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的风格——读海明威《杀人者》等小说

    海明威用一生作品反映暴力，探索死亡的主题。

    当代小说家马原特别赞赏他的短篇《杀人者》，推崇他的讲故事的方法。

一、故事梗概：

   两个杀人者，来到一个酒馆在这里等他们要杀的一个人。他们进馆通过点菜来评判菜馆，对话里，两个男招待感受到了他们的实力，之后一个人和厨子被捆在厨房内，他们说明了杀人的来意，6点过后，目标不来了，两人走掉。三个人中的一个去找那个将被杀的人报信。原来他根本就没跑掉或对抗，在家等死。三个人中的两个决定辞去工作，离开这个小城。

二、表现手法：

1、  整体方法：作者要讲暴力杀人的故事，但是没有直接写杀人场面，而是通过酒馆的三个人的感受和将要被杀者的存在状态来反衬。暴力被间接表现，却力量巨大。这种表达方法充满悬念，有迂回之巧，却异常冷酷，具有爆发力。

2、  具体方法：两个杀人者在谈话里给两个招待施压。为他们不能拿出合适的菜而指责他们，后为他们中的一个多看了俩人一眼而责骂他们。同时用居高临下的空洞夸奖来给他们压力，后把其中一人和黑人厨子反捆在厨房。当目标不来了，俩人又大摇大摆地走掉。他们其中一人去报信，发现被杀者在消极等死。

我们在故事的自始至终感受不到作者的存在，一切压力感受全存在于对话里和对话语言包含的态度里。两个杀人者话语里的直接施压、夸张夸奖、软暴力、支配、威胁等无处不在。再加上，不动声色的捆住两人，并塞上嘴巴，走出饭馆时的从容形象的描述，把一种险恶境况表达无遗。

在现实生活里，对话和动作推进故事显而易见，但是在通常的小说等文学作品里，我们被作者的主观场景、色彩、意向规定了方向，被支配着接受作者的情感、思想。但是海明威让我们从当事人的对话和行动里自己感受事件情景。他要求我们和他的语言合作。不做任何引导、支配。他摒弃了场景、气氛等文学道具，只让人的语言行为在场，演出故事。

因此，这篇文章，不传达善恶判断。只表现生死、力量和暴力，这是海明威一生探索的生命主题。它充其量展示了现实社会里人和人之间的特殊社会联系，这种社会关系，具有男人风格。力量较量是生命存在的惯常状态。但对它的描述被打上了深深的海明威的风格印记。这使我想起了他的另一篇具有同样手法的作品《白象似的群山》。

一对男女要等火车去马德里，去那里为女的做一个手术，这个手术将葬送她的过去和将来。小说没有讲为什么要做这个手术，没有手术过程，只通过女人的充满思想压力的情绪性的话语和男人的看似平淡而实则决然的话语来展开故事，火车到了，两人同去了马德里。

火车未到时，他们俩喝着啤酒，看远处白象似的群山，有一搭没一搭谈着饮料，寻着开心。男人开始说，那甚至算不上一个手术，他不失时机做着开导工作，女子无语，抓着珠帘子，女子在猜测他的想法，“如果我去做手术，你就再不会烦了？”“那我就决定去做。因为我对自己毫不在乎”。她说着自戕的反语。

“如果你这么想，我可不愿让你去做手术”。男人虚假的话透着坚定与冷酷。她为今天的处境后悔不已，“咱们别再谈了好不好”？“如果你不想做手术，我并不硬要你做。我甘心情愿承受到底”。“再说我知道手术非常便当”。男人的欲擒故纵和不动声色里透着强大的不容置疑的坚决。“我请你、请你，求你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千万求求你，不要再讲了，好吗”？

“但我并不希望你去做手术，”他说：“做不做对我完全一样。”男人仍坚持着他的虚伪和残酷。“你再说我可要尖声叫了”。火车即到，他们又恢复了平静，等待火车到来。

故事在对话里进行，每一句话都有内心的动向，颇有份量。他们面对的事情的冷酷和重大，给他们和读者的压力让人无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