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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译作,未经允许不得转载]尼采的晚年生活:尼采母亲的叙述——一个六十八岁老太太的舔犊之情

(2011-12-24 21:5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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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这是选译自《同时代人忆尼采》中的一段文字,尼采母亲语气缓和平静,但饱含深情。这段文字我读了三四遍,第一次是在教室里看着学生们上自习时读的,当时泪水竟模糊了眼睛,而以后每次读都很感动。哲学家的伟大掩盖不了母爱的伟大,与尼采妹妹将尼采当作自己继承自她母亲的一项财产完全不同,尼采的母亲只不过把尼采当作她的好儿子,而这一点却让人感动莫名。

 
 
    “尼采牧师遗孀夫人,魏茵加滕(Weingarten)18号”——于是我在瑙姆堡念着这个城市的姓名地址。“尼采?哦,就是那个疯了的教授,”我的宾馆老板说,“有一次我在街上看到了他。他正和他妈妈一起散步。一位语文学家把他指给我看。不然的话我会对他一无所知。这里周围的人都不认识他。”
    市场上一条窄窄的街道,街边是一排小小的、低矮的、简朴的房子。“牧师的家?”“一直往前走然后左转,转角处的那所房子就是,”一个小男孩说。那是一幢有一个红瓦屋顶粉刷得雪白的两层建筑。在它对面,一堵爬满蔓藤的半坍塌的老墙,老城墙,将街上的喧扰封在门外。在房子右边,是院子,二楼窗户旁边是一个木制走廊,前面也由野生葡萄藤所掩映。从这些窗户里,白色窗帘后面,猛然间一阵嘈杂声传了出来……高声暴烈的讲话。房门紧闭,我按下青铜门铃……一下,两下,三下。最后,一位老太太从楼上往下看了看。过了一会儿,她,尼采的母亲,为我打开了房门。“只要你乐意,”她说,将我带到一楼的一间房子里,“我得再去看看我的儿子,他今天太不安静了。”然后我们面对面坐下来,她就开始讲述……温和地,亲切地,简单明了而又谦逊适度,充满了慈母般的仁爱和慈母般的伤痛,但却坚定刚强,只是偶尔,她的眼睛里会闪烁着泪花。
    “不会有更大的希望了。最起码吧,只要他还活着。四年来他没吃过一粒药,那样对他有好处。不过我让他坚持节食。清晨一大早是牛奶拌蜂蜜,他喜欢吃那个;第二顿早餐是有助于消化的蓝莓。中午是一些汤和肉,下午喝一大杯柠檬水,而到了晚上就喝酸奶。有时候医生还会来,但是他什么方子也不给开。他根本没有护士。我的女佣人阿尔文妮(Alwine),她有一颗忠诚的心,做了所有需要做的事,她已经跟了我十五年了,她尽其所能地为我儿子做事情。她也总是安慰我。昨天晚上,他那么大声地喊叫,我非常害怕。‘啊呀,牧师太太’,她说,‘那还不算坏,今晚我会陪着他的。’——我希望上帝会让它快快过去。我不能把他放在耶拿的诊所里。那时候我到那里去看他,实验性地带着他一起去散步。第一天我们在一起呆了九个小时,他和我们一块去饭店吃饭,而其他人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要是你想冒险的话,那就永远带着他吧,’教授暴躁地说。好吧,我就把他带在身边了。
    “这所房子租出去过一段时间,但是现在我们要永远住在这里了。它与残破不全的生活轨迹保持了一段距离,并且这里的空气很好;不幸的是,他看不到门外的绿色植物,他眼睛太近视了才看不到。一位贵妇人从康斯坦斯(Constance)写信给我;我不认识她,她写信只是说她是我儿子忠诚的仰慕者。这样的爱对一个人有益,不过我还是谢绝了。以前的时候,我和他一起在附近大量地散步,也在这座城市里到处走走,早上和下午总是要走三四个小时。然而,他的腿逐渐变得沉重。我就雇了一辆四轮马车。如今他不再愿下楼了;当我们下楼的时候,我总是给他念一首诗;他听着诗就不会注意到楼梯了。当然了,他理解不了那首诗。我添加了长廊以便他能一直享受到新鲜的空气。他走出房门,长时间地呆在那里;到了晚上他坐在那里沉沉睡去,直到十一点钟我把他带到床上去。他的意识几乎完全熄灭了。他还认识我和阿尔文妮,另外就不知道任何人了,我承认根本没人来看他,也不应该有人来看他。现在他时常提起汉尼拔(Hannibal)和莫尔特克(Moltke)以及从前的普鲁士将军——冷不防会冒出叔本华的名字。他从不提他自己的书。‘妈妈,’他对我说,‘我不是个傻瓜。’‘是的,我的儿子,’我对他说,‘你不傻,如今你的书震惊了整个世界。’‘不,妈妈,我就是个傻瓜。’阿尔文妮告诉我,当我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不停地嘟囔着,‘妈妈,妈妈!’甚至当我领他到长廊时,他都会说:‘长廊在哪里?’我必须得领他过去,因为他近视,看不到。
