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同学金灿,在二零一三年十一月二日,因为胚胎癌,永远离开了他挚爱的剧场和人间。
记忆中鲜活美好的生命就这样瞬间地消逝了。
我在学校没几个朋友,金灿就是那些少数的与我有交集的同学之一 。
记得我们一起去看方立钧的展览,我对他说给我拍一张走向大漩涡的照片吧,他接过相机停顿了一下,严肃地对我说,这不是漩涡,这是浪潮。他说他喜欢达利,喜欢莫里康内,喜欢灯光,喜欢剧场,喜欢一切有生命力的真诚的艺术,他还有太多等待去实现的梦想。
听说即便301医院给他判了死刑,他依然保持着乐观,坚信自己可以战胜癌症,坚持阅读一切有关戏剧的书籍,因为他还有梦想,因为他还太年轻。
看二十四岁的死者躺在洁白的花丛中难以言喻的面容,才会明白距离这种的东西从来都是不可触摸的。你永远二十四岁,二十四岁的逝者造就鲜活灵魂的不朽,也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永恒的关于青春的困惑。一个悲剧,也是一个奇迹。而我们,都会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散落或老去。
最后一面见到你没流泪,我做到了,你能安心地走便好。
缪歌说你走前一天,他给你讲他们排的新戏,你听得很认真。
如果你闭上双眼,看到的是孤独与绝望,那我们今天就为你带来剧场。
一个永不落幕的剧场。
后来还是一个人在车上哭了。
不知为什么,也许为了不可窥探的未来,也许为了无法解冻的过去,也许只是为了生命本身,为了每一个有可能被救赎的当下。
世上许多的不公平,我们都能够接受,能够忍耐,能够克服,能够反抗。可这么善良真挚的生命,带着生而注定的毁灭,快乐勇敢地走完短暂的一生。总难免让人思考,这究竟是命运的不公,还是命运的试探。
曾在东棉花胡同做过一个关于戏剧的梦,猛然回头,梦还在,可活在这斗智斗勇的人间,我已走得比梦还遥远。
纪先生说:“人,在黑暗中警醒,在光明里沉睡 。”
不愿行走在庸碌和恐惧的轮回中,变得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不知道我们需要的是血泪还是时间。
也许我们需要的,只是继续在生的浪潮里找回被我们遗落的灵魂,然后在那个叫命运的星河中,顽强地创造一个又一个闪亮的日子。
安息吧,金灿,我知道你已安睡。
我们会带着你水晶般的赤诚,在那个永不落幕的剧场与你相聚。
你知道的,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
致以我无限的哀思
张辛苑
2013.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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