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喜欢音乐,却只是为了增添生活中的一点情趣,有人从事音乐,却只是把它作为一种谋生的手段,而把音乐与人生融为一体,完美结合并如此精采的,曾健雄当属其人。
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健雄君,那就是“乐痴”。他一生痴迷于戏曲音乐的研究,痴迷于民族乐器的演奏,痴迷于民族音乐的创作,如影随形,不弃不离。
健雄君于我,亦师亦兄亦友。
初识健雄君是在40年前,在贵州省艺术学校的排练厅,我们音乐专业的毕业生刚参加完学校举办的毕业汇报演出,班主任就把我和另外几个同学叫了过去,指着站在他身边的一个人介绍说:“这是曾健雄老师,贵阳市评剧团的作曲兼指挥。”健雄君留给我的第一印象是热情、善言,活力四射,尤其是他那双鹰一样的眼睛,跳动着一种奇异的光。用现在时尚的说法,健雄君当时扮演的是一个“乐探”的角色,他是来为剧团物色乐队队员的,他非常希望我们把他所在的剧团作为毕业志向的首选。没料到这次见面,使我与健雄君结下了一段不解之缘。或许被他的真诚和热情打动,艺校毕业后,我到了评剧团,与健雄君同在一个乐队朝夕相处十数年,对他就更加熟悉和了解。
健雄君对戏曲音乐,尤其是对评剧音乐造诣颇深,他为数十出评剧创作的唱腔和音乐,在继承传统板式、曲牌、音调的基础上大胆革新,揉进了许多新音乐、民族音乐的元素,听起来优美抒情又“评”味十足。我想,如果某一天,健雄君将他多年创作的评剧唱腔音乐也集册出版,那将是对中国评剧音乐的一大贡献。
健雄君堪称“贵州板胡第一人”。一把板胡伴随他的一生,他的板胡演奏水平可谓炉火纯青,在全国都小有名气。他数十年如一日,每天坚持用几个小时练琴,从不间断。七十年代初,剧团“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演职人员被赶到农村搞“斗、批、改”,白天“汗滴禾下土”,晚上还要开“批判会”,就是在这种身心都极度疲惫的状况下,他仍坚持练琴,每当夜深人静,琴声就会在山野间响起,或疾徐或舒缓……琴声的背后,是一个音乐人对民族音乐的一份执着、坚守和孜孜不倦的求索。
健雄君凭借他对民族音乐、戏曲音乐的长期积累和感悟,凭借他对民族器乐演奏和指挥的丰富实践,创作了大量民族器乐曲。收入他的“民族管弦乐作品集”中的《苗岭喜庆》、《木瓢舞曲》、《山鼓》、《春到布依寨》、《欢腾的苗岭》这五首乐曲,采用了大量苗族、布依族的音乐素材,加以变奏发展,使乐曲极具贵州民族特色和浓郁的乡土气息;《秦香莲》、《京风》、《水龙吟》这三首乐曲则是借鉴了评剧、京剧、昆曲的音调、曲牌、板式和戏曲打击乐的特点,使乐曲的表现力更加丰富、强烈。笔者曾有幸参加了《春到布依寨》、《欢腾的苗岭》、《秦香莲》等作品的演出,深为健雄君高超的演奏技巧和他对民族音乐、戏曲音乐的高深造诣所折服。
民族管弦乐《闲聊波尔卡》和《雷电波尔卡》是健雄君用民族乐器来演奏世界名曲的有益尝试,由于他在配器中充分发挥了民族管乐、弦乐、弹拨乐和打击乐的特色,使这种起源于捷克民间,曾风行全欧的“波尔卡”,听起来也不失活泼、风趣、欢快。这种对约翰·施特劳斯作品所作的一种很“中国式”的解读,让观众耳目一新,获得一种审美愉悦。
健雄君一生兼“三性”,灵性、悟性、率性。他的灵性表现在他的器乐演奏和音乐创作中,也同样表现在他的日常生活中,这种灵性是一种灵感,灵气和灵敏的结合体,空灵中不乏精灵。健雄君有极高的悟性,他从小就在部队文工团和地方专业剧团工作,没有读过艺术院校,不是“科班”出身,但他却把民族音乐演译得如此精采,全得力于他的悟性和坚守。他是板胡演奏家,但他的二胡、中胡也拉得很好,他是音乐人,但他的漫画也颇得其法,这一切皆悟性使然。健雄君还是个率性之人,在乐台上他认真严肃一丝不苟,私下幽默风趣妙语连珠,让人捧腹。他虽年逾七旬,但性格中不乏童真。
健雄君的音乐人生充满了热情、激情和豪情。一副热心肠,应对世间事。同事有困难,他热情相助。学生有困惑,他热情相帮。尤其是对他钟爱的民族音乐,六十年热情不减。认识健雄君的人,都说他总是激情澎湃。走起路来,三步并作两步,激情如风;说起话来,三言并作两语,激情如梭;指挥起乐队来,亢奋沉醉,激情如歌。他的身上有一种豪爽之气,尤其是他在台上独奏时,那种豪放、大气极富感染力。我不知多少次听过他用板胡演奏《大起板》,那激越铿锵的音符,收放自如的运弓和多变有力的揉弦,把豪气二字表现得淋漓尽致,令人叹为观止。
健雄君的灵性、悟性、率性和热情、激情、豪情铸就了他作为一个民族音乐家的特质。我蓦然醒悟,40年前我所看到的健雄君眼睛中那种奇异的光,原来是一种充满灵性、激情和意志力的光。
健雄君的《民族管弦乐作品集》终于出版发行了,可喜!
健雄君六十年音乐生涯硕果累累,可贺!
愿健雄君的音乐人生更精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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