    “当他醒来的时候,他一般会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于是我就给他大声读些东西,其间他又睡着了。上帝知道,对他来说任何事情都完结了;我们甚至得帮他穿衣脱衣。昨天晚上已经一点半了,我们给他穿上衣服,因为他大叫大嚷;之后,早上的时候我们又让他躺到床上。我睡在他的隔壁房间里,开着门,以便在需要的时候及时赶到。一个名叫奥拉•汉森(Ola Hanson)的瑞典作家曾写道,他的病是遗传的。那不是真的,而在我的反对之下,他撤回了他的论断。他的书还有其他错误,那必定会对我造成伤害。我能想象得到他得到这个材料的源头。有些人用这样的事情来找乐子。然而,我亲爱的丈夫确实死于大脑软化。只不过原因是他跌倒在一个石砌台阶上,碰伤了他的头,那是我儿子出生之后很久才发生的事情。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被认为是遗传了。他工作太刻苦了。甚至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是那样的。放假了,他从舒尔普弗塔回到家里。他整天整天地读书。‘亲爱的儿子,’我对他说,‘放假是为了让你休息的。’然后他就说:‘亲爱的妈妈,人们休息并尽情享受,每个人都以他自己的方式来休息,而我也有我的方式。’而后来,他每星期做六场长长的演讲,一直是靠他的记忆;他不能念手稿;他眼睛视力不够好,没法那样做。六场演讲的时间就像十二场布道那样长,我敢肯定。对此他只是加以嘲笑,说我是典型的牧师老婆,总是要回到布道上来。所以他患上了失眠症,开始服药。他使用了已被发明出来的所有安眠药,教授们如是说。他的更坏的一个做法是服用三氯乙醛。事实上,就是那种药杀了他。
    “还是在罗马的时候他对我女儿说:‘你知道,对我来说,如今有时候事情看起来似乎完全不同于它们真正所是的样子了。我也相信我知道答案。我想对你说,我需要三氯乙醛。’——‘我亲爱的,亲爱的弗里兹,’我女儿说,‘哦,别那样做,我求求你。’根本没用。在其他方面,他是如此节俭。他生活得像个圣徒。在一切事情上[都是如此]。而且他很善良。在巴塞尔他居住的那家人告诉我:‘像你儿子这样的好人再也找不到了。’我还记得我自己从巴塞尔听到的一个故事。在那里他结识了一位未来的传教士,后者还得通过一门考试。为此他必须得学习希伯来语,但是他太穷了,没钱请一个老师。我儿子免费教他。夏天酷热难奈,经常都是摄氏40度的高温。‘亲爱的儿子,’当天气太热的时候,我对他说,‘今天就不去教了吧。’‘妈妈,’他回答说,‘我已经答应人家了。’他尽了他的力。所有人都聚集在他身边。他是从我亲爱的丈夫那里继承了那一点。他也是那样行事的。当他离开教区的时候,教区居民们都对我说:‘噢,牧师太太,我们现在不再关心谁来了,我们永远也不会有另外一个像你丈夫那样的牧师。’‘妈妈,’我亲爱的儿子有时会说,‘穷人到底是如何生活的?快告诉我!我就想那样生活。’——‘亲爱的儿子,’我回答说,‘那种生活不适合你,他们大量地喝咖啡。’因为他不喜欢咖啡。
    “我永远都不会再相信他绝不会成为神学家。最近我与一位家俱商交谈,他曾在公立学校里当过老师——他的监护人说他在公立学校里学得最多,并且学到了一生中最有用的东西。现在,这位家俱商讲道,弗里兹曾经如何大声地朗读这首诗,即‘无论何人都得让亲爱的上帝统治’,以这样一种充满感情的表达方式,直到今天他还能记起。之后一位理发师给我讲了同样的事。迄今他所有的相识都还很爱他,对我来说,这是一件让人感到欣喜的事。最近,大教堂的牧师前来看望我。没有人像弗里兹那样,如此真诚、如此虔敬、如此衷心地袖手旁观(folded his hands)。我们所有的朋友都这样称呼他:小牧师。
    “后来,当他的一本新书出版的时候,他对我说:‘妈妈,别去读它,那不会给你任何快乐。’他也对我开小小的玩笑。他微笑着说了一首小诗,是这样开始的:‘牧师遗孀盯着我……’那时他还很快乐,很幸福。他和他妹妹相处得很好。那是一个聪明女人。她嫁给了新德意志的创建者伯恩哈德•弗斯特(Bernhard Förster),如果你知道这个名字的话。她就要来我这里了。‘亲爱的妈妈,’她写信对我说,‘我不能在国外生活更长时间了。我必须回国。’那么她就将再次见到他了。他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他的最新照片出现在《查拉图斯特拉》的新版里。我总是去亲吻这张照片上他那宽阔的前额。只要他还活着,至少他的血肉之躯活着就好。就我这方面来看,那可能太专横了,但是我认为他最好由我,他的妈妈来照顾。我向上帝祈祷。我六十八岁了,而他是我的好儿子……”
    那条道路再次引领着我经过这所房子。在那条长廊上躬腰屈背坐着一个人,头低垂下来,可能在打嗑睡。面色苍白,连成一片的头发,苏格拉底一般的宽大前额,眼镜架在尖尖突出的鼻子上,一部强势的、蓬松的大胡子,下巴,就我所能看到的,尖刻而巨大,面颊深陷,带着给人印象深刻的容貌特征。他的脸上一派和平。他睡着了。一辆四轮马车隆隆驶过。它可能不会唤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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