人,从这里弄出去越多的钱越好——不给人好处,谁会信你的什么教义?叶锦城想着想着就焦灼起来,倒不是怕破财,只不过这样一来,商会这里的情势就更加复杂了,潼关已经失守,长安陷落。两京都落入狼牙军的掌控,时日一长,这里的敌对势力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想做点什么,就更难了。
更糟糕的是,尽管他一直试图将话题转向,洪英却还记得当日的事情,并且有意无意地提起了陆嘉言。叶锦城搪塞他说,陆嘉言刚来这里怕生,也不怎么出来,或者就干脆说是由家人带着到别处玩去了。可是洪英似乎对上次的事情非常感兴趣,近来几次接触,总是问来问去。
叶锦城不知道是因为单纯的感兴趣,还是因为他对那日的事情起了怀疑。在洪英第三次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叶锦城终于感觉到最让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果一直搪塞,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是已经第三次了,再推脱下去,就越发显得陆嘉言像一个过客,一个来传递什么消息的过客。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叶锦城心里清楚,狼牙军现在势头正盛,所向披靡,虽然占领了两京风光无比,无论是高阶军官还是下层士兵,都踌躇满志,口口声声千秋万代,其实终究是造反,心里比谁都怕。因此他们对着这些可疑的事情,就显得格外谨慎。
再这样下去,迟早要露出马脚。可以叶锦城心里同陆明烛想的一样,实在不愿意将陆嘉言拉出来置于狼牙军的眼皮子底下,无奈之下只好挑了个时间再去营地一次,找何予德商量商量情况。他早上到营地,一直讨论到中午,也没有达成什么一致意见。何予德的意思,是既然最近红衣教教徒增多,商会里面也势力变动,带着陆嘉言出去,恐怕反而会让对手放松警惕,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只要小心,不会出事。叶锦城打心底里不想这么做,可是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一直说到中午,两人都精疲力尽,何予德便吩咐说先去吃饭,这事回头由他来找陆明烛再商量一次。
叶锦城累得半死,便干脆寻到厨房,去找林巧巧说话。他很喜欢这个心地单纯的师侄,而且两人虽然见面次数不多,竟然也十分说得来。
“叶师叔来啦?你随便坐啊,我这里正忙着。”林巧巧笑眯眯地招呼他,手里却在动作很快地准备着食材。叶锦城随随便便往一边的粮食口袋上一靠,就刚才跟何予德说的问题抱怨了两句。
林巧巧一面安慰他不要担心,一面动作利落地切菜。叶锦城看着看着也不由得笑道:“你明明是万花谷弟子,我认得的万花谷弟子不算多,可是不是习医弄药,就是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怎么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你师父是谁?”
“叶师叔,你问我师父啊?我师父可嫌弃我了,说我笨,一辈子也学不会什么救济苍生的医术,”林巧巧喜滋滋地卖弄着刀工,尽管说着被嫌弃,神色里却根本一点点都看不出被嫌弃的失落感,“我呢,其实一点都不想学什么精深医术,阿瑶也说我人笨,学什么都不会。但是呢,说到做饭,哼,我还没遇到过比我厉害的呢。”
她得意洋洋的姿态把叶锦城逗得大声笑了:“那你师父怎么收你为徒的?”
“嗨,我不是师父自己收的,是我师叔祖在少林寺门口捡来的,他当初捡了我,却不愿意收我当徒弟,就扔给我师父啦!师叔祖是个医仙一样的人物,就是性子怪了些,大半辈子过去了,没成亲也没徒弟,偶尔检查我们一次功课,哪有人不害怕的?”林巧巧抬起头,津津乐道的模样,“不过呢,虽然他脾气怪一点,我还是感激他,要是没有他把我捡回去,我大概早就饿死了。”
叶锦城不笑了。他从小虽然家庭破碎,却一直身处富贵,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此时听见林巧巧这么说,不由得有点心疼。
“少林寺?”
“是啊,我娘……”林巧巧似乎有点伤心,但很快又笑了,“我娘什么也不懂,小时候家里穷得活不下去,听说寺庙里有口饭吃,就非要把我送到少林寺,”她大声笑了,“少林寺的大师们当然不会收下我了,但是跟我娘横竖说不通道理,恰巧师叔祖路过,就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回万花谷,我问他‘万花谷里有肉吃么’?师叔祖说有,我就跟他走了。这件事到现在说起来,师叔祖都嫌弃我。”
叶锦城听着心酸,却还是撑不住笑了,笑了两声,却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渐渐从心底里浮上来,他迟疑着开口道:“你那位师叔祖……尊姓大名?”
“白竹。”林巧巧切着菜头也不抬,“白菜的白,竹笋的竹。”
【花姐,你师叔祖要知道你这么解释他的名字他能气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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