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用理念构建生活?
(2010-11-02 12: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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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鸿梁庄乡村生活人民文学文化文学性写作非虚构杂谈 |
分类: 读编往来 |
我们必须用理念构建生活?
今年第九期《人民文学》刊发了青年批评家梁鸿的非虚构类作品《梁庄》。在作者重返家乡的“行走”中,一个曾在记忆中的乡村被生动、鲜活地表现了出来,而重新认识,重返现场后,身为评论家的梁鸿在试图将“真实的乡村”呈现时,竟然发现自己所准备的社会学、人类学的理念知识都用不上,“对乡村生活的叙述,如果能够把他们的乡村生命叙述出来,我觉得就很满意了。”在讨论现场,面对同行的疑问:在文本背后找不到一个强有力的理念作为支撑时,她这样说。而从中我们也可以得到某些启示,就像李云雷所说的:这种非虚构写作的方式,也是评论家以创作的形式参与批评的建构。而这也为我们提供很多可以讨论的问题,怎么来认识现在的时代?文学与生活如何建立一种有机联系?
梁鸿的“梁庄”无疑给一切想象的乡村描写以冲击,它显得格外真实,尽管这种真实也带有很强的主观性。黄平把《梁庄》作为一种特殊的论文进行解读,用“实践性对学术生产的拯救”来肯定梁鸿这种田野调查的方式及其所达到的效果:里面有大量的细节,这些细节退缩到我的家乡、我的童年。我们每天在学院里生产大量论文,这些论文的意义在哪儿?梁鸿的实践性是对学术生产拯救,在一种非常朴素的田野生活中,可能找到了作为学术的意义。
他同时表示,在《梁庄》中,找不到一种有效的理念来对这种乡村世界进行解说,“看到的只是一个茫然的回乡人在熟悉的土地上陌生地行走。”他认为,梁鸿在历史面前多少退后了一些,找到一个最大公约数:人道主义,在此立场上将结构重新组织了起来。“我们怎么生产出一种非常有力量的形式,这个形式背后必然是理念性的,而不是停留在人道主义层面?如果仅仅停留在人道主义的哀悼,文学的力量太弱了。”真正的文学必然有与历史和社会现实搏斗的过程,这样才能接近所谓的真实本身,哪怕这种真实是另外一种乌托邦而已。
李丹梦则认为,《梁庄》所呈现的乡村的“软弱”单线条化,应该更复杂,更有层次性,这才是“文学的角度”。
对于此种说法,周立民表示了完全相反的意见。李丹梦和黄平所认为的缺点恰恰是他看重的长处:长期以来大家好像都在遭受一种文学迷幻剂的侵蚀,我们总要求一个被虚构出来的文学结构,或者被1980年代以来的文学观念制造出来的文学结构。在这种结构下,我们对作品都有一个标准。但我之所以看中《梁庄》,就在于它可以成为这种文学标准的对立面,梁鸿把那些温情脉脉的东西撤掉了,直面那片土地及在那里生活的人们。我们为什么总要讨论是理念大于生活还是生活大于理念?我们为什么总是试图把握对这个世界的话语权?至少我没有那个野心。梁鸿试图与世界建立起休戚与共的关系,她传达出来,而我们也感受到了。
刘志荣也表示,1980年代以后,我们一直在强调理念的作用,这让我们有时过分自信。但这也是有问题的,活生生的生活会被遮蔽。千万不要着急得出一个清晰的图像,这种清晰有可能是非常虚妄的,或者会引导我们远离自己最切实的感受。
对于大家的争论,梁鸿坦言,在写作过程中,她进行了很多理论准备:人类学、社会学,包括国外政治学。但在写的过程中,面对脚下的土地和那片土地上的人们,“真的用不上。我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用理念建构一个乡村生活,最后只能放弃理论。”“我呈现的只是一种困惑,对乡村生活的叙述,如果能把他们的乡村生命叙述出来,我就很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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