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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在静夜里思念过往，悄悄打开浸满忧伤的回忆，一般说来，我不愿轻易将往昔的痕迹掀起！没想到，这次让我陷入感伤的，竟是因为一位老人的不幸病逝。在我印象里，在他清瘦的脸庞和矍铄的眼神中，总能看出他精神气色都很好的，怎么会说走就走了？    

    早在几年前就认识这位老人，每次见他大多是端坐在自家门前，或与邻居攀谈，或是默默观望路上的车来车往，总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他家就住在女儿学校对面的拐角，四周有一排整齐的石凳。平时我到学校接女儿放学，如果早到了，就会顺势坐在他家门前的石凳上等一会儿。和老人的逐渐熟识，是在女儿升入四年级以后。那时候学校对班级做调整，老人的孙女和女儿合并到一个班里，从此她们就成了好朋友。常听女儿说，放学后爱跟轩轩一起玩儿，就在老人家门前那块不大的空地上，还特喜欢逗他家那条机灵的小狗狗，每次临走时还总是忘不了跟老先生说一声，“爷爷，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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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间听闻老人去世的消息，我不敢多做停留，立刻赶往轩轩家。一路上我始终不能相信，那个在我脑海中鲜活着的身影怎能轻易离开？   

    远远张望，他家门前那片熟悉的地方坐满了人，尽是些陌生的面孔，他们胳膊上挽着的黑纱足以说明一切。至此，一直不想接受的现实，终于在现实中闪念而过——这世上都再也找不到老人的踪影了，他，真的走了。蓦地，我觉得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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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急匆匆到他家，轩轩妈妈带着轩轩马上从屋里迎上来，连声说，“没想到你能来，我真没想到你能来！”我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和凄切切的眼神，回答，“我，哪能不来？”一句话刚刚出口，我眼里仿佛被迷进了沙子，很快就有股湿气润满了眼眶。回想以前每次和轩轩妈妈聊天，她总是面带微笑乐呵呵的样子，一个蛮开朗健谈的人。可现在？眼看着平日亲切熟悉的伴儿突然变成这模样，我心里很难过，我懂得失去亲人的痛苦，多年前我也经历过眼前的一切。说实话，自从母亲过世，我觉得自己的心变得特别脆弱，再也扛不住任何状况的悲伤。   

    跟她们走进屋里，我看到轩轩爸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倚靠在墙边窄小的角落里。他背对着光，旁边有扇明亮的大窗户，他的影子显得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的脸！古人云，子欲孝而亲不在，老父病重，轩轩爸因伤病未能尽孝，我想，他的遗憾是永远还不了的“帐”！轩轩爸沉默着没说话，只是微微朝我点了点头，尽管他表面看似平静，但我感觉到，他的痛比任何人都痛，他的苦楚一定更重一层！  

    轩轩爸是在两个月前遭遇了车祸，他被一辆汽车撞出很远，伤势非常重。到现在，除了身上的伤痕以外，左脚以及小腿还打着钢钉，生活不能自理，全靠轩轩妈照顾。短短时间里，一个家庭两个男人，一前一后、一伤一走，这种境遇让人觉得心酸！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有时候我们恨老天的不公平，私下里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听轩轩妈说，老人半年前已经被确诊为胰腺癌晚期，医生说，顶多还能再坚持几个月。当时家人考虑到老人的岁数大了，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不得已就选择了保守治疗，这些天他的病一直都靠药物维持。自从轩轩爸出事以来的这两个月，也正是老人最后病入膏肓的时候，每次病痛发作，从没听他喊过一声。医生说，那种疼很难熬，一般年轻人都承受不住的。当时已被病魔折磨得瘦骨嶙峋的老人却愣是硬挺着，一直捱到他生命的尽头。。。他是不愿拖累家人吧，担心自己成了孩子们的负担吧，生怕深受伤痛困扰的轩轩爸在焦躁烦闷之余再为他伤心难过吧！尽管我平时和老人接触不多，但不能否认，这位外表看似羸弱实则个性顽强的老人内心的确强大！他在临近人生的终点，依然担负父辈的责任，竭力想将苦全部揽来，将痛都留给他一个人去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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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堆满祭品的供桌上，两株直立的白蜡戚然地落下了两行清泪，老人的音容笑貌摇曳在烛光里。在老人灵前，我俯下身，用微微发颤的手为他点上几张纸钱，轻丢到火盆里，小声地念着——“老爷子，一路走好啊！”与此同时，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隐忍多时的泪水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放肆地倾泻而下。。。我知道自己太过感性，每逢伤感的场景总会情不自禁撩拨起心底的惆怅！ 

     冥冥之中，总感觉有个通晓世间万物的神灵掌控着所有生命的去守，每个人的生死轮回都是这本生死簿上轻薄的宿命，无论谁都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不过，我很想知道，到底怎样才算是生命真正而又彻底地远离?当人生走完相应的过程，虚渺的魂魄飘然离去的那一刻算不算？如果算，那老人的灵魂一定还尚未走远，他亲人们的惦念正把他牵绊！今天的祭，不仅为那尚未走远的灵魂，还真心祈望逝者安息、生者坚强，愿命运的恶魔远离善良！

     这就是一位老人的故去，想必同时会有个灵魂随之飘遥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